一品休妻 卷二 第一百二十五 劇毒曼陀羅

作者 ︰ 離落城

就在夏末如失去孩子的同時,暈厥的馨兒,被大夫確定有喜。兩件事發生在同一時間,真的是好巧,巧得就好像夏末如說的一樣,老天爺只是為孩子重新選擇了一個母親,而並非是把他帶走。是這樣,一定是這樣,不會有錯……

「小姐……」馨兒心中痛極了,若是事情真像夏末如所說的那樣,她多希望能把月復中的胎兒還給她。天啦……你睜開雙眼看看,怎麼能如此殘忍的對待我家小姐。若是有苦、有難,全都降臨到我身上吧。

「馨兒,你知道嗎?我真的覺得我的孩子離我好近,好近……就像還在我的身體里跳動一樣……一雙小手,擱在胸前托著胖胖的臉蛋,小腳丫也圓嘟嘟的。馨兒,你說,他一定長得這麼可愛,對吧?」夏末如雙手繞過馨兒的頸脖,頭輕輕的抵在她的肩上,腦海中浮現出一個胖胖的小孩,眉宇中透著慈愛的說道。

「小姐……要是難過,你就哭出來吧……」馨兒拍著夏末如的後背,眼淚又忍不住的掉了下來。

「馨兒,我能看到,我們的孩子一定長這樣,俊秀的眉毛像我,圓圓的眼楮像你。若是女孩,長大了一定是傾國傾城,因為她的母親可是都俊俏得很。若是男孩,長大以後,一定也會玉樹臨風,因為他的父親……馨兒記住,即使以後我沒有留在伊府,你一定也要好好的照顧他,知道嗎?……」夏末如很認真的叮囑,聲音越來越輕,最後閉上疲倦的雙眼,睡了過去。

不……她不要求孩子有多優秀,只要過得快快樂樂就好。遠離官場,遠離戰場,讀書識字,知禮義廉恥即可。對,在孩子降生之前,首先要給他一個太平的天下,不用飽受戰亂的痛苦……老天爺,是因為這樣,才把我的孩子帶走的對嗎?因為我還有著很多沒有做完事。夏末如在閉眼之前,想了很多,很多,終因疲乏而睡了過去。

翌日清晨,塞北戰亂終于傳來勝利的消息,而與此同時到來的,還有一道從皇宮里帶來的聖旨。來宣旨的不是別人,正是前幾天吃了閉門羹的仇太師。

三日不見,定當刮目相看,再度踏進伊府的仇太師,頤指氣使,更是春風滿面,與之前的人,絕對不可同日而語。就算不用看聖旨,單以仇太師得意的神色來推斷,他的到來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

「伊晨風听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持續二十七年之久的混戰,終于平息,實乃天下之幸,百姓之幸。為了消除戰亂,更是避免生靈涂炭,還百姓一個太平的天下,朕已同意突厥的降和請求。並應突厥的要求,允許托雷公主永駐梁宇,冊封為和平公主。欽此……伊晨風,接旨吧。」仇太師大聲的宣讀完聖旨後,把聖旨合上,神采飛揚的對著伊晨風說道。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斬草不除根,必定是禍患無窮,就算不和談,要不了半年時間,我也能將突厥鏟平。這道聖旨,恕臣不能接。」伊晨風三叩首之後,站起身來卻並未去領旨,什麼降和,無異于是放虎歸山。

「你去也沒用,皇上主意已定,此事無需再議。還是,伊晨風你想要抗旨不成,老夫奉勸你一句最好不要。歷代君王最忌諱的就是擁兵自重、功高蓋主,因為大戰的原因,皇上才倚仗于你,戰事一旦平息,你說皇上會怎麼對付這種人……」仇太師舉著聖旨的手橫出,擋住了伊晨風的去路。

「皇上乃賢明之主,又怎會如你口中所說一般。這事,一定又是你在其中作祟。」官場沉浮,其實伊晨風心中看得透徹,不過到最後一刻功敗垂成,實在憤怒難消。

而這所有的一切,都發生在昨天那個風雨交加的晚上……

十個時辰以前的勤政殿內,皇帝高高的坐在龍座之上,而整個殿中,除了仇太師外,其余的宮女太監都被統統屏退。

「皇上,微臣認為皇上應該馬上準奏這份,突厥來的降和奏章。第一,突厥把托雷公主留在梁宇,足以說明他們的誠意。第二,過去的二十七年來,宇國的百姓飽受戰亂之苦,惶惶而不得終日,內心實在是迫切的希望天下能夠太平,若是能在皇上的手中結束這場戰亂,必定為萬世所推崇。

第三,因為戰亂的原因,宇國幾乎所有的兵權都掌握在伊夏兩家手上,實則全數掌握在一家手上。而且,近些年來,伊晨風的勢力越發的壯大,甚至與郝王的關系密切。若是一旦有個異心……皇上,恕臣直言,此事不得不早作提防。若是能與突厥和談,便可借此機會削弱他手中的兵權。

而且伊晨風為人狂妄自大,目中無人,上次微臣擔心塞北的戰況,特意去了趟伊府。他卻直接把微臣擋在門外,說什麼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況只是一個無實權的太師……皇上,為天下,為朝廷,微臣都認為應該與突厥和談。」

老奸巨猾的仇太師,對于帝王的心理模得一清二楚,帝王者,最怕奪權篡位者,即使只是存在這種威脅,也是寧可錯殺也絕不放過。為了權力,可以六親不認,更可況是一個將軍。再者說,他也為皇帝鋪了一條後路,不怕皇帝不就範。

唯一超出仇太師預料的,就是突厥幾十萬大軍,居然敗北,而且是慘敗。不過能借此機會除掉伊晨風,他並未有任何損失。

「真是豈有此理,好一個伊晨風,居然不把朕放在眼中。朕可以讓你光耀門楣,也可讓你身敗名裂。」皇帝右手用力的拍在龍座的扶手上,龍顏大怒。「太師,照你的話去作,現在就草擬聖旨,準突厥來的降和奏章。」……

一場突襲的暴風雨,實在是摻雜了太多的陰謀與算計,還有辛酸與苦痛。那一夜,必定會深深的烙刻在某些人的心中。

「伊晨風,你說話最好客氣點,這可是皇上的意思。」對于伊晨風的憤慨,仇太師看在眼中,得意在心中。「還有,托雷公主在哪里?老夫要帶她離開。」

就在伊晨風與仇太師站在門前的院子中,相互爭鋒之時,站在遠處的夏末如轉了個身,向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因為昨天下雷雨的原因,蘇冰從前院,被挪到了前院中的廂房中,不然仇太師宣旨的時候,一眼就能看到。而夏末如,真是一步一步朝著蘇冰被關押的那個房間去,右手拿著一把短刀,白光照耀之下,折射出來的寒光異常的刺目。

「哈。哈。哈……夏末如,要怪就怪當初你們沒有殺了我,大勢已去,現在你已經不再有這樣的機會。等我出去,我一定要讓你們付出十倍、甚至是百倍的代價。哈。哈。哈。真是天不欲亡我……」外面的動靜,蘇冰听得一清二楚,在得知自己即將獲救後,人馬上又變得無比的囂張起來。

「哼……是嗎?」。夏末如舉起手中的刀子,用力的抵在蘇冰的脖子上,一道細長的傷口被劃出,鮮紅的血液順著縫隙迅速流出。

「抗旨,可是滅九族的死罪,我就不信你敢殺我。」多日來寒風冷襲,蘇冰渾身都已經變得麻木,雖鮮血在流,卻無一點痛意。不過,當對上夏末如一雙收斂的眼眸時,深深的恐懼顫抖在她的心口,是害怕,真正的害怕。不是或許,而是肯定眼前這個女人,完全會不計後果的殺了她。

蘇冰表面看似無所畏懼,話出口,底氣卻稍微欠上了少許。不管她親手殺了多少人,更是不把別人的命放在眼中,但她卻無比害怕著自己的死亡。

「抗旨?……托雷達的確很厲害,居然用降和來保住你的性命,而且還給自己一個喘息的機會,可以算得上是一箭雙雕。不過,他實在太小看我了……我可以告訴你,即使現在我就動手殺了你,為了抵御外敵,皇帝絕對不會降罪于夏家。而托雷達,自身難保,你說他還能作什麼,恐怕自己的親妹妹死了,連聲都不敢吭。」夏末如握著短刀,貼著蘇冰的皮膚往上移,然後把鮮紅的血跡全部抹在蘇冰臉上。

「你……你到底想做什麼?」怕了,蘇冰真的怕了,因為夏末如說的句句話屬實。她感覺冰寒的觸覺慢慢沿著頸項,順著她的臉頰滑動。畏懼,從內心深處的畏懼,除了對短刀,更多的是對夏末如,蘇冰發現她根本無法看透她。

「在怕嗎?你不是對馨兒說過,對付敵人,一定要慢慢的折磨死她們。這一刀下去,實在是太便宜你,所以,我改變主意了。不過我想到一個,或許比讓你死更痛苦的方式,你想听嗎?」。夏末如朝著蘇冰冷冷的笑著,笑得甚是嫵媚,但這回真的像是一株,渾身纏滿劇毒的曼陀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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