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堂秀 正文 第一百十三章未曾謀面的師母

作者 ︰ 西琳兒

蘇瑢眼下已經是二十歲,到了弱冠之年了,可是,他至今既未赴考場去考取功名,也沒有下聘禮,和某家的姑娘定下姻親。

蘇瑢為何沒有前去考功名,這個姿蘭不太清楚,也沒有听任何人提起過這個話題。

不過,至于蘇瑢為何至今沒有定親或是婚配,那倒是略有耳聞的,據說,那是因為幼年時曾大病過一場,有一位過路的僧人曾為他施藥救治,他的病治好之後,那位僧人臨行之時,曾告誡他的父母,說他切記不可在二十五歲之前婚配,如若不然,便會而立即早逝。

所以,蘇瑢至今都沒有和任何人談起他自己的婚娶之事,當初對于姿英的那份心意,也因此而深藏在心里不曾向任何人提起。

不過,姿英和蘇瑢也許是真的無緣,就算他當初有那勇氣表白,那也是不會有什麼結果的,至少,蘇先生和蘇師母,這兩位是絕對不會願意明知會有損他的陽壽,而為他向高懷德提親的。

這種事情,誰又真的能夠看得那麼的豁達而毫不在意呢?

姿蘭回進房里去換了一套看著正統一些的衣裙,再次開門出來的時候,蘇瑢和蘇玫都已經坐在院子中央的石桌旁喝上茶了。

那個圓形的是桌子上,擺著顧媽媽剛剛做出來的點心和水果拼盤。

這水果拼盤是姿蘭想出來的做法,剛開做的時候,她還特意親手示範了一次,顧媽媽一學就會,如今拼出來的花色,比原來她想象之中的還要豐富很多。

這會兒,秀巧和喜巧這兩個丫頭,正站在石桌的邊上,給蘇瑢和蘇玫做者介紹呢,再看那兩人,完全是一副相當感興趣的模樣,也許是真的听入了神,就連姿蘭走到了他們身邊都沒有發覺。

「瑢哥哥,你別光是看著呀,這些東西都是做出來供人享用的。」

姿蘭走近石桌,在蘇瑢對面的那個空石凳上坐了下來,她和蘇玫沒有什麼話可以說,當然只能和他說了︰「瑢哥哥,你嘗嘗這個,這可是顧媽媽最拿手的點心之一。」

姿蘭拿起眼前的一雙筷子,給蘇瑢面前的碟子里面夾進了一塊松仁百合酥︰「你快嘗嘗,保準你吃了一塊還想吃第二塊。」

「嗯,確實不錯,三弟,你也嘗嘗看,真的很不錯的。」

蘇瑢轉過頭去看著坐在一邊,自姿蘭坐下之後就低著頭,悶聲不響的蘇玫︰「三弟,今日是你自己個兒說要過來想姿蘭妹妹道歉賠罪的,這會兒見著了怎麼又不做聲了呢?」

「三公子,」

姿蘭順著蘇瑢的眼神微微側過臉,向蘇玫看去,卻見他正低著頭,眼角的余光卻正在不住地偷窺著她,心里不禁冷笑了一聲,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想要玩什麼花樣?

不過,也就今日這一天了,听說蘇先生的家又不是在這汴京城里面居住,回去之後,就算是想要過來,那也得要花上一整日的時間才能到達,而且,還听說蘇師母的家教甚嚴,無端是絕對不會同意她的兒女隨意出門的。

想到這里,姿蘭的心里也就稍稍安定了一些,繼而便也同樣夾了一塊松仁百合酥,放進蘇玫面前的碟子里︰「來,明日就要回你自己的家里面去了,你也嘗嘗這松仁百合酥吧,總算,在這里,你對我高姿蘭還可以有一個還算好的念想。」

「姿蘭妹妹,看你這話說得,三弟他這會兒是已經真的知道錯了。」

蘇瑢趕緊接過話頭來︰「本來嘛,你們兩個之間,從來就沒有什麼深仇大恨的,也真不知道,他前面的那些個日子都是怎麼想的?」

姿蘭淡淡的一笑,低下頭從水果拼盤里面,用自制的竹簽叉起一塊隻果︰「瑢哥哥,來吃塊隻果,剛削出來的,很甜水分也很多。」

「真的很不錯。」蘇瑢把隻果放進嘴里嚼著,「三弟,你也來一塊,真的很不錯。」

姿蘭暗自在心里面撇撇嘴,這到底是蘇玫來道歉賠罪?還是蘇瑢來道歉賠罪?

這回姿蘭沒有再順著蘇瑢的話頭往下說,而是自顧自得叉起一塊隻果來,放進嘴里慢慢的嚼著︰「瑢哥哥,你們明日一早就啟程麼?這回,蘇先生是否同行?」

蘇先生雖說是常年在高府里面坐館,身邊還帶著兩個兒子,不過,在契約里面,雙方還是有約定的,一年里面他可以休假回去探親兩次。

「這回家父不準備同我們兄弟兩人一同回去了,大哥正巧回京,就決定由大哥陪著我們一同回去,家母已有好幾年未曾見到大哥了,一直都在念叨。」

蘇瑢說著這話,又不太明顯的瞟了一旁依舊默不作聲的蘇玫一眼,這才站起身來,從身後的一條長石凳上,取過先前放在上面的一個長條盒子︰「說到家父,姿蘭妹妹,我正有東西要交與你,這是家父托我轉交的,是上一回,家父回家時,家母交與家父帶過來的。」

「那到底是先生送給我的呢?還是師母送給我的?瑢哥哥,你怎麼說得不清不楚的呢?」

姿蘭笑著打趣,看著就是一副很是期待的樣子,蘇師母她雖說從來都沒有見過,不過,兩人已經彼此互贈禮物多次了,當然,每回都是有蘇先生從中轉交的。

第一次是從姿蘭這里開始的,她學會了女紅,心里很興奮,因為這是她上輩子從來都沒有做過,也做不來的事情。

在思齊館里面,姿蘭會背的詩詞文章比別人都多,就算是原本不會被背的,或是記不全的,也只需花上別人二分之一的時間就可以完成了,而且又寫得一手的好字,畫得一手的好畫,蘇先生自然是很喜歡她的,經常把她留下來,和蘇瑢蘇玫一同切磋。

蘇先生的本意是,想要讓他的兩個兒子可以更長進一些,是想要借助姿蘭去激勵他們。

可是,誰想到,實際上卻是事與願違,蘇瑢倒是很不錯,他一直都很是低調的和姿蘭相處,說實話,實際上他在文學方面的造詣並不差,不知是為什麼?他不管在蘇先生的面前,還是在別人的面前,總是喜歡示弱,從來不以真本事示人。

而姿蘭是因為知道得比較多,實際上,有好些知識她還是藏在自己的肚子里,沒有拿出來讓別人知道的了,她怕那樣會嚇著別人,會因此而把她當作怪物來看。

所以,接觸了幾次之後,姿蘭心里就有了明顯的感覺,她發現蘇瑢其實懂得很多,可是,卻一直都有意藏著掖著不願意示人。

這讓姿蘭感到很不解,但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她還是沒有出言相問。

蘇玫就不同了,他確實也很聰明,看到什麼都馬上就可以記住,而且經久不忘,同時,他在書法方面的悟性也相當的強勢,但是,他卻心胸狹隘,無法容忍別人比他好,再加上他對姿蘭的敵視,所以,兩個人在一起從來就沒有什麼話可以說。

久而久之,姿蘭卻和蘇先生談得投機起來,因為他們兩個之間,有一個共同關心的對象,那就是蘇師母。

湊巧有一回,蘇先生在無意中說到,蘇師母在生蘇瑢之後,就落下了一個病根,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姿蘭第一次听說,原來,蘇玫並非是蘇先生和蘇是母的親生兒子,他自己卻並不知情,他其實只是他們的外甥,也就是蘇師母妹妹的兒子。

蘇師母的病根是這樣的,自打蘇瑢落地之後,她便整日的覺得煩躁難安,在做完月子以後,她就再也沒有得到過消停,常年不僅畏寒,而且還容易燥熱,不管是冬季還是夏季,都會突然的汗流浹背。

來高府坐館之後,蘇先生曾就這個病癥,咨詢過席太醫,但是,席太醫雖說曾經也听說過這個病癥,卻至今沒有找到可以徹底治愈的法子。

听蘇先生說出了這個病癥,姿蘭立時就想起了席太醫留給她們的功課,好像就有這麼一例疑難雜癥,而且,她和姿英已經對此癥的治愈,有了初步的設想,只是還沒有經過實踐。

想到這個,姿蘭就把這件事對蘇先生說了,原本以為,他會和別人一樣覺得不以為然,會和別人一樣,會要求等到確實由此例病人被治愈之後再說的。

卻沒有想到,蘇先生回去對蘇師母一提,蘇師母就馬上想要姿蘭和姿英研討的藥方,她說她不在意別人是否試過,她願意做這個試驗者。

蘇師母的豁達和無畏,讓姿蘭對她深深的敬佩,就應了她的要求,把她和姿英經過數次修改增減,又送去讓席太醫過目之後的藥方帶給了她。

誰都沒有想到,就是這一紙不成熟的藥方,讓蘇師母從此不再常年突然冒汗,又突然顫抖。

當然,蘇師母的並沒有因此而斷了根,不過,卻大大的縮短了發作的周期,由原來的每月數次,減少為一年兩次。

對于這樣的效果,蘇師母對姿蘭和姿英可說是千恩萬謝的感激不盡,她因此而特意讓蘇先生,給她們兩個帶來了謝禮,整整一箱子的前賢雜記和孤本。

蘇師母可真是一個明白人,她知道姿英和姿蘭從來都不會缺少,金銀首飾和綾羅綢緞,所所以別出心裁的送了她們這麼一箱子書,而且這還是蘇先生心愛的藏書中挑選出來的。

姿蘭知道這些書籍對于蘇先生的意義,當然還好好的推辭了一番,在看著實在無法推卻的情況下才收了下來。

當然,姿蘭在蘇先生下一次回家休假的時候,不僅把改良過的新的藥方子給了他們一份,而且還給蘇師母帶去了禮物,她自己親手做的兩套衣裙,一件貂毛斗篷,一件青色的直綴和兩雙福字繡鞋。

蘇師母送給姿蘭的是謝禮,而她送給蘇師母的這些個東西,可就有著另一種說法的了。

蘇先生原本只是拿了那張藥方,可是在听了姿蘭眉飛色舞,興奮不已的解說之後,也欣然把那些衣物都給收了下來,還回去在蘇師母的面前,學著她的樣子,好好的說到了一番。

因為,姿蘭告訴蘇先生,這是她第一次獨自一個人,又是畫花樣,又是扯繃子,又是刺繡,這才做出來的,可以真正讓她自己覺得滿意的一些衣裙鞋子中的幾件,蘇先生和蘇師母是一定要收下的,這樣才是真正的喜歡她的表示。

蘇師母收到那些衣物,還真的被蘇先生繪聲繪色的敘述給逗得樂了好一陣子呢。

就因為如此,今日姿蘭听蘇瑢說,帶來的東西是蘇先生和蘇師母委托他轉贈的,這才沒有覺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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