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靜好看著他有些痛苦的神色,關心地問道︰「陳銘燁,你真是困了麼?」
陳銘燁微微頜首,但是按在眉心的手指卻不曾移開,一點一點地摁著。
鐘靜好坐直身,將手背輕輕覆上他的額頭,默了一會兒才道︰「好像沒有發燒啊。」
陳銘燁本是沉著的嘴角彎起了上揚的弧度,墨眸帶著柔意看著她。
鐘靜好皺眉,「小燁燁,你突然露出這表情來,有些奇怪呢。」但本是要縮回去的手被他的溫厚手掌握住,「你干嘛啊?」
「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事情。」陳銘燁溫聲道。
「嗯?」
「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你時的場景。」陳銘燁微微一笑,「我那時病得不輕,迷迷糊糊間醒過來,就看到一個小丫頭將手放在我的額頭上。」
鐘靜好腦海里一回想,那時在雅蘭苑,她還特地支開了當值的其他丫鬟,本是以為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卻是不料被當事人抓了一個現行,到現在還記著呢。
「小丫頭不懂事呢。」鐘靜好皺了皺鼻,柔聲道,「驚擾了小少爺,小少爺還記仇到現在呢?」
陳銘燁輕笑出聲,將握著的手放在唇邊,薄唇貼在她的手背上,「那時的你是一副擔驚受怕的可憐模樣。」
「小少爺,你那時也是一副體弱多病的可憐模樣。」鐘靜好好笑地回應道。
「是啊。」陳銘燁長長地嘆了口氣,「當時的我,真是狼狽,而且力不從心。」
鐘靜好看著他緊蹙的眉頭仍是沒有舒展,那段回憶根本不能緩和他現在的痛苦。她便輕聲道︰「小少爺,我們就別再緬懷過去的悲慘時光了。過去就讓它隨風而去吧。現在要做的就是珍惜當下。」隨即站起身,也拉著陳銘燁的手,「你現在有可能是勞累過度了。休息一下吧。」
陳銘燁卻是不依她拉扯的手力,反而朝他方向一拉,鐘靜好輕呼一聲,又是倒在了他的懷里。
「陳銘燁」鐘靜好抗議道,試圖推開他的禁錮,卻是無效。
「我是在休息啊。」陳銘燁無辜的腔調。
「你今晚要睡竹塌麼?那你明天肯定要著涼了。」鐘靜好手掌抵著他的胸膛,「你的思維能不能跟上我的,我說的休息是回廂房內,躺在你輕紗薄幔的雕花木床內,蓋著溫暖舒適的棉被,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覺。」
「你要一起麼?」陳銘燁低沉的嗓音,誘惑地問道。
鐘靜好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你的思維好像太超前了,我可是追不上。」
「你是我妾室,和我同住一間房不對麼?」陳銘燁眉頭挑起,墨眸透著些許不滿。
鐘靜好本來是以為他開玩笑,但看著他有些嚴肅的神情,才後知後覺的感應過來。本還面色從容,一下子尷尬起來,支吾道︰「陳銘燁,嗯,呃,你說的也是沒有錯。可是我們的情況不是和其他人不同麼?我們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特殊情況特殊對待。」
陳銘燁墨眸望著她,眸子里透著意味不明的光芒,似乎對她文縐縐的解釋有些不解。
「就是這樣。」鐘靜好才管他理不理解,自顧自地說道,「我們之間還沒有到達同床共枕,舉案齊眉的地步。」
「那我們現在到達了什麼地步?」陳銘燁用手指圈著她耳鬢垂下的烏絲,挑眉問道。
「朋友。」鐘靜好小心地問道,但看到他墨眸頓時有些沉黯,便更小心地往上加,「朋友以上,更親密一點點?」
陳銘燁听著她小心翼翼而不確定的口吻,無奈地嘆了口氣,「我走近一步,你卻退一步。你這般退縮,有時候我真的猜不透你,不知該如何對待你才是合適的。」
鐘靜好听著他低沉的話,話語中透著真摯,心中泛起了暖意,輕聲說道︰「其實兩個人在一塊的行為模式都差不多。只不過有的人善于說,有的人善于做,有的人什麼事情都在心里。」隨後有小心地看了眼陳銘燁,「我好像是屬于第三種。」
「鐘靜好,你非要這麼氣我麼?」
鐘靜好撇撇嘴,「小燁燁,我性格就是這麼別扭。」其實她也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性格,明明和別人都挺人來瘋的,但是和陳銘燁在一起,就是會思前想後,顧慮挺多。
她是自私的,陳銘燁對她的感情來的太虛幻,她害怕接受他的溫柔,害怕陷入太深,更害怕最後是遍體鱗傷。到時的她,不知還能不能灑月兌的全身而退。
這些想法,她只能藏在心里。
「看來只能讓我向你走兩步,才能保證接近後退一步的你了。」陳銘燁模模她的臉頰,並沒有多責怪或是指責,恢復了儒雅常態,「靜好,你明日有什麼安排麼?」
鐘靜好巴不得他換一個話題,立馬配合地做出興致很高的樣子,「沒安排。呃,不對,我的安排就是听從小燁燁的安排。」
陳銘燁看著她透著狗腿討好的口吻,也是溫和一笑,「你若是這麼听話,也不用**這麼多心了。」
「我一直都這麼听話的。」鐘靜好蹭了蹭他的胸膛,十足的小貓咪模樣。
「好吧,明天你就听從我的安排吧。」
「呃?」鐘靜好星眸一愣,無辜地看著他。
「怎麼?」陳銘燁料到她的錯愕反應,嘴角勾起笑意。
「我還以為你會隨我發揮呢。」鐘靜好委屈地嘀咕道,「其實我明天行程很滿的。而且你不是還要幫著解救囹圄中的藍老爺麼?還有陳府在臨河城有一大堆的事情等著你決策。你連休息都沒有時間,我怎麼好意思打擾你呢。」
陳銘燁才不理會她試圖開月兌的解釋,「你明天有什麼安排?」
鐘靜好在腦海里拼命的搜刮,然後猶豫地說道︰「明天和齊櫻子她們一起聊天打鬧吃東西。」
陳銘燁一挑眉,「就這樣?」
鐘靜好也覺得這個安排太過無聊,補充道︰「場所也很重要,林家戲班呢。」
「靜好,你就這麼不想和我在一起?」
「不是不想,而是怕打擾你。」鐘靜好輕柔著腔調,苦著臉,「而且霏容今天不是和你在一起麼?有她陪著你不就好了。」說完之後,她猛地開始後悔,她語氣怎麼酸溜溜的。趕緊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說,救藍老爺的事情還是藍霏容在旁比較好,我若是跟去也只會添亂不是?」
「那去看夏娘呢?」
「就讓藍霏容陪著就好了……」鐘靜好什麼都還沒听懂,就條件反射地說道。但腦袋突然醍醐灌頂,轉頭愣愣地看著他,「你,你說誰?」
「穆府,夏娘。」陳銘燁簡要的給了兩個關鍵詞。
鐘靜好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你。」
「看來你是沒有興趣了,那我明天就讓藍霏容陪著我去穆府吧。」陳銘燁故意搖了搖頭,嘆氣道。
「不行,絕對不行」鐘靜好立馬找回了自己的中樞神經調節運作功能,腦袋搖得像撥浪鼓,「我去我要去穆府我絕對听從小燁燁的安排」
「你不是行程很滿?」陳銘燁墨眸里滿是笑意。
「讓齊櫻子和碧春倆一邊玩去。」鐘靜好鄭重地點點頭,「小燁燁,我可是一心向著你啊。」
陳銘燁被她變臉比翻書還快的樣子弄得一笑,「鬼精靈。」
「那你是同意了。」鐘靜好笑聲猶如銅鈴般清脆,很是開心,「這真是個驚喜。」一邊說,一邊給了陳銘燁一個緊緊的擁抱,「謝謝小燁燁。」
陳銘燁順勢摟著她的腰,也是被她的笑顏感染,眉目舒展。
「可是,你怎麼知道我想見夏娘?」鐘靜好抬眸道,「我並沒有和你提過她啊?」
「看來你是忘了我們在穆府的那次重逢了。」
「當然沒忘。」鐘靜好皺鼻,當時的她被陳銘燁整得那麼慘。
「你那時不是說要去東廂找你的親人?」
鐘靜好回想,依稀記得當時是有和陳銘燁提過,本是想用苦肉計打動他的心,卻是被他丟進湖里打回原形。她嘆氣一笑,「好像是這麼說過。」
「上次沒有見到夏娘,現在我們回到臨河城了,也可以了卻你的一樁心事。」陳銘燁溫聲道。
鐘靜好心頭涌上一股暖流,星眸璀璨著動情光芒,「小燁燁,原來你都記在心上。明天的安排也是特地為了我麼?」
陳銘燁嘴角帶笑,「靜好,我剛才說了盡管你可以退一步,那我便前進兩步來靠近你。而且上回是因為我的原因讓你沒有見到夏娘,這次也是算彌補我的過失。」
「小燁燁,你太太太好了。」鐘靜好故意強調著重復了幾次,心里早就感動得亂七八糟。猛然覺得有夫如此,怎麼飛蛾撲火也不為過了。
「當真如此歡喜?」
「嗯」鐘靜好興奮地點頭。
「那要如何報答我?」
「嗯?」鐘靜好不明所以地瞪大眼楮。
「今晚和我一起睡吧?」陳銘燁摟在她腰間的手不太安分的游動。
「哼」鐘靜好嗔了他一眼,啪地拍開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