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夢希拽緊韓信的衣袖,感覺到韓信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接著就想走出去。喬夢希卻緊拉著不放,低頭想了一下,接著以堅定的目光對向韓信︰「我去吧。」她和劉邦早就該有個了解,喬夢希早就想好,不可能一輩子都需要韓信的保護,該面對的,她就應該去面對。
韓信的黑瞳收縮。
喬夢希繼續說︰「要是一直在你的保護下,我是永遠不會獨立的,相信我,這次進了漢宮,我學到很多,這些事情我能自己面對的。」
韓信看著喬夢希半響,最終恢復了以往雲淡風輕的模樣,點頭。
喬夢希便自己跳下馬車,原本以為四周一定都圍滿了侍衛,卻沒料到只見到劉邦和三名侍衛騎在馬上,看得出是匆忙趕來。
與劉邦對視一眼,喬夢希心里到底有些懼怕,平日里溫和的君王也有這麼可怕的表情,沉著臉,眼楮中卻醞釀著風雨,看得出是強壓下自己的怒意,卻不知爆發了會是怎麼樣的結果。
喬夢希向後退了退,卻還是決定鼓起勇氣去面對,于是走向劉邦的馬,劉邦也一躍下馬,眼楮卻始終不曾離開喬夢希。
兩人就這麼對視著,喬夢希嘆了口氣,率先說到︰「劉邦,你放我們走吧,我可以保證韓信不會再對你有任何威脅,我也不會透露任何以後的事情,從此以後,你就當我們倆死了便是。」做出保證,她知道韓信早就無意這江山,否則當初項羽要他三分天下時,他又怎麼可能一口回絕?而自己,從來只想做一個普通人,能待在韓信身邊就好。
劉邦只看著喬夢希不說話,好一會兒,眼楮又恢復了往日的柔和,卻又有什麼不同,伸手就抓住喬夢希的手腕,力氣雖然不大,卻也不可能輕易擺月兌,然後拉著喬夢希就像他的馬走去,喬夢希哪里肯,拉扯間,卻感覺白影一閃,自己就與劉邦隔開了距離。
「韓信」喬夢希只想自己面對,而且在她看來,這兩個人若是遇到,那這件事恐怕就沒那麼容易解決了,所以一開始就不想讓韓信下車,所以才堅持自己去面對,卻沒想到最終,兩人還是必須見到。
一個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善于用人,心思深沉,另一個則是他手下最得力的大將,攻下漢朝大片江山,卻淡漠清冷,傲視一切。兩人就這麼用目光較量著,喬夢希也只有在一邊干著急。
「小希,」劉邦的目光再次停留在韓信身後的喬夢希身上,「我們回宮,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妻,唯一的妻,當初你不是說我不能給你唯一麼?那我劉季現在用帝位起誓,若你願意跟我回宮,從此以後,我劉季身邊,心里只有你一人,再不會看其他的女子。」
喬夢希一愣,沒想到劉邦會說出這樣的話,更沒想到當初自己隨便找的一個借口劉邦竟然至今還記得,再看向劉邦的眼楮,里面寫著認真二字,連喬夢希都快要相信這是真的了,卻在下一秒,閉上眼楮又睜開說道︰「陛下大可不必用這種方法騙我回去,我的心,從來不屬于這里。」
「你不相信我?」劉邦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凍結,接著又笑起來,「喬夢希,你知道,我說的都是真的。」篤定的語氣,並不是要急著證明什麼,反而是肯定喬夢希知道。
喬夢希對上那灼人的目光,苦笑,沒錯,她知道劉邦不是騙她的,起誓之時劉邦的話都是發自真心,不帶半點利益驅使的,只是這又如何?她心里所念所想都只有眼前這個保護自己的男子,于是說道︰「劉邦,放過我們吧。」甚至比劉邦還要篤定,既然清楚知道自己的想法,就絕對不會猶豫。
「你……」劉邦的笑容漸漸斂去,目光冷了下去。
「你何必逼她,」韓信淡然的聲音響起。
「若她今日選擇留在漢宮,你難道不會逼她離開?」劉邦反問。
「會。」韓信毫不猶豫地回答,「我說過不再放手,那麼無她如何選擇,我都不會。」
喬夢希第一次听見韓信說出這樣的話,滿滿的感動浮上心頭,以往的韓信對什麼都太過淡然,好像對什麼都不關心,只有偶爾才能感覺到他炙熱的感情,如今听到,心里暖暖的。
「我也是,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手。」喬夢希走到韓信身邊牽起他的手,握緊,回應著韓信剛才的話。
劉邦開始笑,越來越大聲,到最後變得有些歇斯底里,語氣卻冰冷刺骨︰「你們以為走得了嗎?」。
遠處已經趕來了一群侍衛,韓信卻在下一瞬來到劉邦身邊,將他擊昏,以劍抵著劉邦,一時間,大家也都不敢上前。
韓信示意喬夢希上車,喬夢希也不嗦,干脆地爬上車,正想轉頭等韓信上來,卻感覺全身一僵,就動不了了︰「韓信」驚訝地喊出聲,卻只听到韓信對陌子溪說︰「你們先走。」
馬車漸漸動起來,越來越快,喬夢希看不到外面的情況,眼淚滴了下來,不是才說好的不會放手麼?為什麼現在他們就分開了?她只知道好不容易可以出宮了,她不要韓信再出什麼事情。
也不知道馬車走了多久,只是看著外面天色漸黑,終于漸漸停了下來。直到陌子溪掀開車簾,喬夢希這才看清他們已經出了宮,正對著一個客棧。
在她身上點了幾下,解開了穴道,喬夢希也顧不得酸疼的四肢,連忙跑向外面,卻被陌子溪及時拉住︰「放心,公子不會有事。」
喬夢希轉頭瞪了陌子溪一眼︰「我是急著上茅房好不好。我當然相信韓信,他一定會平安回來的。」說完轉身就跑到客棧里去了,卻久久沒有出來,躲在里面小聲嗚咽,過了很久才整理好情緒才走出來,其實可以快些的,只是心里的不安和擔心再加上茅廁的味道,讓她的淚掉得更多了。
陌子溪給兩人找了兩間挨著的客房,方便有個照應,喬夢希吃完晚飯便自己躲進屋里,不再出去,紅紅的雙眼徹底泄露了她的情緒,卻不想陌子溪也跟著她一起擔心。
原本以為會日夜趕路,起碼能逃到幾里之外,可是陌子溪卻像是要等什麼人一樣,倒也不急著走,快到半夜時,喬夢希被門外的聲響驚醒了。
「小希。」
喬夢希听到聲音,一怔,接著馬上起身去開門,腦子里卻炸開了,這熟悉的聲音如果沒記錯的話應該是……
因為太過激動,喬夢希也顧不得會不會被騙,一把拉開門。
屋外的娉婷女子站在月光下,膚如凝脂,螓首蛾眉,巧笑倩兮,渾身散發出的溫婉氣質讓人移不開目光。
喬夢希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女子,像是在做夢,猶豫著喚了一聲︰「妘姬姐姐?」
女子嫣然一笑,傾城的容顏讓人不由得一呆,喬夢希更是站在原地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妘姬?那日她是親眼看見妘姬死在自己的宮殿里的,為什麼現在又會好好的出現在她的面前?
女子示意喬夢希小聲些,接著就和她一起進屋,壓低聲音解釋道︰「爹當日並沒有真正想殺我,那只是一種蠱,和死去差不多,但過了一日我就能醒來的。」
妘姬說完看著喬夢希,眼中帶有歉意,最後含著淚跪了下去︰「小希,我替爹向你們道歉,他真的……」
喬夢希連忙擺手︰「不關你的事。」妘姬沒死,太好了。
妘姬笑著望向門口︰「我是帶你去見韓大哥的。」
「韓信?他既然逃出來了為什麼不過來找我?」喬夢希奇怪地問。
「小希,並不是每個人都可靠的,」妘姬笑著解釋,「你難道不認為陌子溪兄妹倆來長安的時間太過湊巧了嗎?而且有這麼容易就被抓住。」
喬夢希一時間不能接受妘姬的說法,她的意思是陌子溪背叛了韓信?低頭皺眉,陌子溪雖然平日里嘴巴不饒人,可是怎麼看都不是勢利小人,會背叛的樣子,而且做事穩妥,怎麼看都不會投靠劉邦的,怎麼會?
妘姬有看看屋外,催促道︰「快走吧,如果被他發現了就走了不了。」接著拉起喬夢希向外走去。
喬夢希依舊低著頭,已經被妘姬拉到了門口,眼見就要出門,喬夢希突然一甩衣袖,將自己的手從妘姬手中抽出來,向後退了幾步。
妘姬轉頭不解地看著喬夢希,原本的巧笑僵在臉上問道︰「怎麼了?」
「妘姬姐姐,為什麼是你?」喬夢希又退後幾步,眼楮里淚光閃爍,卻沒有落出來,只是搖著頭看著對面的傾城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