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蘭接過那個小盒子捧在手里端詳,這是一個紫紅色的沉香木盒子,拿在手上,竟然還有淡淡的檀香味和蘭花的幽香交錯的氣味直沖入鼻翼,讓人不免感覺心曠神怡,很想要湊上去好好的再聞一聞享受一下。
不過,姿蘭現在可沒有這樣的心情,看著那小盒子上的那把小小的無法打開的銀鎖,她簡直是有些一籌莫展。
「你們在取這個盒子的時候,是否可以確定,絕對沒有旁人看見?」
姿蘭坐直了身子,把那小盒子放在自己身後的枕頭內測,仔細的看了看春紅和冬翠這兩個丫頭的臉色。
「是的,婢子站在一旁把風,是冬翠把這個小盒子給取出來的。」春紅站在那里,小小的身軀身姿筆挺,她的兩眼一眨不眨的迎視著姿蘭投過來的目光,那雙尚未退去稚女敕眼楮里,卻寫滿了與她年齡不甚相符的堅定與沉靜。
姿蘭看著春紅,不由得想到了如今的自己,在心頭輕輕地暗自嘆了一口氣之後,她還是重又振作了精神,她無路可退,不管前路會有多少的不測,但是,她也只能繼續面對,她這一世的路才剛開始。
「嗯,你們兩個辛苦了,以後我還有很多事需要靠你們幫著我去做的,時辰不早了,你們今兒個就早些回去歇著吧,明日府里會來很多人,我們清芬閣這邊,我就交給你們兩個了,周媽媽需要到小廚房里去做飯煮菜,秀巧和喜巧需要看顧房里和院子里各處,而這四圍的狀況,就只能偏勞你們了。」
「是,婢子明白,只是,姑娘,這個小盒子?」
春紅和冬翠異聲同音,臉上同時顯現出疑惑的神情。
「這個小盒子我自然會處置,而且,今夜是一定要解決的,不過,你們兩個不宜就此出面,你們這就去把顧媽媽叫進來見我,然後就先回房歇息去吧。」
姿蘭想到了周媽媽先前所說的話,再想到她們都是剛從宮里出來的,想必這其中定是另有隱情,她很想就此借力發力,這個小盒子,不管它里面裝的是什麼,既然被人拿來特意埋進她的院子里來,那定是想用它來嫁禍于她的,里面的東西定是不會差的,那她就可以拿這個小盒子來做一番文章。
「是。」
春紅和冬翠應聲而退,隨即,守在外屋的顧媽媽就走進房來,不一會兒,她也關上房門,走出了這邊的正房。
正房內,姿蘭靠在大迎枕上,她等一下準備要出去走一趟,看來今天晚上是得不到早睡的了,她要趁此機會好好的養養精神,年紀又小,身子骨單薄,這是她目前最無法破解的難題,她只能隨時注意滋補調養,這樣才能不至于太糟。
「姑娘,婢子見過姑娘,不知姑娘此刻叫婢子過來,所為何事?」
約模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顧媽媽就把周媽媽給叫了過來,復命之後自行關上房門,依舊在外屋守著。
姿蘭閉著雙目,听了周媽**問話,並沒與馬上就開口回答,而是伸手過去拉過了那個小盒子。
「周媽媽,你可認識這個盒子?」
姿蘭睜開雙眼,目光如炬的看著站在床前的周媽媽,如今她的年紀太小,她不知道,如今的眼光是否可以起到她想要的效果?
「姑娘,這個盒子,您是從哪里的來的?」
周媽媽迎對著姿蘭射過來的目光,她有些不明白,為什麼這麼一個小小年紀的女孩子,那兩道目光為什麼會如那樣讓人膽寒的穿透力?仿佛她的心思都被這一眼給看穿了似的?
但是,周媽媽是在皇宮里面模爬滾打了這麼多多年的,雖說心里已經後悔,她嘴上還是沒有立即就軟下來。
「你既然問我這樣的話,那就是說,你是認識這個盒子的,而且,也是知道它的來歷的,對不對?」
姿蘭淺淺的一笑,心里已經明白,她的預料並沒有錯,今日的事情,應該並不難辦。
「姑娘,這盒子……」周媽媽感覺自己心里有一種怪異的愧疚感,她很是奇怪自己怎麼會突然有這樣的感覺?
「你過來,想辦法幫我把這個小銀鎖給打開,或者是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訴我,那麼,我叫你這一聲周媽媽,也就一點都不冤枉了。」姿蘭還是笑笑,那笑容掛在她稚氣甜美的小臉上,顯得那麼的天真無邪,那麼的賞心悅目。
「姑娘,婢子,剛才對您所說的話,沒有一句是假話。」
周媽**目光不再敢正對著姿蘭,開始有些躲閃的飄忽起來︰「姑娘,雲媽媽確實只是找婢子閑聊了一個多時辰,只是,婢子沒有想到,雲媽媽她還有這麼一個後手。」
「是嗎,你到底是真的不知道,還是與人方便自己方便?」姿蘭再次坐直了身子,「周媽媽,母親把你送到我的身邊,那麼,你一日是我的管教媽媽,也就終身都是我的管教媽媽,你難道認為,你可以這樣在我身邊呆一輩子而心安嗎?」。
「姑娘……」周媽媽臉色不斷的發生著變化,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該相信哪一方?
「周媽媽,你在宮中呆了那麼多年,想來你見過听過的事情也並不會少,很多事情,很多人,很多時候,並不是你想怎麼樣就可以怎麼樣的,你說對不對?」
姿蘭聲音輕輕的柔柔的,完全像是自己和自己在自言自語一般,可听到周媽**耳朵里,卻頓時讓她茅塞頓開。
「姑娘,這個盒子里,如果婢子沒有想錯的話,裝的應該是明日燕國大長公主殿下需要佩戴的,赤風點頭百寶金釵。」
「赤鳳點頭百寶金釵?」姿蘭愕然,原來那下手之人是想要污她為偷盜之賊,而且,偷了這金釵的人,定是死罪無疑,不僅如此,在明日那樣的場合,在那麼多的達官顯貴宗祠族人面前,被定下那樣的罪的人,就算是不被處死,那也將是終生身敗名裂,再也別想有翻身之日的了。
「是的,姑娘,這會兒,公主殿下,很有可能已經在到處尋找這支金釵的了。」周媽媽嘴里說著話,眼楮卻在悄悄的瞟向姿蘭,可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此時此刻,眼前的那個五歲的小姑娘,臉上的神情,卻絲毫都沒有因此而有任何的變化。
「這件事情,是三姑娘想出來的主意嗎?」。姿蘭的聲音依舊平靜無波,她在此之前已經想明白了事情的始末,眼下問這話,只是想要證實一下自己的猜測罷了。
「回姑娘的話,婢子認為,這應該是雲媽媽給三姑娘出的主意,因為她是葉秋花的親妹妹,她的全名喚作葉秋雲,在宮中的時候,早就听得二姑娘說過三姑娘與姑娘您之間的恩怨,這一回,也是她自己向公主殿下請命去三姑娘身邊的。」
「原來如此,這麼說來,這個盒子是二姑娘幫忙拿出來的了,是不是?」
姿蘭在心里面冷笑,在這府里,想要對付她的人還真是不少,沒想到,她竟然這麼的招惹小人和是非。
「姑娘,這件事情,婢子確實沒有參與其中,婢子也只是猜測而已,所以,剛才才沒有把所有的話都說出來,請姑娘您寬恕婢子的罪。」周媽媽低著頭,雙目再也不敢應對姿蘭清亮的眸光。
「這次你沒有什麼罪,只是,我不想再有第二次。」
姿蘭一下子出溜下床,穿好了鞋子,在枕頭下面取出一條發帶來,把自己的頭發松松的扎了起來︰「周媽媽,這個小盒子上的銀鎖,你應該也是沒有辦法打開的,對不對?」
「是的,這支金釵是燕國大長公主獨有的,是當年太祖先帝爺吩咐特別打造的,這銀鎖也只有一把,要是自然也只有一把,誰都不知道公主殿下藏在什麼地方,就連二姑娘,恐怕也是不知道的。」
「那麼,現在你是否願意跟著我一起去棲鳳庭跑一趟?」
「去棲鳳庭?」
周媽**眼楮立時瞪大,她沒有想到,姿蘭竟然會想出這麼破釜沉舟的招數來,不過,她也不得不承認,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也就只有靠著這一招去踫踫運氣了。
只是,讓周媽媽感到驚訝的卻不是這個,而是這個法子,是一個五歲的閨閣小女孩想出來的。
這個時候,在棲鳳庭,正如周媽媽所說的那樣,燕國大長公主,正吩咐所有的丫頭婆子在滿院子的尋找那個沉香木的小盒子,而她的親生女兒,二姑娘姿柔卻正在自己的房里挑選第二天所要穿戴的衣裙和頭飾,在她所住的正房里的床上和桌上,堆滿了雜亂而耀目的各色衣裙和飾品。
就在這天半夜里,月上中天,又漸漸偏西的時候,就在守在院門外的周媽媽和丫頭婆子全都滿月復狐疑又無可奈何的時候,安靜了好久的棲鳳庭正房的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從里面走出了一臉倦容的姿蘭。
第二日一早,高府的當家主母,燕國大長公主殿下,滿頭的烏發上面,齊鬢角壓著那一支熠熠生輝的赤鳳點頭百寶金釵,笑容明麗的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
見到那支眾人只聞其名,未見其面的赤鳳點頭百寶金釵,二姑娘姿柔和三姑娘姿芳原本綻放在臉上的甜美笑容,同時在那一瞬間僵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