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這點,伊菲泛起一陣惡寒,急忙放下簾子,以避開薩格爾那近乎變態的目光。
「伊菲小姐,很高興看到你的精神好了很多。」薩格爾隔著帷簾說,語氣是標準的溫柔有禮。
伊菲沒有回答,她還在惡寒,只听薩格爾繼續說︰「剛才王後通知我,婚禮將在一個月後舉行。」
「婚禮大典一結束,我就立刻回伊利亞。」伊菲冷冰冰地拋出一句話。
「一切如你所願。」薩格爾回答。
待薩格爾走後,伊菲和星野相視苦笑。
「小小姐真的要下嫁于他嗎?」。星野語氣復雜地問。
「我做下了承諾。」伊菲幽幽地說,迎著星野擔憂的目光,她微微一笑,安慰他︰「其實也沒什麼,我和薩格爾僅僅是紙面上的婚約,等婚禮一結束,我就回伊利亞。」
星野猶豫了一下,終是小心翼翼地詢問︰「那莫辰那邊,小小姐怎麼打算?」
「等回伊利亞安頓下來後,我就去奧斯頓找辰。」
「可是……」星野狠下心來問︰「莫辰能接受小小姐結婚嗎?」。
伊菲身軀輕輕一顫,眼底浮現一絲幽痛,星野的話切中了她的心事。
「這就是我。」她輕嘆了一聲,「我不是一塵不染的仙子,他如果愛我,就接受我的一切,包括我的已婚,還有你的存在;他若是不能接受,我會選擇默默離開。
伊菲是個注重承諾的人,當她意識到無法令薩格爾主動取消婚約後,便以一種令所有人瞠目結舌的積極態度來操辦自己的婚事。
「一周後舉行婚禮?」常青閣內,宮廷主管漢諾丁吃驚得眼珠子都快迸出來了,「怎麼可能?一周的時間還不夠準備結婚禮服。」
「不需要那麼麻煩,順便找件白裙子就行了。」伊菲口氣輕飄地說。
「這場婚禮意義極為重大,籌備不周的話,有損我藍雅國威。」內政大臣拜迪斯義正言辭地說。
「目前國家財政緊張,一切都應該盡量從簡行事。」伊菲理直氣壯地反駁,她掃了一眼常青閣眾臣,用通告的口氣說︰「我要趕回伊利亞過新年,十二月十五日啟程,如果在這之前,你們無法準備好婚禮的話,就請另找個人當新娘吧」
眾臣面面相覷,第一次感受到伊菲的蠻橫,此時潔西婭發話了︰「就照伊蓮菲爾說的去辦吧漢諾丁,時間緊急,勞卿費心了。」
「是。」漢諾丁苦著臉無奈地領命。
伊菲之所以想盡快舉行婚禮,是擔心結婚的消息傳到奧斯頓,被莫辰知道。她特地囑咐梨洛,利用監察廳特權,暫時封鎖藍雅通往遠東的要道,以防止消息傳出。她想等婚禮結束後,再主動去找莫辰,解釋原因。
還有海旭,自從上次雪中分別後,她就再也沒見過他。據情報,他依然留在藍雅,行蹤詭秘。海旭的平靜令伊菲感到某名的不安,她希望他能夠忘記她,她和他的糾纏自此了結。
在無憂宮上上下下晝夜不停忙碌了一個星期後,婚禮終于按照伊菲的預期舉行。
天空還是漆黑一片時,伊菲就被侍女們弄醒。暈暈沉沉地听憑侍女們擺弄,直到被扶進浴池,充溢著玫瑰花香的溫泉水從四面八方涌來時,她才睜開眼楮。十幾個侍女圍繞著她,幫她梳洗,用香油按摩全身。待出了浴室進入梳妝間後,立刻有另一撥侍女圍了上來,伺候她穿衣梳頭。
伊菲感覺自己像是一根木頭,而侍女們則是一群忙碌的小鳥,她們充滿了活力,誰都顯得比她更像新娘。
「啊伊菲小姐,還沒好,請千萬別動」一個正在幫她做發型的宮廷貴婦拉著她的頭發,令她動彈不得。她已經在梳妝鏡前坐了三個時辰了,從東方泛起魚肚白,到太陽升起,直坐得渾身僵硬。
她真的成了一根木頭了,她木然地想,也好,木頭是不用思考,也不用悲傷的。
生機勃勃的忙碌聲忽然間沉寂下來,身後傳來侍女們整齊劃一的問候聲︰「參見王後陛下。」
通過鏡子,伊菲看見潔西婭走了進來,她身穿一襲華貴的紫色長裙,黑緞般的長發高高盤起,別著寶石王冠。優雅的脖頸上,掛著一串珍珠項鏈,襯托出高雅的氣質。潔西婭一向反對奢華,今日顯然是為了出席妹妹的婚禮,才做如此隆重的打扮。
「伊菲,你今天真漂亮。」潔西婭輕輕按著妹妹的肩頭,望著鏡子說。
「天不亮就開始折騰,累死了」伊菲嘟囔起嘴,表示不滿。
潔西婭微微笑了起來,她示意身後侍從取出一個食盒,打開盒蓋,香甜的蘑菇女乃油羹的味道立刻飄溢出來。
「婚禮的時間很長,先吃些東西吧。」潔西婭親手將食盒放在伊菲面前,取出餐具遞給她。伊菲也覺得有些餓了,毫不客氣地開吃起來。
吃完後,侍女們忙擦拭伊菲的嘴唇,補上唇膏,這時潔西婭說︰「我來吧。」她從手袋里取出一個精致的化妝小盒,用食指沾了點唇膏,抹在伊菲唇上。
又忙了近半個時辰,當侍女放下頭上的白色面紗時,伊菲總算結束了難耐的折磨。她站起身來來,在小鳥們嘰嘰喳喳的驚嘆聲中走出房間,幾名侍女跟隨身後托起她的長裙和頭紗。
「伊菲。」
伊菲轉過頭,看見姐姐臉上浮現出罕見的悲傷。
「這一次委屈你了。」潔西婭說。
伊菲淡然一笑︰「沒什麼,這是我自己選擇的,姐姐不用放在心上。」說完,她準備步下台階,听見潔西婭再次叫住了她。
「伊菲,請記住,無論發生什麼事情,姐姐都是愛你的,都不會傷害你。」
這番話有些突兀,伊菲微怔,接觸到姐姐真摯的目光,心下感動,她點點頭︰「我知道的。」
目送著伊菲的背影,潔西婭的目光顯出幾分不忍。此時漢諾丁悄然出現在她身後,向她低聲稟報︰「那人已經到了望京,一切按計劃進行。」
潔西婭嚴肅地點點頭,慎重地囑咐︰「此事成敗關系我藍雅國運,一定不可以出任何差錯。」
冬日的暖陽下,星野正站在大理石台階下等待伊菲,他身穿一身黑色禮服,顯得格外英俊,只是眉間卻籠罩著陰雲。見伊菲一襲白色婚紗的樣子,他微微一愣,強作歡顏︰「小小姐一定是天下最美麗的新娘。」
「最不情願的新娘。」伊菲毫不掩飾地說,看見星野神色黯淡下來,她拋出一個明媚的微笑︰「沒什麼了,不過是走個過場,等儀式結束了,我就回伊利亞。都準備好了嗎?我今晚就想出發。」
「一切都已安排妥當,隨時可以出發。」星野微笑著說,笑容中帶著揮之不去的傷感。
婚禮馬車和儀仗騎士隊在不遠處等候,按照潔西婭的旨意,此次婚禮完全按照王室公主出嫁的規格舉行。先是婚車游行接受國民祝福,然後去教堂在神前宣誓,最後回無憂宮舉行盛大宴會。
挽著伊菲,把她送到婚禮馬車前,交到薩格爾手中時,星野感到自己的心在滴血。他學著伊菲安慰自己,這一切不過是走個過場,薩格爾怎麼可能搶走伊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