綴滿玫瑰花的皇家馬車一駛出無憂宮正門,就立刻迎來熱烈的歡呼聲。光輝大道的兩旁擠滿了民眾,人們手中揮舞著藍雅國旗,狂熱地叫喊著新人的名字。
「我們的婚禮會令人們如此興奮嗎?」。面紗下伊菲絕美的臉上浮現出迷茫之色。
「當然。」薩格爾一邊沖人群微笑揮手,一邊對伊菲說︰「剛經歷過戰爭傷痛的王國需要一件喜事來振奮人心,我們的婚姻維持著王國的和平和穩定,人民衷心希望我們幸福。」
這是一場舉國矚目的婚禮。伊菲本是藍雅最受矚目的單身女子,對于她突然下嫁薩格爾,人們雖然驚奇,卻並不意外。因為薩格爾這幾年聲名鵲起,勢力如日中天,隱然成為藍雅貴族勢力的首腦。兩人的政治聯姻,意味著長期以來勢如水火的內閣和元老院的和解,也宣布一個強有力的政權的誕生,無論是軍方還是貴族,都投入潔西婭麾下,中央政權將達到幾百年來從未有過的集中穩固。
在一百零八名王家禮儀騎士的護送下,馬車駛入聖天使大教堂的中央廣場。廣場四周戒備森嚴,只有受邀請的賓客才能進入。此時里面賓客雲集,除了各界政要、名門望族外,各國駐藍雅使節也前來觀禮。
當新人步下馬車時,賓客不約而同發出一陣驚嘆。薩格爾今日一襲瓖金邊白色禮服,其貌不揚的臉居然也顯出幾分英俊,渾身散發著令人不敢小覷的沉穩氣勢,即使站在猶如仙女下凡般的伊菲身旁,也絲毫不顯遜色。
至于伊菲,則是立刻奪去了所有人的心魄。一襲雪白婚紗,勾勒出輕盈曼妙的身姿,頭上的輕紗遮不住清麗絕倫的容顏,舉手投足無不完美優雅,猶如一尊象牙雕像,整個人都似在散發著柔和的聖光。
莊嚴優美的婚禮進行曲響了起來,兩人緩步踏上紅地毯,六名粉妝玉砌的禮童跟在後面,托起伊菲長長的婚紗。在漫天飄舞的花瓣中,在賓客驚嘆艷羨的目光中,在貴族政客們的各懷心思中,兩人向神壇走去。
伊菲由衷感謝她的頭紗,將慘笑朦朧成了優雅微笑,將臉上的痛苦忍耐柔化成了端莊典雅。豪華厚實的紅地毯是她一生走過的最艱難的路,她一直在提醒自己,再堅持一會,很快就結束了。可是,隨著距離神壇越來越近,她的心開始動搖起來,她將和身邊這個她根本就不愛的男子在神前交換誓言,她真的能夠以如此輕蔑的心去對待世人眼中神聖的婚禮嗎?
像是覺察到了她的動搖,薩格爾的胳膊夾緊了她的手,他口氣嚴重地提醒她︰「不要忘記你的承諾。」
承諾?她想起永恆之湖櫻花小島的那個晚上,辰曾向她求婚,她那時是答應辰了嗎?辰說要送她一屋子的玫瑰花,說要給她蓋一座水晶宮殿,還說要用盡一生來呵護她。
霎時間,教堂里的賓客,紅地毯盡頭的神壇,身邊的新郎,音樂聲,歡呼聲一切都已遠去,而辰的音容相貌在腦中無限放大,辰說過的每一句話都越來越清晰。疼痛從試圖麻木的心底蔓延開來,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真切。
薩格爾輕觸了下她的手臂,將她從恍惚中拉回,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到了神壇前,身披隆重法衣的大神官正一臉尷尬地望著她。
看著她茫然不知所以的眼神,大神官只好重復了一遍︰「你願意嫁給身邊這位男子,無論健康疾病,無論富貴貧窮,都至死不渝嗎?」。
身軀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她真的可以違心說出「我願意」三個字嗎?
氣氛一下變得古怪起來,偌大的教堂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緊張地盯著她,等待她的回答。
「我——」她緩緩開口,第一次在大庭廣眾下感到茫然不知所措。她用求救的目光望向坐在貴賓觀禮席上的姐姐,看見她向自己點點頭。她又望向台下的星野,看見他眼中滿是痛心,似乎想沖上台來,卻被身後的蘇倫牢牢拉著。
大神官尷尬地干咳兩聲,又問了第三遍︰「……你願意嗎?」。
「她不願意」
一個充滿威勢、響徹教堂的聲音響起,賓客們都不由心頭一震,回首望去,只見教堂大門被轟然撞開,耀眼的光亮中,顯出一個高大偉岸的男子身影。金色張揚的短發掩映著足以媲美太陽神的英俊面孔,蒼藍眼眸發出攝人心魄的目光掃過全場,所有人的呼吸似乎都有一瞬間的停止,無形的威壓在教堂內蔓延開來,伴隨著他大踏步的前進,一層重似一層的壓迫著每個人的心髒。
來者正是莫辰
「攔住他」薩格爾率先反應過來,急急下令。
負責場內警備的幾十名騎士立即沖入通道,長劍出鞘,交織成一道鋼鐵籬障,攔住莫辰去路。賓客們心知不妙,紛紛向兩壁散去。
面對重裝出陣的藍雅騎士,莫辰的步伐沒有絲毫停頓,他嘴角噙著冷笑,右手向前一揮,一把燃燒著金色斗氣火焰的黃金戰槍憑空出現,隨即以風雷之勢向後一掃,將兩名試圖偷襲的騎士攔腰斬于半空,隨著兩聲淒慘悲鳴,血肉如雨般零落。
眾騎士色變,來不及反應,莫辰已經殺了過來,他如同金色火焰中的死神,散發著狂怒的殺機,金色戰槍猶如死神鐮刀,冰冷無情地收割著生命。此時此刻,任何敢擋在面前的人,都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死
隔著刀光劍影,伊菲定定地望著莫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他怎麼會來?他不是正忙著和黑斯廷的戰事嗎?自己不是千方百計地封鎖消息,不讓他知道嗎?
教堂里充斥著驚慌哭喊,賓客們四散逃離。薩格爾見勢不妙,拉著伊菲想跑,伊菲卻紋絲不動地站在原地。他只好放棄伊菲,迅速躍下神壇,混入人群中。
伊菲立在原地,看見莫辰殺出血路,奔上前台。他手持戰槍,戰甲染血,殺氣騰騰,然而在與她目光相觸的瞬間,他停住了腳步。冰冷的殺氣瞬間消散,眼中只剩下無盡的痛心和深情。她看見他一步步走近,看見他伸出手撩起自己的頭紗,看見他的手指溫柔地撫上她的臉,拭去她臉上的淚珠。
「你不應該來的。」話音未落,她已被他強壯的臂膀圈在懷中。
「你居然敢背著我嫁人」他在她耳邊咬牙切齒地說,懷抱緊的幾乎令她透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