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喬夢希還是化裝成了宮女,和呂雉的幾名侍女一起說是為呂雉辦事就出了宮,侍衛听到是皇後的人,沒多做盤問就放了行。
來到寫著灌府兩個大字的大宅外,喬夢希自己上前拍門,開門的小廝見是宮里來的人也不敢怠慢,連忙去通報了,沒過一會兒就將她們一行人引了進去。
喬夢希一個人走進了書房,讓所有人都在外面等著。
「灌將軍。」深吸一口氣,抱拳,喬夢希並不行女子的禮數。
灌嬰轉頭,顯然沒有猜到來的人會是喬夢希,愣了一瞬,放下書簡起身問道︰「夫人找下官是有何事?」
听著語氣,喬夢希知道灌阿一定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自己的父親,也就不用她再多做解釋,開門見山地說︰「請將軍出兵。」已經想了兩天,她也不知道韓成說的那個人究竟什麼時候會造反,總之,今天是一定要得到個確切的答案。
灌嬰並不說話,看不出是什麼態度,幾年不見,他的雙鬢已經微白,但人依舊十分精神,顯然身體已久健碩,眼里透著精明,還是當初做將軍時的氣勢。
「請將軍出兵。」喬夢希彎下腰再次說道。
「你如何得知有人……」後面兩個字實在是太過嚴重,所以灌嬰及時停住了。
如果抬出韓信來可以讓他們相信的話,喬夢希其實並不介意,可是說這話的是韓成,她不敢確定,若是韓成將借來的兵用來造反,那韓信不是被扣上了造反的罪名?而她正是幫凶,所以在一切還不清楚之前,喬夢希不願說出韓信的名字。
「是有人告訴我的。」
「將軍,淮陰侯求見。」正說著,外面傳來小廝的聲音。
喬夢希一愣,淮陰侯?韓成?這個時候他怎麼也來了?難道是知道自己出了宮來了這里所以也跟著來了?可是如果他願意自己出面的話,干嘛還要讓她來借兵?
思考期間,韓成已經從外面走了進來。
「侯爺怎麼有空來末將這里?」灌嬰連忙走到門口抱拳說道,看得出依舊對韓信很尊敬。
喬夢希站到灌嬰的身後,猜測著韓成的想法,卻也不再多話,灌嬰畢竟曾經呆在韓信麾下,他的話怎麼說都是比自己有用的。
「此來只是為了告知將軍宮中有人密謀造反,希望將軍出兵。」韓成說道,語氣淡淡,並沒有有求于人的模樣。
「這……」灌嬰听了這話卻不便多說什麼,只是為難地陷入沉思。
喬夢希知道灌嬰不會這麼輕松就答應,畢竟韓信之所以被一貶再貶,每次都是被懷疑與人謀反,他早就成為了劉邦心中的一根刺,不除不快,卻又因為害怕被說成是「狡狡兔死走狗烹」,所以才一直沒有出手,如今也只是把他軟禁在長安,除去了兵權,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才安心,如今她和假冒韓信的韓成一起來借兵,如果他們是要謀反,灌嬰肯定也會成為幫凶,這容不得他不謹慎。
喬夢希苦笑,其實是灌嬰不了解其中內情,莫說如今的淮陰侯只是韓成,雖然她並不了解韓成的想法,但也知道,單憑他一個人是絕對不可能撼動這泱泱大漢的,就算如今真的韓信出現在這里,喬夢希又豈會不知道他早就已經無心天下,只願隱于市的想法?只是這些,她又該怎麼和灌嬰解釋呢?
「灌將軍可還記得,當初曾欠她一份人情?」韓成踱步到喬夢希身邊站定,扶住她的肩。
灌嬰抬起頭,神色復雜地看了喬夢希一會兒,喬夢希沒有想到韓成會拿當初救下灌阿的事情來逼灌嬰答應,雖有微言,但這個時候還是借兵最重要,就算被灌嬰看成是要挾,她也顧不得了,反正今天她是連呂雉都威脅了,害怕其他人麼?
沉默良久,灌嬰終于出聲︰「好只是漢王帶走大部分的士兵,我可借的人數不過三千。」接著灌嬰就從袖子里拿出一塊玉牌,交給韓成。
「如此便先行謝過。」韓成作揖,接了過來。
喬夢希看得出,韓成是真心想要阻止那個人謀反,正好她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韓成這次來,也好抓緊時間一並問個清楚。
韓成行完禮便向屋外走去,顯得有些匆忙,喬夢希連忙向灌嬰道了謝,也跟著走出去,只見韓成大步向外走,于是小跑著跟上。
「你怎麼會來這里?」
「有人傳來消息,要我過來。」
「誰?」
韓成搖頭,腳下卻沒有停,也沒有放慢腳步。
「那你怎麼知道有人造反?到底是誰?和妘姬姐姐的死有關?」喬夢希見韓成越走越快,眼見自己快要跟不上,干脆一次性把所有想問的問題都說了出來。
韓成卻在听到喬夢希提起「妘姬」時突然停下,害的喬夢希差點撞上他,接著他又繼續往前走︰「我並不知那人的身份,只是那日那人傳來消息說妘姬的死是有人主使的,目的是為了要讓我與幕後主使一起造反,這樣便可幫他得到天下,只是那主使目前還未找上我。」
喬夢希似懂非懂地點頭,還想再問下去,他們卻已經走到了大門。
「你快回宮,不要被發現了。」韓成丟下這句話就上了自己的馬車,看得出他是怕被幕後主使發現他們已經拆穿他的計謀,所以才格外地小心。
喬夢希便跟著宮女一起又回了皇宮,路上細細想來,有些事情也有了初步的了解,只是不明白那個給他們報信的人會是誰,而且以韓成的個性,當時見到妘姬死在宮里,一定是萬分怨恨自己的,卻在得到那人的消息後又馬上相信了報信的人,怎麼看都是有問題的。
突然又是一怔,灌嬰欠她一份人情確實不假,但是韓成又怎麼會知道?好像一下子很多事情都把在眼前,但喬夢希卻找不到那個頭緒,腦子已經成一團漿糊了。
一直到喬夢希回到自己的寢宮,她都還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心里猜測著幕後主使到底會在什麼時候造反,畢竟眼下劉邦出宮攻打匈奴,算得上是最好的奪位時機了。
又過了幾日平淡的日子,喬夢希呆在自己的寢宮,閑得發慌,卻也無法,總覺得這是暴風雨前最後的寧靜,只是一想到有機會把殺死妘姬的凶手找出來,她難免有些急切,這麼過了四五日,喬夢希起了個大早,正想和往常一樣到庭院里走走,才來到正殿,卻發現外面多了五六個士兵用刀劍指著她們,宮女們都躲在角落處,滿臉的驚恐。
士兵見喬夢希出來,就拉著她推倒宮女們身邊,厲聲說道︰「你們好好呆著」
「怎麼了?」喬夢希小聲問,但心里也已經有了底。
胭脂算是幾人中最先恢復常色的,安安靜靜地站在原地︰「不知,今日才起就見他們跑了進來,要求我們不準吵鬧。」
喬夢希點點頭,看來暴風雨終于還是來了。
只是要她呆在自己的宮殿里什麼都不做,確實不是她的性格,悄悄後退到窗戶邊,想趁著士兵不注意爬窗跑出去,可腳才邁開,就被人喊住。
「夫人隨末將一行。」就見一個將士打扮的人走過來說道,語氣里卻沒有半絲恭敬,接著就將宮女推開,直接走到喬夢希面前強行拉著就走。
胭脂本想上前阻止,喬夢希卻搖搖頭,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胭脂一直對她照顧有加,沒必要讓她與這些士兵起沖突,況且喬夢希本就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如今被帶去,反倒隨了她的意。
只是他們想造反,又為什麼要把她帶過去?莫非是已經被韓成阻止了?
被人帶著走過長長的走廊,喬夢希四周都圍滿了士兵,只是喬夢希偷偷打量他們的衣著,既不是皇宮侍衛的穿著,也不是以往漢軍的打扮,反而為青白相間的戰甲,一時也看不出是誰的手下。
不過喬夢希可以肯定,這一定是造反的人的手下,他抓自己去又是為了什麼?不希望被人利用,但喬夢希也確實不能不按照那士兵說的做。
因為心里一直在分析現在的情況,腳步下意識地就漸漸放慢,卻被身後的士兵推著向前,一個阻咧差點摔倒,喬夢希轉身瞪他一眼,那人也不在乎,繼續催她向前走。
終于來到了一座宮殿前,喬夢希打量了一下便可以確定這里應該就是皇帝和大臣們議事的地方,金頂紅柱,莊嚴而寬敞,接著就被推了進去。
喬夢希被士兵拉到屏風後面,並沒有從正門走進去,反而呆在正殿後的房間,只好伸長脖子看向殿內,想知道是什麼情況,為什麼帶她來了卻又不讓她進去。
只見有兩個人站在大殿正中,另一批皇宮侍衛正以劍相抵,護著身後的人,正是呂雉與幾位重要大臣。
喬夢希只能看出大概的身形,知道其中一人正是韓成,只見他並沒有任何動作,只站在原地,應該是在考慮什麼,喬夢希卻更想知道他身邊的會是誰,如果不出意外,應該就是那個殺害妘姬的凶手,也是自己曾經遇到這麼多事的幕後主使。
看這架勢,韓成應該和那人是一伙的,喬夢希也不能確定,難道她真的被韓成利用來招到更多造反的士兵?可是又有誰會在要造反之時反而讓對方的士兵混入自己的軍隊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