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黑了,僅靠桌案上的明燭是照不到什麼的,雖說仔細看一下也能找得到,但她懶得去費神,便繼續小心的敲扣。
突然,谷謠兩眼一眯,面上笑開來。隨後從右腿大腿內側一模,便抽出一把短匕,一手在床板上慢慢模索,另一手已經遞上匕首劃了進去。
隨著刀越劃越靠向牆壁的方向,這塊板子本是看著根本無縫可尋,這時也被谷謠翹起了一大半,手略微一用力,便將這塊不小的板子掀了起來。
狗血的情節出現在她的生活里了,秘道。
一個黑的看不到底的深洞,谷謠凝神听了听外面的動靜,便起身走到桌前端了燭燈過來瞧看,並不深,一人高左右卻有個轉彎,鋪了青石階,照下去倒顯得不太陰森,谷謠略一猶豫,便起身又將燭燈放回原處,模了模腰里的火折子,便跳了下去。
進了石室之後,谷謠劃了火折瞧見是一個小房間,有簡單的家具和一些備用的火燭,甚至還有一些備置的干糧,拿在手里瞧看,約模著是幾天前剛剛放進來的,這種干餅放上兩三個月也可食用,雖然味道不怎麼樣,但充饑卻不成問題,還有個水囊,里面空空如也。
而吸引了谷謠眼球的卻是放在角落里的那些東西,谷謠面色凝重的走了過去。
勾索,匕首,袖箭,甚至還有幾包藥粉,不用想便也知是做什麼用的。
谷謠未伸手去踫,只是站在這些東西的面前久久沒移動。半晌後谷謠回了回神,又將這小石室察看了一番,瞅見頂部仍是泥土,便在一角的上方小心的挖出了一個洞來,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巴掌大金色的小布包塞了進去,又將那小洞填補好,收拾了一下散落下來的泥土,便滅了火折子,返回了自己的小屋內,將床板置回原處。
谷謠想著剛才看到的景象,心中說不出的滋味,不強烈卻翻滾著不肯平息。有什麼東西已經在她心里迅速的發芽生長,速度快的讓她喘不過氣來,她甚至于清晰的感覺到那個東西在她心里生長的過程,仿佛眨眼之間就要長成參天大樹!她不想去知道是什麼,只知道這是一種負累。
谷謠坐在床沿閉上雙目努力的做了幾個深呼吸之後,突然想好好的休息休息,原本的計劃也突然一點也不想去做。起身留了個字條放在桌上,便去屏風後簡單的梳洗了一番,在寧神香上灑了些粉末,然後倒回床上便睡了。
反正她左右是不會死,府上的人不會有人要她的命了。在寧神香上灑蝶粉,對于谷謠來說就等于是敞開了自己的大門,讓對她有敵意的人放心的進來,想干什麼就干什麼!
沒有人知道她從沒有真正的睡過一次沉穩的覺,即使是寧神香也是沒有用的,沒有人知道在山上無數個日日夜夜里,她強迫自己睡在一根繩索上為的是什麼,沒有人知道她這麼些年最渴望的不是回府,不是回原來是世界,不是見這里的爹娘,而是一張床!
她有許多事情要做,要去探魯蕁,要去暗訪柴容,這些她下午的時候就已經計劃好了,只等著一會子谷雁笙來看過她走了之後她就要去做!
可是看到那小石室,她突然就什麼都不想做了。如果說她之前所做的一切,為這個府這個家去努力的一切都是為了保全這個家的話,不如說是為了讓她自己有個安身立命的好場所。
即使是見到谷現與蘇黛後,自己心中的觸動,其實也只是觸動而已,這些他們所為他安排的一切,都及不上她為自己的安排與打算。
就在她踏入那個石室之前,她想的仍是這里會不會是澹媽媽給她安排的什麼陷阱等著她跳,又或是會不會是戴酈斐為她設計的一個圈套等著她上勾。
可是她看到的卻是谷現夫婦為她安排的生機,為他們的女兒安排的活路。
她不是累了需要睡,她是被這從未有過的完全陌生的情感沖擊的無力還手了。
什麼柴容,什麼魯蕁,今天晚上就讓老娘好好的睡一次,在這被強大的一雙手保護下的床上,睡一次。
……
月夜如洗,無論是前院抑或是後園,各個室內的燈燭都已盡滅,只余有後園各處的臥房點著角燭,幽幽的燃著。
谷雁笙和谷現談完話後,二人簡單的在前廳用了飯,便從前院出來,此時張順將他引到了他的獨院,便徑自去了。
抬頭看了看天色,谷雁笙站在自己的院內,小七自然是在這里一直等著他回來的,現下正站在樹下,恭敬的候著。下午他回來之後只與谷雁笙匆匆見了一面,匯報了一下出外找尋谷謠的過程,谷雁笙便被召去前院回話去了,谷雁笙留了話讓他在院中等候,他便一直等到了接近後半夜。
「其他人可都睡了?」
「睡下了,小的回來後就交待下去晚上不用他們伺候,現在已經全部歇下了。」小七垂著腦袋輕聲的回道。
谷雁笙走到石凳前坐下,一手搭上石桌︰「坐吧,不用站著說話。」話音落了之後,卻余光只見小七動了動腳,但並未照做,谷雁笙的語氣溫和了一些,輕輕一笑︰「快坐吧,難道你要讓我這麼一直抬著頭跟你說話不成?」
小七對谷雁笙是又敬又怕,與谷雁笙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氣場就已經徹底的讓他臣服,即使平日里心高氣傲,但一見到谷雁笙,就難免的有些緊張,眼下瞧見谷雁笙收起一身的冷氣,這般溫和的說話,讓他更為緊張,連忙上前一坐下,生怕自己再推拒下去惹了谷雁笙不高興。
「你這身手是澹媽媽教的?」谷雁笙微微的露出一絲笑意,開口問道。
小七一詫︰「少爺您怎麼知道?」看到谷雁笙笑而不答後,小七便瞬間又恍然明白,不好意思的搔了一下腦袋︰「是小的愚笨,這哪能瞞得過少爺的眼去。」
谷雁笙听後未語,只是問著自己想問的︰「府上的事情我也知道了大概,你從入了府之後便是指定將來等我回了府後便跟著我的,我現在問你一句︰你可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