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不平常 第一章 烏龜小仙 第一百三節 木木告白(二)

作者 ︰ 公子離月

在死之前,她不想留給他這樣不堪的一面。

轉過身去背對他,吸了吸鼻子,「你走,我不想看見你。」

「當真?」身後傳來他的問話,聲音微微嘶啞。

「當真」她說出這句,心里卻疼到窒息。

垂下頭望著自己的鞋尖,雪花點點飄落在鞋面,一片一片。不知道這樣站了多久,眼底的淚水干涸了,臉上的淚痕也被風吹開,想走,卻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一陣風過,身上止不住戰栗起來。

肩上忽然多出一件素白的衣裳,接著一雙手環過腰間,將白色衣帶系好,寬大的衣衫松松的穿在了她身上。那手卻並不收回去,絲絲扣緊,後背貼上來一具溫熱的身體,暖化了她的背她的心。

他沒走,他還沒走麼?

「還冷麼?」

「……」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也不敢開口,怕驚擾了這突如其來的幸福。

「還在生我的氣?」

布平常將頭搖成撥浪鼓。曦木苦澀的唇邊,才漾開一絲暖笑,將懷中的女子轉過身來,仍舊抱著她的腰,在她眉間落下一個暖暖的吻,「真的不氣?」

她乖乖的點點頭,「你們是夫妻,我沒資格生氣。」

曦木一听就知道她還在吃醋,拿鼻尖踫了踫她的鼻尖,「誰告訴你她是我妻子?」

「呃……上次在芙蓉樓,你走後的第二天,她就來找你了。」想起在芙蓉樓那一夜,不由得又紅了臉,但心間回蕩起的小幸福卻還是那麼真實。

「如果我告訴你,我從未娶妻,你信不信?」

「信。」只要是他說的,她都信。抬起頭望向他的眼眸,卻是從未見過的溫柔,「那剛才,你們……」

他就知道她還在意這件事,心里因為她吃醋而開心,「你沒看那石頭里的字?」

「呃,看了,杰一也。可是我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曦木無言,那明明是豎排的四個字,她竟然能看成三個,還能把他寫得最滿意的那個草體的「心」字看成木字下面的四點,真是佩服這個女人,還有什麼事是她做不到的?

「木心一也……石頭里的字。」

布平常理解了半天,抬頭望著他,眨了眨眼,「木是指你的話,木心就是指你的心,就是說,你的心里只有一個人。」

曦木安靜的听她分析,一直暖笑著看著她,等她說完,微微點點頭。

「可是,你送這個石頭給我,不會是想說,你心里那個人,是我吧?」她問出來,自己都覺得臉皮好厚,怎麼都想不到天尊喜歡的人會是她。

都做到這個份上了,她竟然還要懷疑他,曦木無奈了,「那你說我該是什麼意思?」

「你的意思,是說你有心上人了,讓我死心?」

「你的理解力還真是驚人。」曦木各種糾結,嘆了口氣,自己怎麼就喜歡上這麼個笨女人了呢?╮(╯▽╰)╭

「呃,果然是這麼個……」

「意思」兩個字還沒出口,他的唇已經封住了她的口,香滑的舌探入她的舌根,輕柔的纏繞。布平常只覺得心上開出了一片世間最美的花,有他這一吻,一切都不重要了。

曦木吻得越來越深,將這段日子的想念連本帶利的討回來,才不舍的放開她,「這就是我的意思,現在懂了?」

布平常此刻才終于笑了,一笑點亮了他眼底所有的柔軟。她眉眼彎彎的樣子,是他眼里最美的風景。

看她乖乖的點了點頭,他又吻上她的唇,兩人在紛飛的大雪中纏綿,忘了彼此,只感覺到對方因為彼此的存在而幸福。

直到兩具身體都滾燙起來,曦木才放開布平常,待兩人呼吸都平穩下來,他再將她擁進懷中暖著,柔軟的道,「平常,答應我,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不要為我流淚。」

「嗯,你也答應我,如果我死了,忘了我。」知道他對她的心,反而讓她又糾結起來,望著天邊的晚霞,知道這一日又過去了,她還剩八天的時間。

「別再說這些,我不許。」

「木木,我……」

「告訴我,你心里,可還有別人?」

布平常將手中那塊石頭死死握住,稜角嵌入手心,也不覺得疼。腦海中首先想到的是阿白,然後輪轉過米米親切的聲音,太卿溫柔的眸子,太璃疲憊的笑容,月央甜蜜的懷抱。要說她真的沒有二心,那不過是騙人的,這樣算起來,自己有什麼資格讓木木一心一意。

曦木听她不答,已經知道答案了,心里的疼痛足夠讓他再發十次脾氣的,但轉念間一想,他終究難逃一死,或許這樣對她來說,才是最好的。在他死後,他希望能有人陪著她身邊,愛她疼她,讓她忘了自己,萬年億年的幸福下去。

「入夜了,外面涼,跟我來。」伸手去拉她的小手,指尖踫到一陣溫熱。松開懷抱,低頭看去,眼底驟然收緊——天罡石的稜角,竟然割破了她的手心。

急忙撕下衣角上的一塊布,將她的手攤開,拿開那枚石頭,再拿布條給她包扎了。怕弄疼她,只得多花了點時間,每一個動作都小心翼翼。

「這石頭我沒收了。」他只想到天罡石是天下間最為堅固的石頭,卻沒想到這石頭是這麼鋒利,邊角根本沒法磨平。

布平常急了,死活不干,拉著他的衣角扯了好半天,一聲一聲「木木」喊得他心底暖成了一片春水。

「明日給你,我先帶你去休息。」

「不許耍賴哦。」

「我可賴不過你。」曦木搖搖頭,牽起她另一只沒有受傷的手,領著她往來時的路去了。

梅林中負手而立的青衣男子,眉間抖落不盡的酸楚,眼底一片死灰。握住手中已經斷開的梅枝,斷口處的參差木屑深深刺入手掌,血沿著梅枝滑下,染紅了枝上的白色小花,滴落到淨白的雪色中,化開一小片殷紅的血水。

「不疼?」身後傳來一聲冷漠如冰的問話。

太卿拋掉手中的梅枝,轉身望向立在十步之外的男子,男子頭頂一如既往帶著一定素冠,垂下來的慕紗遮住面容,看不清慕紗後那張傾城的俊容。

黑到極致的輕紗擋住外界的光線,月央的眼楮才能看清周圍的事物,如今他定定的望著不遠處的青衣男子,眉間卻是冰冷如這紛繁的飛雪。

「你來了。」太卿淡然道,這句話幾乎成了他們見面的開場白,「尊主有什麼吩咐?」

月央卻不急著回答他,轉問道,「昨夜發的信號,你如何今日日暮才到?到了也不去約定地點,卻跑來這里做什麼?」

「……」太卿不答,他不能讓對方知道他是為平常而來,否則她很容易成為他們用以威脅他的手段,他不能讓她陷入危險。

「你不說我也能猜到,剛才那女子,是你的心上人?」月央不等他答,已經從他眼底一閃而過的異動中看出了答案。普通人自然很難捕捉到如此細微的表情變化,但他又豈是普通人?從太卿立在雪中折斷那只梅的時候,他就看出了端倪。

他們見了相同的一幕,有著相同的心疼。不同的是,太卿可以折梅發泄,他卻什麼都做不了。

「她不過是我師姐,沒有你想的那層關系。」

月央也不同他爭辯,「尊主要見你。」

太卿微微動容,與這個神秘的尊主打了這許多年的交道,卻從未真的見過面。尊主有事向來都是讓這個人傳話,他也暗中派人打探過,別說尊主,就是這個來傳話的男子的身份都毫無蛛絲馬跡可尋。

「什麼時候?」

「現在。」

「何處?」

「隨我來。」藏青色的袍子一個閃身消失在梅林間,太卿擠出指尖的碎屑,拿雪水淨了手,也隨著那一襲藏青色飛去的方向去了。

曦木牽著布平常剛進了夜色中的酆都,他卻忽然頓住了身形。布平常只感覺他握住她的手僵了一下,只那一下,他手心便生出些濕冷的汗漬來。

抬眼順著他目光的方向望去,只看見一個頭發花白,眉間一枚鮮紅烙印的老爺爺朝他們這邊奔來,奔到跟前兒一把將布平常摟到旁邊,拉著她的胳膊腿兒上下打量,確定她完好無損,才將她往身後一護,朝她使著眼色,「他沒欺負你吧?」

話說五百年前無兮子是收過一枚男徒弟滴,那徒兒生的白白淨淨,心性也是絕好,靈根也是難得的上等品,只是偏偏性向有點異常,好斷袖之癖。這也就罷了,無兮子的名聲本來也不怎麼地,徒兒斷袖也在情理之中,九天都預備開門收人了的。可偏偏這個徒兒無意中見過曦木之後,竟然死心塌地要跟他好,巴巴的送上他的門去,曦木恨極了無兮子,對那孩子說話重了些,那孩子是個死心眼,結果就自我了斷,沒了。

對于這件事,無兮子痛心疾首,後來也再沒了收徒弟的心思。按照他的推論,凡是跟他沾上邊兒的人往曦木面前一放,保準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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