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錯了?」
鐘靜好兩手攥著側旁的裙角,聳拉著腦袋,一副悔不當初的表情。她瞅了眼坐在正廳茶桌旁的陳銘燁,輕聲道︰「我知錯了。在我打架斗毆之前,我就意識到了錯誤。」
「那還犯?」陳銘燁翻了一頁賬本,淡淡地看著她。
「所以說沖動是魔鬼。」鐘靜好苦著臉,「本是想安分的和夏娘故人相見兩眼淚汪汪,卻不料白氏突然到訪,言語挖苦我,我忍不了這口氣,就和她扭打起來。」見陳銘燁墨眸沉沉地看著她,又聳拉著腦袋,「我做了錯事,罰站也是應該。」
「回虹鳳城後,禁閉一個月。」陳銘燁淡聲道。
「是。」鐘靜好苦著臉,輕聲嘀咕道,「正巧同陳汐若做伴了。」
陳銘燁看著她雖是有著痛改前非的口氣,但眸子里卻是閃著精靈的光芒,無奈地嘆氣,「靜好,你這是唱哪出戲?」
鐘靜好一愣,隨即嬌笑地撓撓額頭,「你看出來了?」
「你不是無事生非,容忍不得的女子。」
他的話讓鐘靜好心頭如灌了蜜般甜,她嘻嘻一笑,「陳銘燁,你分析人還是很透徹的。難怪你剛才那麼袒護我。」
方才她同白昔宜一言不和,在夏娘的屋內打得不可開交的事情,立馬就傳到了正堂。穆府老爺和陳銘燁都是匆匆地趕來,披頭散發的白昔宜一看到穆府老爺後就立馬不戀戰,哭哭啼啼,一幅委屈得要昏厥的樣子。鐘靜好也沒有再露出彪悍的追打模式,躲到了陳銘燁的身後,也是嚶嚶地哭著。
後院打架,穆府老爺覺得臉上無光,而還有一位是外人,更是不好說什麼。听了各自的哭訴之後,好言勸了靜好幾句,算是這事情過了。白昔宜仗著恩寵哪里肯依,還被穆府老爺正色訓斥了幾句。
鐘靜好後來想想,陳銘燁將她護在其身後,雖未對此事妄作批判,但他袒護的態度也是讓穆府老爺趁機做了順水人情。若是為了後院女眷爭吵,而壞了兩家交好的利益,甚是不值得。
「你太胡鬧了。」陳銘燁不贊同的凝了她一眼,但語氣中已是沒有責怪之意。
「我當時的確是太沖動了,而且也是無計可施。」鐘靜好嘆了口氣,腳偷偷地往前邁了一步,見陳銘燁沒有反對,遂大著膽子走到了他的身旁,手搭在他寬厚的肩膀上,殷勤地幫著他進行肩膀按摩。
陳銘燁側眸,看著她討好的笑容,挑眉道︰「你想要什麼?」
「想答謝你啊。所謂是心有靈犀一點通,我們好像越來越有默契了。剛剛在穆府沒有公然訓斥我,給足了我面子,我真是感激不盡。」鐘靜好眨巴著杏眸,盈盈笑道。
「靜好,你是連我看到此事的反應也算計進去了。」陳銘燁墨眸深沉。
鐘靜好被他拆了心事,更是賣力地揉著肩膀,「小燁燁,辛苦你了。當時匆忙情況下也能明白我在打算什麼。當時我的確是賭了一把你的態度,好險你配合了我。」
「你為了夏娘做到當眾撒潑的地步,能保證她以後不受冷落?」
「當眾撒潑,這詞真不好听。」鐘靜好抗議道。
「你敢做卻不敢當了。」
鐘靜好撇撇嘴,不再斤斤計較陳銘燁所用的不恰當的詞語,更是殷勤地揉著他的肩膀,還很是專業地捶打的啪啪響。
「靜好。」陳銘燁笑著牽過她的手,將她拉到了身前,「你還想做什麼?」
「什麼事都是瞞不過你。」鐘靜好順從地走到他跟前,半蹲,腦袋靠在陳銘燁的膝蓋上,嘆了口氣,「我今日這麼一鬧,不求夏娘能夠不再受冷落,重新獲得穆老爺眷顧,只求她能夠不要再受欺負,能夠將病養好。」
「待會兒我派人送些人參補品去穆府,算是今日打擾夏娘住所,給她的賠禮。」陳銘燁溫聲道。
鐘靜好抬起星眸,很是感激的看著他,由衷說道︰「小燁燁,你真好。」若是陳銘燁以陳府的名義給夏娘送賠禮,有了她和夏娘的這層干系,如此她在外也看甚是得寵,陳銘燁還特意帶她去看夏娘。穆府老爺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會放任府里女眷再欺負夏娘。
陳銘燁嘴角勾起寵溺的笑容,伸手將她耳鬢旁的碎發勾在耳後,然後輕輕地撫著她微染粉黛的臉頰。
「今日去穆府的正事可辦好了?」鐘靜好輕聲道,剛才在穆府鬧得人仰馬翻,連同夏娘告別也是匆匆。回到臨河錢莊後,就被罰站了一炷香,什麼也顧不上問。
「原來你心中還有惦記著我的事。」陳銘燁墨眸是無奈的笑意。
「自然惦記著。」鐘靜好嘟嘟嘴,「若是因為我而耽誤了你的正事,你還這麼和顏悅色的,我就心里過意不去了。」
「在丫鬟趕來前廳告訴穆老爺,白姨娘和客人在夏娘的屋里打起來之前,我們正巧把正事說完了。」陳銘燁戲謔道。
鐘靜好笑道︰「趕早不如趕巧,看來我時機是抓得剛剛好。」但見陳銘燁墨眸瞪她,見風使舵的改口,神情懺悔,「我錯了。」
「有時你聰明得很,卻是魯莽性子。」陳銘燁提醒道,「靜好,今後做事要三思而後行,不可再這般胡鬧了。」
「是,小燁燁說得極是。」鐘靜好很是受教地點頭,接而仰眸,「你是去找穆府老爺商談生意上的事?還是關于解救藍老爺的?」
「二者皆有吧。」
「那藍老爺的事情進展如何?」鐘靜好追問道。
「藍老爺這幾日在監牢中,知府也是沒問出什麼,也沒有出現對他不利的證據,想必也差不多排除了刺客的嫌疑。」陳銘燁溫聲道,「穆老爺是臨河城商業協會會長,在此時他出面保藍老爺,證明藍老爺是正經來臨河城做生意的商人。有了這層,知府也不能關留著清白無辜人不放,藍老爺估計今明兩日便可出來。」
鐘靜好點點頭,陳銘燁這幾日到處奔波,再加上商業協會會長出面,知府也不會故意刁難他們。她蹙眉,想到穆老爺那精明油光的臉,疑惑道︰「我以前在臨河城都听說穆老爺從不做虧本生意,凡事都是要利益才會去做。他這次會這麼心甘情願地幫你?」
「穆老爺在你心目中評價這麼差?」陳銘燁不回答她,反倒笑著反問道。
「在我心目中,他的評價遠遠比我說的更差。」鐘靜好哼了一聲,看到夏娘郁郁寡歡的悲慘境地,更是讓她對穆老爺厭惡。
「方才我才說凡事不可魯莽。」陳銘燁無奈地搖搖頭。
鐘靜好無所謂地撇撇嘴,看看四周,「反正這里又沒有外人。」沒有注意到陳銘燁因她這句話而暖了的眼神,仍是好奇地追問,「你答應了穆老爺什麼不平等的條約?」
陳銘燁嘴角勾起溫和笑意,在她的額頭上輕輕點了幾下,「靜好,這些事你就不用管了。可曾听過三從四德?」
鐘靜好不滿意地拍掉他的手,哼了一聲,「不說便罷了。還拿那些老八股來壓我,你是不是也準備讓我禁閉期間跟著若若一起罰抄《女則》百遍?」
陳銘燁故意模了模下頜,嗯了一聲,「這倒是個好建議。」
鐘靜好星眸怒瞪,孩子氣地捂著耳朵,「我可什麼都沒听見,什麼都不管」
陳銘燁墨眸滿是笑意,將她的手腕握在手心中,戲謔道︰「什麼都不管了?」
「對」鐘靜好抬高了下巴,抗爭到底,「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關心」
「那明日我還打算去林家戲班這事,你還關心麼?」
「不關心,管你去哪兒」鐘靜好快言快語地拒絕道,但後一秒才反應過來,「明日要去林家戲班?」
「你不是不關心麼?」陳銘燁有意逗她。
「關心,當然關心,肯定關心」鐘靜好點頭如搗蒜,眸中閃爍著晶亮光芒,「林家戲班是一定要去的我早之前都和師傅說了,大伙兒都等著你呢」隨即有些委屈,「看你整日這麼忙,我還以為你忘記了。」
陳銘燁笑道︰「傻丫頭,答應你的事,我都記在心上。」
鐘靜好心中一暖,撐著陳銘燁的膝蓋站起身來,在他的臉頰上快速印上一吻,「陳銘燁,謝謝你。」
陳銘燁說過他要走兩步,他現在的舉動簡直是大踏步地走進她的心,她似乎無處可逃,也不願再退。
陳銘燁微抬起頭,墨眸如玉,輕聲道︰「那你要怎麼答謝我?」
「你要什麼?」鐘靜好覺得他眼神有些迷離,笑著將雙手攀在他肩膀上,「不過我可事先聲明了,無理要求一概不答應。你想也別想。」
「笨丫頭。」陳銘燁嘴角勾起淺笑,「要求很簡單。讓我暫時靠一會兒,我有些困了。」
陳銘燁吐字越來越輕,伸手想攬著鐘靜好。但在一瞬間,他的肩膀一歪,大腦失去意識,整個身子往地上栽去。
「陳銘燁」鐘靜好一驚,急忙扶著他沉重的身體,只得一同栽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