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德王這一日也是去拜訪了幾位王爺,那些可是國姓爺,同他這個外姓王爺的地位自然不一樣,即使權勢滔天如他,該盡的禮數還是要盡的。
傍晚時分,他剛剛到得王府,金管家就迎了上來,跟他匯報了今日到王府來送禮的大人們,以及遞上名帖的大人們。末了,他小心翼翼地說了句︰「還有就是,今日慕容府的趙姨太來王府了,現下正在夫人那兒呢。」
王爺仍舊面無表情,「嗯」了一聲,就當做是回答了。
等他一個人進了書房,表情便開始變幻不定。一邊來回踱步,一邊皺眉想著,這怎麼可能呢?明明那個人已經知道了,那怎麼還會讓趙姨太來王府?還怎麼敢?
一時之間,他也有些吃不準,可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也不容他多想。他喚了人過來︰「把夫人和慕容府的趙姨太叫到書房來。」
當有丫頭來夫人這兒回稟時,夫人和一桑也都吃了一驚。
王爺怎麼又叫自己過去?難不成又出了什麼事兒?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心里都沒底。不過,想起上一次的有驚無險,兩人又稍稍安心了點。也許這一次也是一樣吧?可別先自己嚇唬自己。
夫人笑著讓那個丫頭回去告訴王爺,自己馬上就去。
夫人換了身衣服,一桑帶上了給王爺的年禮,兩人便懷著忐忑不安的心去到了書房。
一只腳剛剛邁入書房,兩人便感到這次有些不同尋常,房間內有一股明顯的寒意,讓兩人直打哆嗦。王爺的臉色很是嚴峻,甚至都沒有看她們一眼。
夫人大著膽子先叫了聲︰「王爺。」
一桑也強自鎮靜,奉上了年禮︰「王爺,小小意思,不成敬意,還請您笑納。」
王爺卻仍然當做沒有听見,一桑只好尷尬地將禮物放在桌子上。此時此刻,兩人的心仿佛都快跳到了嗓子眼,直覺告訴她們,這一次,非同小可。
王爺終于放下了手中的書,捧起茶杯喝了一口,沉聲說道︰「多費口舌的話我也就不說了,咱們就開門見山吧。你們是不是拿了我放在假山中的線路圖?」
這話猶如一記悶棍把她倆一口氣打翻在地,越是直截了當的話沖擊也就越大,看來王爺很是知道這個道理。
見一桑和夫人雙雙變了臉色,其實什麼都不用說了。王爺的口氣依舊淡淡的,好像在說一件無關痛癢的小事︰「怎麼樣,你們還有什麼話要說麼?」
有夫人在此,自然輪不到一桑先開口。
夫人苦笑道︰「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雖說我知道我說了你也不會听,但是有些話我憋得太久,不得不說。王爺,您現在已經是高高在上了,要什麼有什麼,非要去爭那一把椅子麼?您可知道,那條路可是由無數無辜人的鮮血鋪就的啊您就真的忍心?萬一事情不成……您,您這是在搏命啊您可不可以看在咱們夫妻那麼多年的面子上,您……」
王爺粗暴地打斷了她,揮手道︰「別說這一套你懂什麼?我自有我的道理你可是我的妻子啊不幫我也就罷了,居然,居然還合著外人一塊想方設法地破壞我的計劃,你……」
「王爺,算了,我也不想同您爭辯了,您愛做什麼就做什麼吧。我知道我們壞了您的大事,我也不求您能放一桑出府——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要殺要剮,我隨便你。但是,你可以把一桑關起來,但就是不能害了她的性命不然的話,不然的話……」
王爺嘴角忽然有一絲苦笑︰「不然,你要怎樣?」
夫人惡狠狠地瞪著他︰「不然,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見夫人為了自己與王爺爭執成這樣,一桑心里實在感動不已,有一種想把心窩子掏給夫人的那種前所未有的感覺。
她扯了扯夫人的衣袖,搖搖頭說道︰「夫人,別這麼說。自從我幫您的那天起,就想到了這天。放心吧,我有心理準備的。」
夫人還要說什麼,王爺已經長嘆一聲︰「在你心中,我竟已經成為這樣一個狠毒的人了麼?」
夫人一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王爺沉默了片刻,說道︰「你們倆都會去吧,回你們的院子。從今天起,沒有我的允許,你院子里的所有人不得踏出院子一步吃的喝的我都會派人送過去的。」王爺瞥了她們一眼,沉聲接著說︰「可別再出什麼花招,下一次,我可不會如此客氣了」
這一下,夫人和一桑真真是面面相覷。
就這樣了?王爺就這樣輕輕巧巧地放過了她們?要知道,方才,她們倆可是做好了拿著一尺白綾回房的準備
夫人不相信似地說︰「就,就這樣放我們回去了?」
王爺的臉色更加有些不好看,重重地哼了一聲,說道︰「怎麼?莫非想讓我改主意,你們才高興?」
夫人訥訥地嘀咕了一句,便匆匆拉著一桑告辭了。
回去的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
一桑心中不停地盤算著,現在這到底算是怎麼回事兒呢?自己和夫人算是徹底被王爺給軟禁了,不過看樣子,王爺並不想真的對她們不利。也許是他太過自信了,覺得自己一定會成功,所以要讓她們倆看到他風風光光稱霸的那一天。
可夫人還好說,自己這麼個慕容府的人被軟禁在王府,算是怎麼回事呀?凡臣又會怎麼想?柳春又會怎麼想?
好像沒走幾步路,她們就回到了夫人的院子。
看著這還算寬敞的院子,一桑也不由地嘆了口氣,想這麼多又有什麼用?既然什麼都做不了,也就不用多想了,免得庸人自擾。當下,便挽起夫人的胳膊說︰「姐姐,咱們不想這麼多了,就當是休養好了。該做的咱們已經做了,剩下的事兒,就讓男人們去操心吧」
晚上,慕容府上就收到了一封王府的帖子。
當凡臣回來看到這封帖子的時候,已經接近子時了。他听下人說起一桑還沒回來,本就有些奇怪,見王府莫名其妙地「屈尊降貴」地遞名帖,更是好奇。
居然還是王爺親自寫的,大意是說夫人最近身體不適,又跟一桑關系最好,便想留一桑在王府住一段時間,並且一桑也同意了雲雲。
凡臣心情莫名地有些不好,前段時間剛剛去住過,怎麼又要去了?一桑什麼時候同洪德王府變的這麼親近了?而且,就算是一桑要住到王府,也應該親自回來同自己說一聲,征得自己同意才是。現在倒好,她一句話都沒有,請王爺來送張帖子,把自己處于何地?
生了一會兒氣,忽然又想到另一種,是不是一桑在特地避著自己呢?不想給自己答復,卻又不好直接說出拒絕的話,所以才用這種方法?
這樣想來,凡臣心中更是煩躁和不爽。可是他又能怎麼做呢?沖到王府把一桑接回來?終究是說說的罷了。他只能長嘆一聲,郁悶地一個人喝悶酒去了。
而神通廣大的柳春,此時自然已經知道了夫人和一桑已經被變相軟禁的消息。听到這個消息後他終于長長地松了一口氣。還好,自己擔心的事情到底沒有發生。洪德王這樣做,說明短時間內一桑是不會有危險了,自己就可以把心思放在那一批兵器上的事兒了。
他攤開看了無數遍的線路圖,心中對一桑充滿了感激,暗自決定,這件事一了,一定要好好地補償她才是。
線路圖自己已經研究的差不多了,也該是時候動身了。這件事,交給誰都不放心,不得不自己親自出馬。
根據時間算了一下,估模洪德王押送兵器的軍隊差不多到達的地區,便帶了一些人手快馬加鞭先行一步。等自己模清了情況,再召集附近的軍隊,一定能夠將他們一舉擒獲
跑了大概三四天,已經差不多接近了洪德王的軍隊。當夜,柳春的人馬悄悄隱蔽在附近,派了兩個人去查探消息。
第二日,回來稟報的人告訴柳春,那果然就是洪德王府的軍隊。先不說一些洋槍,甚至連大炮都有。听到和看到畢竟是兩碼事,那兩個探子回報的時候都兀自心驚不已。柳春更是感到身負重責,這一次,無論如何都不能失手
他們一行人悄悄地跟著大隊伍,一邊又派人去召集周圍縣鎮的軍隊,並送了消息給護國軍隊。相信能夠萬無一失。
洪德王的私募軍隊繼續前行著。
副將駕馬在大將軍的旁邊,擔心地問︰「將軍,咱們被人盯上了您看,這可怎麼辦才好?」
大將軍絲毫不當回事,看著手中的線路圖,說道︰「不用多說了,我相信王爺。咱們只管走咱們的路,這些人不用放在心上。」
副將雖然還是有些忐忑,可也不好再說些什麼,只得吩咐手下盯得更緊著些。
晚上露營時,大將軍一個人在帳篷里看著線路圖,心中絲毫不擔心,反而感嘆,王爺可真不是個簡單的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