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錦書有些抱歉地說︰「對不起李慎。我不應該說話這麼直通通的讓你傷心,可是,為了避免你以後更加傷心,我想,有些該說的話,我還是應該對你說出來。這樣,對于你我雙方都好。」
李慎輕輕一抬手,制止了謝錦書︰「不用了錦書,你不用再說了。其實,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想,剛才我也將我的意思說得很明白了,我之所以為你做這些事情,是我自己願意的,並不是打算藉此來換取什麼,尤其是沒有打算來換取你的感情。這一點,請你放心。」
謝錦書尷尬地咧咧嘴︰「既然你這樣想,那是再好不過了。」
李慎笑了笑︰「那麼好吧,既然這個案子已經審清楚了,你這里暫時也沒什麼事,我也不多打擾,你的腳還沒有康復。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剛走到門口,又回頭︰「有什麼事情,讓秋雲去家里或者衙門找我。我已經和家里打好招呼了,只要是你和秋雲去,沒有人阻攔的。」
謝錦書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可李慎已經走到院門口了。
隔著窗戶,她听見秋雲正在挽留李慎︰「二少爺,吃了飯再走吧,今天我特意做了你愛吃的菜。」
李慎說︰「不用了,你照顧好錦書,我衙門里有事,先走了。」
秋雲將李慎送出院門,返回身來走進屋子,對謝錦書說︰「小姐,你又把二少爺趕走了?」
謝錦書也有些說不出來的空茫,可一听秋雲意在責備自己,就辯解道︰「怎麼說又趕走了?是他衙門里有事,不得不走的。」
「哪里的話?」秋雲立刻反駁,「今天二少爺來的時候,跟我說今天他不用去衙門,專門陪你,所以,我才做了他喜歡吃的菜,可是,你又把人家趕走了。小姐。說句公道話,就算你不打算和二少爺和好,可就沖著人家幫了我們這幾次大忙,你也該客氣一下麼。」
謝錦書覺得煩悶,但又不知道怎麼跟秋雲說。想了一會兒,問她︰「對了秋雲,這兩天你出去買菜的時候順便去一趟剪子巷,看看袁鶴在不在。」
秋雲干脆沉下臉來︰「小姐,你不要總惦記著那個袁公子了,這兩次,幫助我們的是二少爺,不是他。」
謝錦書哭笑不得︰「你想哪兒去了?我想找到他,只是好奇一件事情,又沒有別的意思。」
秋雲警惕地盯著她︰「那你先告訴我,你好奇什麼事?」那眼神,就仿佛謝錦書馬上就要嫁給袁鶴。
謝錦書想了想,說︰「前一陣子,不是說圓通寺的夜光塔丟了嗎,袁鶴好幾天都沒露面,而且上一次他來的時候神色也很異常,所以我猜啊……」
秋雲疑惑地說︰「小姐。你懷疑這夜光塔是袁公子偷走了?」
謝錦書「噓」了一聲︰「我只是這樣猜測罷了,可也不確定。因為袁鶴再不願意回袁家,那他也是鐵板釘釘的袁家大公子,將來,袁家的家產,他要繼承最多的那一份。盡管這筆家產不值黃金百萬兩,可那也不少了。所以我想,他有必要冒著那麼大風險去偷夜光塔嗎?」。
秋雲對這些事情並不感興趣,什麼夜光塔,什麼袁鶴,與她的生活無關。
「小姐,你就不要操這份閑心了,養好腳傷要緊。」
一句話說得謝錦書很是泄氣。她無奈地瞅瞅自己受了傷的那只腳,嘆氣道︰「唉——也不知什麼時候我這腳能好起來。已經半個月沒去趙家店鋪幫忙了,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後面的分紅。」
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謝錦書話音剛落,就傳來了叩門聲,伴隨著趙文濤溫文爾雅的聲音︰「謝小姐,秋雲姑娘,請開門。」
秋雲趕緊去開門。
趙文濤拎著一個大號的食盒跨進門來︰「秋雲,你家小姐好些沒有?」
秋雲連忙說︰「還是不能走路。那次佟太醫說,最快也要一個半月才能拆夾板呢。」
趙文濤將食盒遞給秋雲︰「喏,這是一些菜和點心,是家母特意給你家小姐做的。」
秋雲接過食盒,不好意思道︰「趙夫人和趙公子太費心了。」
趙文濤說︰「家母一再叮囑我,要趁熱給你家小姐帶來,一路上,我還嫌馬車慢呢,催得車夫一頭汗。」
趙文濤一面說,一面走進屋子︰「謝小姐。你的腳還痛不痛?」
謝錦書說︰「不痛了,就是有些麻。」
「那你記得把腳抬高。腳麻,可能是你的腳往下垂著。」
謝錦書說︰「趙公子,這些天我都不能去店鋪里面幫忙,真是過意不去啊。」
「那有什麼關系?」趙文濤很不以為然,「以後日子長著呢,少不了你去幫忙,你先不要著急,好好養病要緊。再說,這才過完年,幾個店里事情都不太多。要忙,也等到春分以後了。那個時候,那些夫人小姐們都來做春衫,你的腳也好了,什麼也不會耽誤。」
謝錦書略為放了心,又說︰「我現在不能走路,可也不影響畫圖寫字什麼的,反正也不能出門,不如這些天我好好設計幾款春裝。」
趙文濤大喜︰「太好了!錦書,只要是你設計的衣服,那些夫人小姐都搶著要呢。上一次,你設計的過年的衣服都被一搶而空。而且,我敢打賭。這一回,她們肯定也不願意和別人穿一樣的衣服,找你給她們量身定做,好在放風箏和踏青的時候把別人給比下去。我估計啊,這一次你設計的春裝又可以賺到不少銀子。昨天家母還說,你是天生的聚寶盆,還說你有……」
說到這里,趙文濤突然閉上嘴,臉紅了。
謝錦書奇怪地問︰「說我有什麼呀?」
趙文濤支吾半天,最後說︰「哦,也沒什麼。就是說你天生是賺銀子的人。」
「是嗎?」。謝錦書開心不已,「有趙夫人這樣的信任,我一定好好設計幾款別致大方的春裝,讓趙家的生意越來越紅火!」
趙文濤也很高興,生意人麼,一听到有銀子賺,肯定要了樂開了懷︰「只是,你也別太勞累了,還是養傷要緊。」
謝錦書躊躇滿志︰「這一次,我一定要讓趙家制衣坊在京城獨樹一幟,無人能比!」
「是嗎?」。趙文濤大笑,「那我這個少東家,就先在此謝過謝小姐了。如果謝小姐的春裝這次能把京城其他制衣坊遠遠甩到後面,那我一定和家父家母提議,給你增加兩成的股份。」
「真的?」謝錦書雙眼一亮。隨即感覺到自己表現得對錢財過于熱情,又稍稍一本正經了一點,「那麼就借趙公子吉言了。」
……
秋雲為李慎特意做的菜讓趙文濤大飽了口福。趙文濤看到了今年春天趙家生意的光明前景,心情愉快,一面大口吃菜,一面稱贊秋雲廚藝高超,簡直可以和醉仙樓的大廚相媲美。
秋雲雖然對袁鶴不感冒,可對趙文濤很有些好感,甚至和謝尚書一樣,認為謝錦書既然不願意與李慎和好,那麼嫁到趙家去,也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雖然趙家只是生意人家,不如定國公府那樣有權有勢,可那雄厚的資產,近幾年來也是許多名門千金想嫁給趙文濤的頭一條理由。而趙夫人早就放出風來,說他們家娶兒媳婦,首要條件就是這個女子要有旺夫運,哪怕丑一點窮一點都沒關系。可趙文濤本人對此並不熱心,總說自己年紀還小——其實他比李慎還大兩歲——對母親張羅的相親節目一概拒絕。
只是,不知道趙家會不會答應這門婚事。雖然知道自家小姐被人冤枉,可秋雲也一直都弄不明白,她的守宮砂哪里去了。
謝錦書又問趙文濤︰「那天我說,要你們去南邊進一批上等錦緞。現在這件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趙文濤說︰「沒有問題,采購的緞子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二月初就能到京城,不耽誤制作新的春裝。」
謝錦書放心道︰「那就好。」
趙文濤又說了些別的話,告辭走了。
秋雲說︰「其實,趙公子也不錯,相貌堂堂,溫和有禮,家道殷實,嫁過去不會受苦的。」
謝錦書笑了︰「哦喲,小丫頭思春了!」
秋雲飛紅了臉︰「小姐,我不是說我自己,是在說你呀!」
「我?我和趙公子怎麼又扯到一塊兒去了?」
「小姐,你听我跟你說。」秋雲一臉的推心置月復,「你既然不願意再進定國公府,那麼,趙家也不錯啊!趙夫人曾經說過,他家的兒媳婦,首先要有旺夫運,能替他們家摟銀子。」
「你想到哪兒去了?」謝錦書大笑,「我一定要嫁個人嗎?再說了,我是被夫家給休了的人,誰敢娶呀!」
秋雲嘆氣道︰「小姐,你還這麼年輕,難不成孤孤單單一輩子?」
秋雲的話讓謝錦書沉默了。
是啊,就算自己願意孤孤單單一輩子,可也不能耽誤了秋雲的大好年華。算起來,這丫頭已經十七歲了,該是嫁人的年齡了。可是,嫁誰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