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弟子齊聲拔劍在手,九辨頓時沉下臉來,「兩位長老,你們這是什麼意思?我徒兒還在他們手里,你們這麼做,是不顧她的安危了嗎?」。
「九辨長老,除魔務盡,如果今天放走那三個魔頭,他日生靈涂炭,該由誰來負責?」執法長老粗著脖子,絲毫不退讓一步,看來根本就是打算犧牲月詠的性命。
九辨大怒︰「那我徒弟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用一個人的命換得天下太平,這是每一個正道弟子的職責」
兩人的爭吵聲傳到了對面月詠的耳朵里,尤其是執法的最後一句話立刻氣得她火冒三丈。這命又不是他的,他憑什麼決定她的生死?還一副理所當然、好像她反而應該為此感到自豪的樣子
瞪著旁邊的魘修,月詠立刻把火氣撒在了他這個罪魁禍首身上,「你個死魘修,有本事你去抓你那位師兄,別拿我當擋箭牌,反正人家已經時刻準備好為正義獻身了」
「我對老頭子可沒什麼興趣。」魘修依然在笑,可望著對面的眼神卻很冷,「現在你知道了吧,在他們眼里,任何人的命都比不過所謂的正義、天道。」
月詠從這句話里听出了一絲恨意,看來這個魘修身上也藏著很多秘密。他和蜀山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麼事,讓他竟然要背叛師門淪落魔道呢?
眼看一場爭吵就要在九辨和執法之間爆發,內事長老連忙出來勸解︰「兩位師兄不要激動,弟子們都在看著呢,此刻我們決不能自亂陣腳。不如先回去稟報三位掌門,大家從長計議。」
他這個提議自然是現在唯一的解決辦法,可執法長老卻執意要留下來監視對方的行動,九辨和內事長老便先行回了凌雲宮。眾多弟子被分別安排從各個角度密切觀察山崖對面的動靜。無塵和傾城兩人站在懸崖邊無比擔憂地看著對面山壁上的那個山洞。
在火麒麟的「溫馨小窩」里,月詠一邊忍受著酷熱,一邊非常不爽地拿小棍戳著地上的泥土。要不是有黑色斗篷和凌波流仙裙的雙重阻隔,月詠估計自己現在已經變成一只外焦內女敕的烤狐狸了。可是看看另外三個人,一個個都跟沒事人似的,火麒麟那個移動火源正舒服地趴在魘修的腳邊打呼嚕。
月詠鄙夷地瞪了火麒麟一眼,敢情它當自己是公務員啊,朝九晚五,天一黑就開始打瞌睡了。只是這天都黑了,為什麼那邊還沒有商量出對策來呢?她有些煩躁地看向洞口,那里被魘修設了結界,看不見外面的情況,當然外面的人也看不見里面發生的事。
「啪」,月詠一下戳斷了手中的木棍,不爽地吼了一句︰「我餓了。」
她可以對電燈發誓,她這麼做完全、絕對、毋庸置疑是為了去煩摩十三而故意搗亂的,哼,姑女乃女乃心里不舒服,你們也別想安生。
摩十三本來一直靠在山壁上閉目養神,這時睜開眼看了她一眼。月詠的面前立刻憑空出現了一碟糕點。
……眼角抽動了兩下,月詠決定無視它,繼續不屈不撓地嚎道︰「我渴了。」
「啪」,糕點的旁邊瞬間又出現了一把茶壺四個杯子。
靠當自己是阿拉丁神燈有求必應啊?月詠這下徹底怒了,「我要上茅廁」
「砰」魘修從石頭上摔了下來,就連一直坐在角落里不吭聲的魅羅都睜開了眼楮,用一種古怪的眼神打量著她。
可摩十三還是沒什麼表情,只簡潔地說了兩個字︰「忍著。」
「忍著?你知不知道憋尿對身體很不好啊?」月詠終于找到了爆發口,「不僅容易得膀胱炎,嚴重點說不定還會發展成尿毒癥你們這叫虐待俘虜知不知道?」
站在一堆吃的喝的面前,大聲抗議被*待的俘虜,月詠估計是有史以來第一人。
摩十三盯著她不說話,而月詠也毫不示弱地回瞪著她,怎麼樣,本姑娘就是故意搗亂,你咬我啊?
魘修一看氣氛不對,連忙湊過來打圓場,按住月詠的肩膀把她往旁邊推︰「小丫頭,你就別搗亂了,刺激我們家殿下很好玩嗎?來來來,叔叔很閑,你來騷擾我。」
「我對怪叔叔沒興……」話沒說完,月詠就立刻改變了主意,眼珠子一轉,「陰笑」著對魘修說,「那,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啊。我這個人呢,沒什麼嗜好,就喜歡听人家的八卦。究竟你為什麼會被逐出蜀山啊?說來听听啦。」
魘修立刻收回了自己的手,斜眼瞧著她︰「你爹娘沒教你不要隨便打听男人的秘密嗎?」。
「不好意思,本小姐天生天養,沒有爹娘教這些。」說完這句話,就連月詠自己都覺得自己無恥起來還真挺無恥的。可魘修還是一臉不願的樣子,她只得又想一計,「那這樣好了,我拿我的秘密來跟你換,怎麼樣?」
「哦~~?」魘修故意拉長了聲調,瞟了一眼自家主子,果然看見他老人家臉上露出了在意的神色,于是笑笑道,「既然如此,我倒也可以告訴你,不過為了避免你這個丫頭一會兒抵賴,我們先立個誓。」
「不是吧,這麼小個事兒還需要立誓?」
「唉,你不願意就算了~」
「誒,等等。我、我立總行了吧。」
魘修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和月詠擊掌為誓,當一道黑氣纏繞上兩人的手,魔誓正式定下。
「現在可以說了吧?」月詠把手往衣服蹭了蹭,那麼大團黑氣,也不知道會不會引發癌癥……
「唉,這話說起來可就長了。」魘修搖頭晃腦,一副說書先生的樣子,「想當年,我那叫做一個玉樹臨風,風流倜儻,不知迷倒了多少深閨怨婦……」
「停停停」月詠及時打住他的話頭,「講重點好不好我可沒時間听你那些風流韻事。」
「你這個丫頭,一點耐性都沒有,我這不馬上就講到重點了嗎?」。魘修咂了咂嘴,繼續往下說,「想當年我正值青春年少,正所謂一表人才,玉樹臨風,風流倜儻,不知迷倒了多少深閨怨婦……」
月詠咬著牙不再打斷他,知道他要是不吹噓完是絕對不會進入正題的。可是沒有料到,他足足用了一炷香的時間講完他師妹如何暗戀他的事後,還沒有要開始講正事的打算。
月詠正要忍無可忍,就見魘修突然像換了個人似的,斂去臉上的笑容,正色道︰「說完月荷師妹她怎麼暗戀我的事就該說說我以下山歷練為由避開她的事了。那時我周游天下,有一天剛好路過長安,居然發現皇宮的上空盤旋著一片妖氣……」
「哼,說來慚愧,此人乃是我蜀山建派以來最大的恥辱」凌雲宮中,當被另外兩位掌門問起魘修的身份時,清鶴冷冷一哼,滿臉冰霜,「想當年家師將合歡門兩大魔頭鎮壓在鎮魔塔下,為人間除一大害,所有蜀山弟子都為此感到自豪無比。可誰料到,就在那之後不久,那個叛徒居然為了一只蛇妖重傷我月荷師妹,最後令她不治身亡。家師知道這件事後大為震怒,要按門規處置他,可他卻不知悔改,打傷十幾名看守他的弟子後,逃離了蜀山,從那以後竟與魔道中人為伍。家師悲憤之際,坐化飛升了。只是那叛徒已經銷聲匿跡了五百年,這期間沒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可是想不到現在他居然又回來了」
「原來如此,真是世事難料啊……我猶記得當年令師還曾跟我提過,說他的五徒弟天資極佳,是個可造之才,可誰能想到他最後竟然會沉淪魔道。」天玄子模著胡須帶著幾分感慨幾分痛惜,倒不像清鶴那樣滿臉憤恨。
花夕顏則搖動著扇子,慢慢地說道︰「這五百年來他究竟去了哪里是關鍵所在。我听九辨長老說,除了他和合歡雙煞以外,另外還有一個人,雖然只有魔丹期的修為,可身上散發出來的魔氣卻很恐怖,似乎就連那個清嵐也要听他的號令。」
「那個人我也看見了,的確如九辨長老所說。」內事長老接口道,「但從未听說過魔道中還有這一號人。」
「所以我們必須把月詠救出來。」九辨沉聲道,「他曾經劫持過我徒兒兩次,雖然不知道這其中有何陰謀,但月詠絕對是最清楚他底細的人。
「師兄你用不著這麼著急。」蒹葭臉上露出一絲冷笑,「既然清鶴掌門和花掌門現在都知道了她月狐的身份,肯定是會答應救她的。應劫而生的月狐,誰敢冒險看著她死啊?」
她話里的冷嘲熱諷,九辨自然听的出來。可要不是事態緊急,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他絕不願曝露月詠的身份。月狐,並不是什麼值得驕傲和羨慕的出生,它只是一個上天強加的沉重枷鎖,如果可以,他寧願月詠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小狐狸,那她就可以永遠無拘無束地開懷大笑,不用去管什麼黎民蒼生,也不用去管什麼天道正義……
就在這個時候,一名蜀山弟子突然未經通報就沖進了凌雲宮中。清鶴還沒來得及呵斥他,他就一下倒在了地上,右肩的傷口咕咕地往外冒著鮮血,嘴里驚慌地叫道︰「掌門不好了,山下來了好多妖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