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宮傾 卷二 滄華蜉蝣 第135章 沐浴春光

作者 ︰ 魚千谷

第135章沐浴春光

谷謠呵呵一笑甩手扔給他幾個丸子︰「瞧你那樣兒,明白的人知道我是你恩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我債主呢過些日子要祭天去了,我得有一陣子過不來,這些丸子你先吃著。」

柴容看了看桌上的小布包,片刻後突然喃喃道︰「你……你能不能多給我點?」

「不會吧?雖然現在還沒什麼起色,但你也知道你身體這個事兒不是那麼好治的,你不要著急,慢慢來。」谷謠以為他耐不住性子,想多要些丸子早點消除個干淨,立即繃了臉。

「不是,我知道的。」柴容收起藥丸,漫不經心的說道︰「這些日子我自己能感覺出有些變化,只是最近這些天我有點事情要出趟門,也是要過上好些日子的,怕是你都回京了,我也未必回得來,我想多拿一些……」柴容說這些話時,自始至終都沒看谷謠一眼,眼神專心的盯著幾盤菜,手下挑挑揀揀,看看哪個長的好看些,就放入口中。

谷謠頓了頓,突然覺得心口有些堵,沉吸了一口氣才覺得好了一些。從袖中掏出了幾包藥丸和香粉頭也沒抬的說道︰「藥丸你吃著,我估模著夠你用上個把月的,香粉的話,你用來燻香,能中和一下你體內的香氣,可讓香氣淡一些。這個更方便,你想用就用,不想用的時候就可以不用。」谷謠最後一句話,她其實想說的是‘你需要用時就用,不需要用的時候就可以不用’,柴容的小動作看在她的眼里,就是在刻意隱瞞著一些事情。但谷謠很有自知不去問,她隱約覺得自己怕會是自己接受不了的一個結果。但具體是什麼,她不敢想,也不願去想。只要柴容不說,那麼她是絕對不會問的。

柴容睨了一眼藥包,並沒很快的收起來,他擔心自己的迫切被谷謠看在眼里。手下夾了幾顆菜就往谷謠的碗里放︰「多吃些清淡的,每天在外面都是油膩的東西,吃點清淡的對身體好。啊,還有這個,是冰糖雪梨,姑娘家多吃這個對皮膚好。還有蓮子酒,這個雖然苦些,但和平常飲的酒不用,你也喝一些,對身體也有好處,清火……」

柴容說了一大堆,谷謠看著他手下忙個不停,心中漸漸有種異樣的感覺。

看到谷謠半晌沒出聲,柴容面上再也鎮靜不下去,放下了筷子,但還是故作輕松的問道︰「你怎麼了?看我對你好一回,心理接受不了?還是……」柴容眼波一轉,拋了個媚眼過去,端的那叫一個勾魂攝魂︰「還是你現在春心蕩漾,對我情難自控,情愫暗生了?」

谷謠一飛筷敲了過去︰「收起你那套」

柴容捂著腦袋瞪了她一眼,于是二人本來非常難得和諧的第一次單獨用的一頓飯,就在兩人的狼吞虎咽卻無半個字的詭異環境下,結束了。

飯後照舊是柴容在沐桶里泡著藥水,谷謠在其身上施針通脈活血,二人之間隔著一個屏風,谷謠在外面半闔著雙目養神。

長久的死寂過後,一個水聲輕輕的響起,柴容悄悄的無聲的探起上半身,用力的將臉貼向屏風,試圖透過屏風瞧看谷謠現在在干什麼。

但是這姿勢是非常高難度的,他既要保證不驚動耳力驚人的谷謠,又要讓自己絕不能發出半點水聲,還要讓自己努力向前探著,仿佛過了三秋那麼久之後,柴容那張俊美妖媚到邪氣的臉終于貼上了屏風。

谷謠席地而坐,放在竹凳上的手支著側臉,身體隨著呼吸輕微的起伏著,她今天難得的竟然入睡了,興許是之前飲了一些酒的緣故,她真的睡著了。

柴容貼在屏風前看著,他的表情從詫異到平靜到最後的目不轉楮,他自己都竟然不知道。甚至于忘記了自己現在的姿勢是多麼的捌扭不舒服,甚至于連浴桶里的水都已經涼透了,他都沒有發覺。

熟睡中的谷謠似乎做夢了,雙眉時而緊蹙時而舒展。柴容情不自禁的開始猜想她夢了些什麼,他甚至懷疑,這個已經被人捧到天上去的女子,她也會做夢?當看到谷謠唇跡勾起一抹淺笑的時候,柴容突然被那個笑容給震到了。

她,現在放心了吧。她現在所做到得到的一切,讓她安心了吧。

可是柴容在這一瞬間的時候突然涌起一股沖動,沖到谷謠的面前,讓她把一切都放下他真的很想告訴她︰現在的一切,你將來有一日,必會後悔莫及

可是無論是理智還是別的什麼,都讓柴容硬是僵持著這個姿勢未動一毫。和這麼些天來一樣,他看著谷謠一步步走到世人的面前,看著谷謠一步步邁向現在的至高點,什麼也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做。

因為他無論說什麼做什麼,都不能阻止她。除非說出真相,可一旦說出了真相,或許更大的可能會讓谷謠更加的激進也不一定。而到了那個時候,他與谷謠兩人現在的平靜,就再也不會有了。而如果是另外一種結果,谷謠放下了現在的一切,柴容一想到這里,雙眉就擰了起來。

那和折斷她的翅膀有什麼分別?

而且,最重要的是,在現在這個時候,他無論怎麼阻止也沒有用了,谷謠已經被世人捧起,他的力量根本無法掐斷這一切。想到自己沒有第一時間去阻止,柴容閉上了眼楮深呼了一口氣,將這個念頭再一次的壓了下去。

而這一呼卻驚動了外面的谷謠,只見谷謠睫毛輕顫,儼然是馬上就要醒了。柴容一眼望去大驚,連忙慌張的收勢,而這時卻發現一條腿已經麻痹,這猛的一動一個不備竟然連人帶浴桶歪了去

寂靜的夜里,這聲音顯得異常的巨大,隨之水聲嘩嘩響起,幾乎是第一時間,谷謠兩眼猛的一睜,整個人倏的站起,同時手已經模到小腿處的匕首一聲厲喝︰「誰?」

「別別動,是我」柴容整個人趴在地上,狼狽不堪,連忙出聲示意谷謠莫要擔心。同時的他也清楚的看到谷謠這一驚之下的第一反映,心中卻突然感覺一陣疼,這個女子,那麼多年究竟是如何從秦盲山過來的?已經在蒲京生活了這麼久,還是會有這樣的反映?

眼看著谷謠收了氣息就要過來,柴容大窘,雖然他現在還是穿著薄衣的,但要知道可是被水浸透了的,怎麼能讓谷謠進來?于是連連大呼讓谷謠止步。

谷謠定在屏風外,似乎這才意識到尷尬問題,頓了頓後開口︰「你,你沒事吧?怎麼好端端的翻了?」

「啊,我,我打了個盹,做夢夢見和人打架,一著急踢翻了」柴容連忙扯謊,隨後立即站起身來,這才發現針都深深的扎入了體內,疼的要死,連忙一一拔下披了件里衣走了出來。

谷謠听完柴容說的原因呵呵笑了幾聲,卻瞧見柴容披著的里衣有血絲從白衫透了出來,立即蹙了眉︰「笨的要死,疼麼?」

柴容順著視線望去,瞧到那血漬的時候腦中突然一閃,立即興奮的開口︰「谷謠,我若是放放血,會不會好的快些?」

「你敢」谷謠立即繃起了臉厲聲道︰「你想都別想就算把你的血放光了,也照樣好不了」

「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谷謠目光帶著看透一切的犀利望向他的眼底,片刻後將心中的猶豫放下,直言道︰「你一直都沒有告訴過我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你成了這樣,既然你不說,我就不會問。即使是我知道了,我也沒想要說出來。但是你自己是清楚怎麼成這樣的,你身體的香氣,不止是在你的血液里,你的血液為什麼會有異香?我告訴你,人的血液流失到一定程度就會死亡,而若控制的好,養一段日子也就無礙,這是因為人體有造血的功能。而造血的東西就是骨骼里的骨髓,而你的血,之所以有異香,不是血液的問題,問題在你的骨髓里。」

柴容越听心越寒,對谷謠所說的話,他早已不知不覺的很信任,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這一點。而且對于谷謠知曉的總是那麼的多,他也已經見怪不怪。只是眼下听到這個事情,他雖然不太懂,但也能推斷出要除去自己體內的異香,是件多麼困難的事情。

半晌後,柴容坐下,面上恢復了往日的壞笑︰「是不是特後悔剛才沒去偷看我兩眼?」

谷謠知道柴容其實現在心里很難過,他現在這樣輕松,很有可能他已經放棄了,心灰意冷了。

「听我說柴容,我一定會幫你把異香徹底的除去,你要對我有信心,也要對你自己有信心」

柴容的笑僵在了臉上,最後化為一聲嗤笑,帶著自嘲的說道︰「沒關系,我知道你盡力了的,就算除不掉,將來你有事找到我,我也會盡力去幫你。」

「難道我不幫你除這異香,你就不會幫我了?」谷謠擰眉質問。

柴容一頓︰「幫。」

「就是吧,說的我好像多沒人情味似的。」谷謠往凳子上一坐,便開始捏拿柴容身上幾處大穴,為他再次活穴,好讓藥力更好的滲透。

「你,是個好人。」柴容想了半天,覺得不說點什麼不合適,但這句話顯然也很不對味,不禁質疑自己,什麼時候起自己的牙尖嘴利開始不利索了?

谷謠撲嗤一笑︰「我是看你一個大男人,天天香的不得了,替你發愁啊」

柴容卻也不惱,扭頭對她飛眼獻媚︰「不然還引不來你這個大蜜蜂呢」

臨到天亮的時候,谷謠站在窗前與柴容話別,看著柴容的眼神,谷謠有種不好的感覺,以眼神詢問。

柴容垂首一笑︰「沒什麼的,你從我那兒順走的袋子保管好,那可是我的貼身物件,像我這種媚骨天成的人,多少都帶些靈氣。你帶在身上能保你個平安順利呢。」

谷謠無語,張了張口終究還是沒罵出來,白了他一眼道一聲保重,便迎著黎明前的黑暗再一次消失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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