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仙山 第一卷 首陽晴雪 第二十一章 穿幫了

作者 ︰ 飛墨

牆那邊靜默下來,間或能听到「叮嚀」幾下杯碟觸踫的輕響,江小雨猜想,應是有人在飲茶的緣故。

片刻之後,林舞兒似是平復了情緒,緩聲說道︰「二日前國色天香園送來請柬,說是麟州三秀于蝶園設賞花宴,邀請城中的風流雅士,同為我家小姐接風洗塵。小姐言道‘宴無好宴,須得早作準備’,于是特意重金請人為此填寫了新詞。」

江小雨知道,這「麟州三秀」是麟州城教坊之中,最頂尖的三位樂坊坊主。正是「同行是冤家」,如今這城中要新開一家歌舞坊,坊主又是有名的才女,她們想給對方一個下馬威,殺殺她的銳氣,倒是也在情理之中。所以這次賞花宴上的所謂「風流雅士」,才華如何暫且不提,卻一定是全麟州城最有名氣的大嘴巴。

從另一個角度來講,若是文絮兒這一次能技壓群芳,于她和落玉坊而言,無異于最好的廣告宣傳。宴會之上難免吟詩唱詞,這次兩邊只怕都是卯足了勁兒,要好好比拼一場。江小雨所想不通的是,這些風花雪月的事情,她為何會來求大哥幫忙?

只听林舞兒繼續說道︰「那人雖然無甚名氣,文筆卻著實不俗,又是胡管事親自推薦,小姐便放心將潤筆之資給了他。本來那人今日該將新詞交給小姐,可誰知……誰知他今日竟忽然不知所蹤。」

江泓訝異道︰「那人是何來歷,難道連胡管事也找不到他嗎?」。

「胡管事說那人是他的同鄉,小姐得知後,立刻去尋胡管事。」林舞兒憤憤地道,「直到這時我們才發現,胡管事在房中留了封信和銀兩,說是對不起小姐,也不告而別了。枉費小姐一向待他不薄!」

說到這里,她忽地用力一頓秀足。江小雨只覺耳中「咚」地一聲巨響,忙把瓷瓶從牆上拿開,揉著嗡嗡作響的耳朵一陣苦笑——不愧是跳舞的人,腿上真有力氣呀。

這樣偷听實在太危險了,但江小雨想起樓下還有兩名修士,她雅不欲動用真元力驚動二人,只得又將瓷瓶放回原位。不過這次她加了幾分小心,沒敢貼得太近,只听林舞兒語帶悲音,道︰「此刻落玉坊已是人心不定,還有那趁火打劫、落井下石之人……奴家與歌兒姊妹二人俱是初來麟州,人生地疏,除了公子,實在不知該去向誰求助。江公子,求你幫幫小姐吧。蘇沁……蘇沁分明是想要逼得小姐,在這麟州城中無法立足。」

听她這樣講,江小雨不由得心生疑竇。林舞兒口中的「蘇沁」便是麟州三秀之首,也是國色天香園的園主。落玉坊于半日之內發生了這麼多事故,自然不會是巧合。但為何林舞兒會一口咬定,是蘇沁在背後主使?

麟州城靠近封神台,既是千年名城,又是本朝龍興之地,被稱為故京,與如今的京城合稱雙京。且勾連海路,交通便利,繁榮程度與因商而興的東都相比,也毫不遜色。這樣一座大城中的娛樂行業,絕不是某一家樂坊可以獨自壟斷的,所以才會有如今三秀並立的局面出現。蘇沁又怎會偏偏對落玉坊趕盡殺絕呢?

牆那邊,江泓似乎也有此疑問,道︰「你如何肯定此事與蘇大家有關?」

「這……這件事……」林舞兒躊躇片刻,粉拳在掌心啪地輕捶一下,似是下定了決心般說道,「罷了,便是小姐罵我也說不得了。公子可還記得小姐說過,她為何要將落玉坊搬至麟州城?」

江泓道︰「絮兒說她義母本是麟州人氏,生前唯一的心願便是落葉歸根。」

「公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林舞兒輕輕嘆了口氣,道︰「其實十數年前,落玉坊本就開在麟州城中,如今落玉坊所在之處,便是當年的舊址。當年我家老坊主,是被國色天香園的舊園主,施詭計逼走的。如今小姐重開落玉坊,那蘇沁自然不會善罷甘休。本來我們已經多加小心,帶來的全是東都那邊信得過的舊人。可誰能想到,胡管事在落玉坊做了四、五年,竟然也會被她收買。」

江小雨暗自點頭︰這就是了,難怪對方出手如此狠決,原來兩家本就有舊仇。從現在的情況可以想見,那位蘇大家定是早就開始算計落玉坊這些人了。為了不落人口實,她特意給了文絮兒三天時間準備。同時又找人假扮才子,將這時間消耗掉。

她料定文絮兒會防備外人,便買通她信任之人,引她落入陷阱。只等賞花宴上,麟州三秀各顯絕藝,眾才子名士交口稱贊。屆時文絮兒若拿不出一首像樣的詩詞來,便坐實了她這「東都才女」是徒有虛名,到時候她想在麟州立足,便是難上加難。最後十有八九只能向她義母那樣,離開麟州,另尋出路。

只是在江小雨看來,此刻文絮兒當務之急,該是找人另作一首好詞,怎地這林舞兒竟跑來求她老哥幫忙呢?思及此處,不知為何,江小雨忽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牆那邊,江泓已然開口說道︰「可惜吟詩作對非我所長,除此之外還能幫絮兒些什麼?你不妨直言。」

林舞兒聞言喜道︰「如此,奴家先多謝公子了。奴家見醉仙居中懸掛的幾幅詩詞,有‘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這四句,可稱得上絕妙好詞,不知是哪位才子所做,江公子可否代為引見?」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江小雨哭笑不得——說來說去還是抄襲惹的禍。當初她只想給醉仙居加點人文氣息,哪成想會有今天這種情況出現?不過這姑娘也真識貨。那四句是李白寫的,能不好嗎?

過了半晌,江泓依舊沉默不語。林舞兒誠懇地道︰「奴家是低三下四的歌伎,原不敢奢求公子相助……」

「不是因為這個。」江泓打斷她,道,「你且先回去,這件事情交給我吧。」

听著林舞兒歡天喜地的告辭離去,連腳步聲都比來時輕快了許多,江小雨的怨念爆發了——敢情不用他浪費腦細胞,答應的可真爽快!

耳听見有腳步聲來的自己包房門前,江小雨猛地拉開房門,不等江泓開口,便對他把手一攤,道︰「哥,這件事你就別難為我了。你也知道那四句詩,是我從一個老酒鬼那里听來的,現在也不知那人流浪到什麼地方去了,就算我有心幫忙,也找不到他呀。」

倒不是她不想幫忙,問題是她已經穿越到這個世界十幾年了,偶爾背幾句名言名句還沒問題,但完整的詩詞實在記不得幾首了。這時候讓她幫人寫詩,還要扣題應景兒,她有百度大神傍身還差不多。

江泓似是沒有听到她在說些什麼,默默從她身旁擦肩而過,走入包房之內。江小雨下意識地關了門,愕然轉身,發現兄長正定定的看著自己,不由得心里發毛,訥訥道︰「哥,你沒什麼吧?」

她話音未落,江泓便徒然出手,雙手按住她肩頭,沉聲道︰「小雨,你我兄妹一場,你也莫要再瞞我了。你老實告訴我,其實你口中那些‘外鄉人’、‘老叫花’、‘流浪漢’根本就不存在,其實那些詩詞,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是也不是?」

這些話字字猶如雷霆,震得江小雨大驚失色——他這樣說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她借尸還魂的身份穿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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