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蘭說完這些話,雙目緊緊的盯著高懷德看,心里面則想著,如何應對接下來可能出現的狀況。
這幾年來,這是高懷德第一次對姿蘭開口,可也沒有很嚴厲的擺出父親的威嚴來。
這讓姿蘭心里面有些吃不準,這個年代,不是現代,男尊女卑,更何況一個是他的親生父親,是一家之主,他要是來強橫的,那她也是沒有辦法的。
可是,沒有把握的事情,姿蘭絕對是不會就這樣的答應的,更何況,心痛病可不是小病,關乎著病者的性命。
「爹,我知道,石叔叔和石嬸嬸與您的關系很不一般,我也很想能夠盡快的治好石嬸嬸的心痛病。」
姿蘭想了一想,很快的瞟了一眼沉默不語的高懷德,便趕緊移開了視線,又補充了幾句︰「而且,爹,連師父都沒有辦法完全治好的病,我又怎麼可能能在這麼短的時間里面,就有辦法呢?爹,你再想一想,在我們大宋朝,你可有听說過,有誰這心痛病是可以完全治好的?」
「姿蘭,你說的確實沒有錯,我確實沒有听說過。」
高懷德臉上並沒有慍色,只是閃過了一絲的猶豫︰「不過,為父怎麼听說,你剛進宮的那一天,給昏迷的鎮王殿下治好了心痛病?據為父所知,鎮王殿下的心疾,那可是從娘胎里面帶出來就有的?」
「是的。」
看著高懷德明顯沒有什麼怒氣的神情,姿蘭暗自松了一口氣︰「爹,你說的事情,確實是有的,只是,那個時候,鎮王殿下,他是為了給我解圍,才急怒攻心昏厥過去的,我當時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只能勉為其難,用了急救的法子,可是,雖說是暫時把鎮王殿下給救醒了,但是,我知道,他的病,恐怕是很難根治的了,而且,之後,鎮王殿下還發過一次病,七公主告訴我,鎮王殿下發病,一次比一次厲害,太醫都說,恐怕是時日不多的了,所以,我今日一早先去了一趟寇府,和大姐姐商量出了兩個新的方子,不過,這兩個方子的效用是不是真的會很好?我們都不知道,我準備明日師父回來之後,再同他商量的,爹,這個心痛病,可不是一般的小病癥,所以,我實在是不敢掉以輕心,就這麼滿口答應下來呀。」
「嗯,你說得對。」
高懷德點了點頭,臉上不但沒有慍怒之色,而且還寫滿了贊賞︰「你這麼小的年紀,處事就能有如此的分寸,心思又如此的縝密周全,心地也良善,好,很不錯,這件事情,就依了你,就這麼說定了,你石叔叔和石嬸嬸那邊,其實為父也沒有把話給說絕對了,他們今日並不會等你的,下一回沐休就同姿英一起去看看,為父會在那里等你們的。」
「是,女兒明白了。」姿蘭笑著屈膝行了一禮,「爹,你能夠想得明白,我就放心了。」
姿蘭告辭走出了外書房,帶著靜女一同往祥壽堂去,周媽媽帶著雲媽媽去那里了,不知道眼下該是什麼狀況了?
不過,姿蘭對祥壽堂那邊的情形,倒不是很擔心,高太夫人不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老婦人,更何況,還有于媽媽和荀媽媽在一旁設法幫忙。
達振和達誠被留在了外書房里面,高懷德想趁這個機會,同他們兩個好好的暢談一番,並且考一考他們的學業和功夫。
達振是高府的長子,雖說不能算是嫡出的,但是,燕國大長公主並沒有生育兒子,所以,他以後便是當然的高府的繼承者。
達振從小習武,文才也算是不錯的,而且,屢次隨軍出征,驅除韃虜,也立下了不少的功勞,這便加的穩固了他日後的地位。
再說,達振的婚事也已經在緊鑼密鼓的籌備之中,高懷德同他很少有見面的機會,這正巧踫上了,自然是生出了好好談一談的念頭。
而達誠的情況,就有些不同了,他是次子,又不是嫡出的,他的前程和婚姻,實際上都是高懷德心頭的一塊心病。
如果不能有一個合適的前程,那就得不到一個滿意的婚姻,也就是說,達誠這一輩子,很有可能就只能依附著達振過日子,而且,也只能委委屈屈的娶一個,不能讓他滿意的,甚至是不能討人喜歡的一般人家的庶出女兒為妻,他的這一輩的日子,很有可能會比高懷亮更慘淡。
高懷亮好歹還是一個嫡出的兒子,再加上他以前,在動亂之中,也曾立下戰功,所以,他在軍中還是擔當著一份職務的。
而達誠就完全不一樣了,他既不是嫡出之子,回來的時候,年紀還小,身上又沒有功名,也沒有戰功,雖說文才和武功都習學了,但是,一直都沒有什麼結果。
看著達誠一天天的長大,高懷德心里面也憂心忡忡,不得安寧,在加上高太夫人時常會在他的面前,提起這件事情,他也和燕國大長公主提起過幾次,如若她願意出面,這件事情就會好辦很多,不管怎麼說,當初這幾個兒女,全都是認在了她的名下的,怎奈一直都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他也只能急在心頭,有苦說不出來了。
今日,正巧有了這樣的機會,高懷德也正巧空著,就想著同達誠好好談談,就算是不能真的解決什麼,至少還可以拉近一些父子間的感情。
至于,他們這父子三人,在外書房里面,到底談了一些什麼?又談得怎麼樣?姿蘭並不知情。
不過,達振和達誠,還是沒有敢把鄭敏兒的事情,說給高懷德听,這是事後,姿蘭听他們告訴她的。
而祥壽堂這一邊,正有一件棘手的事情在等著姿蘭,這會兒,她還毫無知覺的向那邊走去。
「四姑娘,您終于是過來了,太夫人正在里面發火呢,誰勸都不行。」
姿蘭剛走到祥壽堂門口,正守在院門口,向著這邊張望的寧雪就跑了過來︰「四姑娘,您快進去勸勸太夫人吧,太夫人派了人過去棲鳳庭,想要叫三姑娘過來問一問,可是,誰知,公主她就是不肯放人。」
「公主不肯放人?」
姿蘭一听心里面就是一凜,燕國大長公主這一回是想要把事情真正的鬧大了?她的真正目的,應該是想要逼她就範才對?對于姿芳,她從來就沒有什麼好感的,又怎麼可能,為了保護她而頂撞高太夫人?
而高太夫人,原本也只是想把這件事情弄清楚,然後,罰一罰姿芳和雲媽嗎,也就讓事情過去了,畢竟,家丑不可外揚,而且,兩個都是她的孫女,雲媽媽又有一份護身符在身邊罩著。
再說姿蘭也沒有真的出什麼事情,她也沒有想過,把姿芳怎麼樣。
姿芳是不是得到懲罰,姿蘭並不在意,就算她還是沒有因此而得到報應,她也並不在乎。
眼下,姿蘭想要的,是高太夫人因此而存在心頭的幾分愧疚,她想要借這個契機解決的,那是達誠和鄭敏兒的終身大事。
可是,如今燕國大長公主這麼一鬧,高太夫人就難以下得了台了,這件事情,就因此而變得棘手起來了。
「是的,公主說,三姑娘和四姑娘,都是她的女兒,這件事情,恐怕其中另有隱情,她要把這件事情調查清楚,要給四姑娘好好的討回這個公道。」
寧雪連連點頭︰「所以,公主說,要太夫人,把雲媽媽和四姑娘,都交給她去問話,可是,太夫人,卻一听這話就氣急了,還說……」
「還說什麼?你快說呀。」
一見寧雪說到這里突然停了下來,姿蘭就著急起來,這件事情要是真的鬧的大了,恐怕她以後就會再也沒有好日子過了,雖說之前的日子也是麻煩重重的,但好歹每天都是沒有什麼危險的不是嗎?
然而,這件事情要是處理的不好,要是因此而鬧大了,那麼,高太夫人會因此而遷怒于她的,更重要的是,燕國大長公主會因此而破罐子破摔,回不折手段的對姿蘭下手的,那她好不容易爭取來的這一份安寧,不就再也不會有了嗎?
「太夫人還說,她本來是不想把這件事情給鬧大的,既然這樣,那就要找族里面的長老出來評評理才行了。」
寧雪見姿蘭真的急了,心頭更是忐忑不安起來。
寧雪這幾年一直都是看著四姑娘成長起來的,每一回,只要四姑娘一出現,事情總是會得到完滿的解決,而且,她也從來都只看見四姑娘平淡而胸有成竹的神情。
可是,眼下的四姑娘,卻是神情緊張兮兮的模樣,這怎麼能讓寧雪不害怕呢?
因此,這個時候,寧雪說話的聲音都不自禁的有了一些顫抖︰「如若還不能抉擇,那就一起進宮去,找皇後娘娘來評評理,太夫人說,她今兒個就算是豁出這張老臉去了,這件事情,她絕對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的,她管不了公主,可是,皇後娘娘總是可以管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