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歲月扭曲情欲中的成長︰嘶叫無聲 嘶叫無聲 七(3)

作者 ︰

原來農場這一帶,本是綿延百余里的原始次生林,樹木茂密,人跡罕至。後來縣里忽然冒出無數煉鐵的小高爐,實在找不到煤燒,就有人想到了這片森林。成千上萬的伐木隊伍浩浩蕩蕩涌上山來,半年的工夫,附近幾座山就變成了癩痢頭。第二年春末,新的一批伐木隊伍剛剛進駐,忽然一天夜里發了山洪,「那水大的,把放倒的樹,石頭,伐木的伢子老表,一家伙沖出幾十里。這山,脾氣暴,惹著了麻煩。」蒼老的貧下中農輔導員說得自己汗涔涔的。

農場場長本來對野合一事就心有芥蒂,听他這麼一說,便立即下令禁止學員私自上山,「那點兒雞巴事兒熬熬就過去了,有勁兒就多干活兒,累了啥也不想。」

其實,場長雖然下令不許大家上山野合,但他對貧下中農輔導員的話卻不敢苟同。人定勝天嘛,一片林子就把咱嚇住了還成?再說這一帶放眼全是山,本沒有耕地,按農場的計劃,干校學員的任務之一就是要在山坡上開墾出農田來。人家大寨在寸草不生的虎頭山上都整出梯田來了,咱這兒山清水秀的,荒著豈不笑話?山還是要上,可勁兒得使在鋤頭上,不是老婆身上。由于意見相左,場部只好跟公社商量,換了個不信邪的年輕輔導員來。

對禁止野合一事,學員們的反應也不盡相同。沒家屬的,或不適應山地作戰的大都幸災樂禍,拿此事說笑取樂。嘗過野合甜頭和耐不住性的則對此耿耿于懷,賊心未泯。

山上的活兒很累。

從場部到山腰上,要先在荊棘叢里走七八里山路,翻過兩個陡峭的崖子。大部分學員剛爬到山腰就已經氣喘吁吁汗流浹背,鋤頭扁擔都快捏不住了。場長最見不得這個,瞧你們這副德行,手不能拎肩不能扛,走幾步就哼哼,純粹的資產階級作風,不改造還得了?他罵。

經過多年砍伐,山上粗壯的樹木已經不多了,剩下些低矮的灌木和松柏,樹叢里淨是從更高處滾落的石塊,清除起來既費力又危險。沒兩天,二排的一個學員就被石頭砸癱了,抬到縣醫院一查,說是腰椎斷了,從此成了殘廢。經此一難,學員們干活時都格外小心,生怕步其後塵。

相比之下,當過兵的霍光德干活最麻利,刨樹根撬石頭扛樹干,別人干不了的活兒他能干,嘴里從沒怨言。逢到場長情緒好或喝了酒當眾夸他兩句,他還憨笑著擺擺手,改造嘛,不值一提。

有了他做參照,其他人的日子更不好過了,場長認定他們都在偷懶,消極抗拒改造。活路越干越多,工時越來越長。沒多久,有幾個身子弱的就累趴下了。大伙兒敢怒不敢言,一肚子悶火全往霍光德一人身上撒。這孫子,在學校就害人,關到這兒了還不消停?

霍光德本來在一排的宿舍里就不招人待見,他的呼嚕既響又變化多端,時而沉悶,時而高亢,偶爾還帶著尖利的嘯聲。平時大伙兒盡量隱忍也就罷了,可此時他明顯已成了禍害,便顧不了許多。有天深夜,不知誰撕了兩片薄荷葉,抹上清涼油粘在他腳心上。天還沒亮,只听「噗」的一聲,霍光德隨即跳下床,用手兜著褲子跑進廁所,一蹲下就再沒起來,直到兩腿酸麻發軟,險些跌進茅坑。

一連兩天,霍光德都沒去上工,拉得他渾身沒力,腳下無根,走路都飄忽著。他情知有人使壞,可宿舍里十幾號人,難以確認罪魁,只好悻悻不語,自認倒霉。

場長仔細查閱過所有學員的政治審查材料,對霍光德的過去了如指掌,自然也就明白別人下狠手整他確有淵源,一番追查後沒得著結果,也只得作罷。不過他擔心日久天長的,萬一鬧出大事來也是麻煩,便派霍光德去了豬圈,借機將他和其他學員分開。

自從到了農場,林儀就開始後悔自己當初干嗎非得吵著鬧著要來。想的是能和張一達一起,彼此有個照顧,不料來了以後滿不是那麼回事。張一達在二排,林儀在四排,干活的時候經常是隔著一座山,連人影都望不見。吃晚飯的時候總算都聚在院子里了,可場長要求各排得分別排好隊形,先唱歌後開飯,吃飯的時候誰都不許隨意走動,也不準交頭接耳。林儀自己餓得半死,還得照顧女兒,只能遠遠朝二排那邊瞄上幾眼。到了晚上,林儀滿身汗臭地躺下,看著在一旁熟睡的女兒,淒涼酸楚溢滿胸襟。她來不及哭,逼著自己放棄所有念頭趕緊入睡,否則第二天根本撐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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