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都是在暗中靜悄悄的進行著,全然不理表面鬧得有多喧囂。是誰羅列了賀蘭家的八十條不赦之大罪,又是誰在朝堂之上侃侃而談、將一干從犯說得如何不堪,尚有那視不明、看不透的錚錚鐵骨、以命死諫之人只博一清名留人間。
任七月自那一次之後便再沒去看過賀蘭家的女眷。實在是因為那個賀蘭家的小姑娘與老太君都太過強悍,任七月可沒那個膽量再領教一回。
只可惜,很多時候,這事情不是你任七月想躲便躲得掉的。就算你覺得這件事跟你多麼的沒有關系,天塌下來也輪不到你頭上。可這老天爺偏偏就這樣的告訴了你,想跑?想偷懶?
美死了你
「為什麼是我?」任七月看著桌子上早就已經擺放好的那一套道具,猶自不敢相信,「這可一點兒都不好笑,你確定這件事情一定要我去做?為什麼?沒道理」
什麼跟什麼嗎這種爛事她要躲得遠遠地才對
李文啟拿扇子一挑桌子上面的衣衫,狐狸媚眼低垂著將所有笑意掩藏︰「其實,我也不想用你。」手臂一伸,平放,緩緩下垂,手中紙扇平放在任七月的頭頂,「嘖嘖,這身高……」很明顯的看不上眼。
討厭任七月狠狠把李文啟的紙扇打下去,本小姐知道自己個子矮︰「那為什麼一定要我去。」找個好理由先
「因為安寧只相信你。」李文啟只需要一句話便將任七月打得沒了脾氣。
任七月看著滿懷期待的安寧,垂頭,喪氣。好吧,安寧的期待,沒脾氣。「不怕我辦砸了,算你們玩吧。」怎麼想都怎麼是自己在挨整。
「怎麼會。」李文啟手一擺,緊跟在他身後的侍女一擁而上,將任七月拖進內殿好一番梳洗打扮之後才又領了出來。
出來了好一位翩翩濁世……小公子。
任七月咳了咳,聲音雖然依舊清脆,听起來卻也與他這般的年紀剛剛合適。「媽媽好,在下,任七月。」一舉手一投足,完全是李文啟的作風,卻也很是相得益彰。
「嗚。這個名字……」李文啟扇抵額頭,「要改啊。」一听就是女孩子。
改名字?
「裴娘,任七今兒個來得可巧?」任七月紙扇手中一轉,下巴一揚,身後自有人將請柬交付到裴娘手上,「未晚吧。」
裴娘溫柔一笑,指著頭上的炎炎驕陽,幾分戲謔︰「七爺今兒個來得如此之早,居然還說未晚否,豈不惹人發笑。」
任七月嘴一撅,幾分不願︰「任七唯恐裴娘心中暗自惦念,每日來得都是如此之早。怎麼?裴娘厭煩了任七不成?」轉身便要走,還用手使勁兒抹擦著那根本不存在的眼淚,「嗚任七回去要跟娘說,七兒受了欺負」
這小公子當真可愛至極裴娘連忙將任七月拉住,手中手帕作勢抹去眼角淚以示安慰︰「裴娘又未說什麼,七爺怎麼便自惱了?」當真是好聲輕哄,安撫的輕撫任七月的臉頰,聲音寵溺又疼惜,「七爺這幾日來了便只顧與姑娘們玩耍,裴娘被幾多冷落還未抱怨,七爺怎麼到先告起狀來?可是惡人不是?」
哦任七月贊嘆,這話題轉的好啊。連忙撲進裴娘的懷中,仰起臉袋笑得可愛,任七月正太無敵「裴娘不要傷心,任七知錯了。」嘴湊上去,狠狠地吻了一口,「任七專屬的香吻一個,歡喜不?」
裴娘臉上微微一紅,竟害羞了︰「七爺真是,仗著年紀小,總是輕薄。」看著任七月的得意樣,心中越發喜愛他的天真純淨,「七爺還是趕緊進來才是正經,外面這好大的日頭,曬壞了可怎麼辦才好。」
「恩恩,裴娘人真好。」任七月挽住裴娘的手臂,親親熱熱的往里面走,「裴娘,那一日的掛花糕好吃,任七還要,裴娘要親口喂任七,不許再跑了。」就這一路他還是要撒嬌的。
裴娘更加的歡喜,面上的笑容越發的溫柔︰「好,裴娘親自喂便是了。」
緊跟在任七月身後喬裝打扮的李文啟簡直是佩服到了五體投地,這任七月簡直就是天生混跡于這煙花之地的……尤物。也不知道她來到這溫柔鄉是來與這些姑娘們戲耍的,還是讓這些姑娘們好好疼愛于她的。仗著這一身的打扮年紀尚幼,聲音嬌脆,竟是見人便撒嬌。從來都是姑娘們討客人歡心,何時見過客人討姑娘們歡心的,還討得這般可愛貼心,當真成為了姑娘們的心頭肉,只知疼寵,不問其他。
背景做足,找的線人入內,前期動作都是隨意便可做到。唯一的問題便只剩下了這任七月究竟可不可以將一個混跡于煙花之地的紈褲子弟演得逼真。
本想隨手揮動一下紙扇,李文啟這才驚覺為了掩飾身份,那把從不離身的紙扇現在正藏在懷里,手上卻是空空。無奈的用手推了一下臉上的銀質面具,看來還有很多事情需要適應。
演技逼真?李文啟心中一聲苦笑。誰知道任七月另闢蹊徑,竟是自己給自己安排了這樣一個絕對與眾不同,見所未見的角色。這哪里還是演技逼不逼真的問題,現在看來,這效果當真不是一般的好。
看著任七月又混跡在一群紅fen之中,人人寵溺,處處吃香,李文啟竟有著幾分羨慕。這小丫頭當真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個中翹楚,明明性格最是任性,不講理也是可以這般的可愛,真是見識到了
「阿大。」任七月轉過頭連聲吩咐,「芷蘭姐姐最喜芸香閣的玫瑰清露,記下來,命人速速去買。」都不去看李文啟的反應,立刻轉回頭討好的笑,「姐姐可否開心,任七怎麼今日才知道姐姐原來最愛的是這個,罪過,罪過。」
任七月周身的一群姑娘們一陣嬌嗔,對那芷蘭羨慕嫉妒恨啊
唉。李文啟便只能在心中哀嘆。你是討得佳人歡心了,這銀兩可都是出在我身上的。真是的,不是自己花錢就是不心疼,什麼都敢亂應承。
看了看外面高懸的日頭,李文啟只能不停的祈禱︰就讓太陽趕緊落山,黑夜盡早來臨,自己每天被迫站在任七月身後罰站,真的是很要人命就讓一切都在今天晚上了結了便罷。
任七月談笑之間目光不住的往李文啟的臉上掃過,將他的不耐煩與無奈至極的眼神盡收眼底。心里早就樂翻了天的任七月更加放肆無忌的左擁右抱,蜜語討巧,總之不玩個夠本,怎麼對得起花了大把銀子來請自己玩鬧的李文啟。
哈哈哈這個任務簡直就是大快人心啊有趣有趣有趣得緊
入夜,月升,人漸酣,酒卻正濃。
紅燭夜光杯,幾處歡笑,幾處痴狂,幾多旖旎,幾多……淒涼。
「阿大。」任七月直直撲進李文啟懷中,「阿大,這里的姐姐們人都好好哦。任七喜歡這里,今日便不回去了好不好。」抬起頭故作天真,「任七如果不睡自己的那個小瓷枕是無法安眠的,阿大回去去給任七取來了啦。」
李文啟狠命地攥住手,真的很想,真的很想,就這麼一拳揮上去。臭丫頭你是女人嗎,還想睡在這里?你想跟誰睡?玩得太過了吧
這麼可愛的小公子,純真的直令人好奇他究竟經歷過男女之事沒有。那一群姑娘們全部圍上來,你一言我一語都是想把任七月拽進自己的房中。想來這一晚必然會有趣的很
「不了啦。」繼續裝可愛的是任七月的主要職責,「任七每天晚上只跟一個人睡,別人任七都不要。」
「莫不是任七公子的女乃娘吧。」姑娘們里面果然有人玩笑。
李文啟卻只覺得不妙。……果然……
「任七每天晚上只跟阿大睡」恍做一切不知的任七月緊緊摟住李文啟,驕傲到了極點的宣布出來。
瞬間一片寂靜,所有人只盯向喬裝成阿大的李文啟。一張銀質面具將那張臉遮了個嚴嚴實實,每日里絕對不說一句話,這麼粗野冷漠的匹夫,竟然膽敢霸佔這麼純真可愛的小公子。
永遠只在女人眼中看見對自己愛慕之情的李文啟,此次終于見到了被女人所憎恨的恐怖到了極致的眼神。心中冷汗一片,李文啟只覺得自己快要被人千刀萬剮了。
「哎呀,今日的重頭戲終于要開場了。」姑娘們突然有人看向樓中高台,這里原本載歌載舞的舞娘們早已退下,留出了一片空蕩蕩。
任七月將全身都放進李文啟的懷里,口中輕笑︰「哦呀,終于,開始了。」
是了,這座青樓,乃為官_ji館。這次所有被賀蘭謀逆一案卷入的無辜女眷,容色絕頂的便都被安排在這里。而今晚,便是這些女子的頭夜,如牲畜一般的被拴著上台,按姿論價,競爭拍賣,童叟無欺。
任七月此次與李文啟費了這般的大周折,這幾日天天都耗在這里,為的,也只是一人爾。而今夜,終于等到了。
將前面那些女子全都忽略,就在任七月已經等得很是不耐煩之際,今夜真正的高潮終于來到了。
「下面一位,才是今日的主角,眾位所期待的焦點,美人之中的巾幗,武將賀蘭世家的大小姐,真正的嫡女,賀蘭蓉。」
年紀尚幼的賀蘭蓉被五花大綁著押上台,那桀驁憤恨的目光看著眾人心中一驚。
不愧是賀蘭家的女兒,眼神真好任七月贊賞的對著李文啟道︰「阿大,任七喜歡,要了。」
李文啟也不廢話,直接將任七月扶上了桌子。樂的任七月直接就在桌子上跳著腳︰「裴娘,任七歡喜她,要定了,劃個價錢下來吧。」滿臉歡喜的樣子純真的就像一個完全不明世事的孩子。
站在台上的裴娘柔柔一笑,輕聲調笑︰「七爺要她卻是做什麼?七爺……」故作羞澀的一抿嘴,「又不會用」
樓中眾人轟然一笑,所有人看著任七月,竟是全部認同了裴娘方才的調笑之言。
「任七要她……」任七月調皮的環視一周,「點燈,吹蠟,梳小辮兒。」
這次樓中眾人笑得更歡了。所有人竟都有種想看一看這位調皮的小公子是如何與這凶狠野蠻的武將世家之女點燈吹蠟的想法。
裴娘抿唇一笑,櫻口輕啟︰「不若,白銀八百兩,蓉兒姑娘今晚就是七爺您的了。」
樓中抽氣聲四起,白銀八百兩,對于與一個青樓女子一度*宵來說,當真是高的稍顯離譜的一個價錢。不過,誰讓對方是賀蘭家嫡女的第一夜,真正的世家貴族之女,這個價錢,卻也合理。
任七月一聲好還未出口,另一個聲音已經搶了一步。
「我出一千兩白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