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白家的院子里住了十年,布平常迎來了一批又一批的雞,鴨,魚,狗,貓,兔子……
雖然她很痛恨散步時被雞嘴啄,游泳時被魚屎撞,還不時被阿貓阿狗阿兔不懷好意的當球踢,晚上老鼠找她的龜殼磨牙是常事,有一次還被迫跟她最膽寒的蛇睡了一晚,但是布平常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烏龜。
如今阿白已經長了十歲,美男胚子在他這里得到了良好的發展以及創新,而且布平常又是他的頭號寵物,只要他一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到她的窩,或者魚池,或者她最愛曬太陽的那個角落去看她。阿白會無限溫柔的把她「端」起來,對著她各種柔情的笑,那叫個風情萬種如浴春風啊,布平常很想把嘴湊上去,可惜她伸長了脖子也還還是離那誘人的唇無限遠。
這麼十年,也只有阿白跟她說話,照顧她,給她換髒兮兮的窩,喂她吃各種各樣的肉。她知道他是個孤獨的人,沒有了阿白她也是只孤獨的龜,所以她自然而然喜歡阿白,喜歡他身上干淨的味道,帶點咸咸的海風和林間的草木香。喜歡他一回到家就抱(純屬YY,正確用詞是「端」)起她的感覺。
這天天色已經有些暗了,照理說阿白也該回來了,布平常攤在自己的窩里,伸長了脖子往門口望了望,擔心阿白長是不是被某個鄰家小妹妹拐了去。
阮素也有些坐立不安。
那個人來了,那個她朝思暮想的人,她感覺到他的氣息,就在家門口外不遠的荷塘。
殺氣,一瞬間聚集起來的殺氣,雖說不是最強,也至少是那個人五成的功力。
那殺氣一閃而過,阿白的氣息,那一瞬間,竟然消失了……
布平常也隱隱感覺到壓迫,好像有什麼邪惡的東西就在不遠處,她的心一下子收緊——阿白不會出什麼事吧?
正要爬出窩來去門口瞧瞧,就看見阮素急匆匆的從屋里跑了出來,一臉焦急的模樣幾乎要落淚了,她一刻不停的向院子外跑去的畫面讓布平常感覺很不好。
布平常正往院子的門口趕,剛到門口,背上就被猛的踩了一腳。還好紅夜是仙,這一腳下去沒有多少重量,否則布平常又得為她的胸部擔心好幾天。
「九天玄龜……」紅夜收回腳,慢慢吐出這四個字。
這是布平常第一次听見自己的品種,她伸出頭,抬起來看了看對她下腳的男人,這個人的衣服一看就是大手筆制作,那繁瑣的花紋,那面料的垂墜感,那絲一樣純粹的反光度,她在這偏遠的漁村活了十年,見過最好的衣服也就是布衣了,這一刻她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暈暈乎乎的被「端」了起來,放回窩里,布平常抬眼看見一張熟悉的臉,正是阿白!
他這會臉上沒有一點血色,一副精疲力竭的疲憊模樣,看得布平常心里那個疼啊。想也能想見,這個衣服質量很好的男人欺負她的阿白了。
紅夜側臉看著阿白的舉動,忽然一個響亮的耳光尖銳響起,他竟然連手都沒抬一下,就在跟進來的阮素臉上扇了一個五指印。
從那男人看自己的充滿殺意的眼神中,布平常明白了他這個耳光背後的意思,「這就是你教出來的沒用東西,婆婆媽媽像個女人,還學人家養烏龜?」雖然這種台詞絕對不會出現在紅夜口中,但照布平常翻譯下來,他就這麼個意思。
余展白的眼角一直沒有抬起來,他袖子里的拳頭卻已經握緊了,他畢恭畢敬的回到紅夜身邊,開口道,「是我的不是。」
紅夜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徑直走進了屋里去。
阮素見他走了,立刻上前握住啊白的手,摩挲在自己的手心里,壓低的聲音明顯有抑制不住的顫抖,「阿白,沒有受傷吧?」
余展白搖頭,轉過頭去看了看屋子的方向道,「阮娘,師尊今日便帶我們回修羅去。」
阮素先是眼底一亮,旋即眸子又黯淡下去,這一回去,她和阿白的日子也算到頭了,阿白將要過什麼樣的日子,她不敢想,只是身子止不住的發抖。
「阮娘,你怎麼……抖得這麼厲害,是不是師尊他……」余展白話音未落,阮素已經後退一步避開了余展白上前來扶她的手。
「阿白,我們的緣分,算是盡了。從今以後,我不再是你的阮娘。」阮素說這些話的時候,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啪嗒啪嗒掉下來,看得布平常心里一揪一揪,她是阿白最親最愛的人,對布平常也向來溫和親切,布平常早就把她自己的親人了。如今她說這話,算是要告別麼?
「阮……」娘字並沒有出口,阿白從來不會忤逆阮素的意思,她說過不許,他必然就不會再做。
余展白的身子有些失重,剛才接師尊那一戰,他幾乎是拼盡了所有的力氣,如今阮娘又對他說這樣的話,他的確很傷心。但這些必定都是師尊的意思,若是他再糾纏,怕是阮娘的性命都會不保,他的師尊是個什麼樣的人,會下什麼樣的毒手,他一向很清楚。
「保重。」沉默半天,他只說了兩個字。
「少主,您也多保重。」阮素向他低頭鞠躬。
「阮素,進來。」屋子里傳出紅夜的聲音,阮素抬頭又看了一眼阿白,她的眼神,說不出的復雜,但只那一眼,她便轉身進了門去。
余展白的身子晃了兩下,看得布平常緊張兮兮。听阮娘叫他「少主」,那個「修羅境」又是個什麼地方?這些跟這個男人的突然出現又有什麼關系?
她只是一直烏龜,還是腦子不大好使的那一類,布平常嘆一口氣,看著走向他的阿白,一臉的疲憊和無奈。
「如果你能听見我說話就好了……我說,阿白,你要去哪里也把我帶上吧……」
阿白還真答應帶她走了,他伏子,將布平常「抱」起來,他臉上的苦笑讓布平常的心都快滴血了。
「你願意跟我走麼?」他問,語氣中帶著無盡的猶豫不決,自四歲離開修羅境,他就再沒回去過,如今這一走,吉凶難料。
布平常在心里說了一百二十個願意,然後定定的看著阿白的眼楮,那雙眼到底有多溫柔啊,竟然讓一只烏龜徹底的失了魂,以至于自己怎麼被塞進阿白懷里的,布平常毫無知覺。自然她也不知道她如今正在天上飛。
紅夜的飛劍在最前面,阮素跟在其後,余展白飛在最後。
兩天的日夜兼程行程,他們終于趕在洪荒與修羅的通道關閉之前過了境,他們特意選了一條偏僻的路徑,繞過很多不必要的山頭,沒有任何人發現他們的行蹤。
除了那個沒有實體的靈。眼看一行人飛進了無數懸浮的法陣中的一個,那個靈笑了——修羅境的境主自然不會不認得自家傳送法陣的門,跟著他必定能安全到達修羅境。
若是從前,這種低等的迷陣他是不屑的,可是如今實體與靈體分開,他的實力大不如前,也只能依靠別人了,找到了修羅境里他的實體,就是再來一百個這樣的法陣又耐他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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