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一覺醒來,天已經大亮,雪後初霽,陽光透過窗欞照進來,晃得武松睜不開眼楮。懶洋洋的坐起身來,四下里一看,迷迷糊糊的問自己道,我怎麼睡在徐曉曉的床上?武松這一驚可就非同小可。騰地躍下床來,腳底一陣鑽心的疼痛,武松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腳傷,同時也就清醒過來,想起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武松抱著徐曉曉走進客棧,踩過之處,一路的血腳印,直把掌櫃的和店小二看得心驚膽戰。掌櫃的親自小跑著打開客房的門,同時吩咐店小二打來熱水。
「客官,有什麼需要辦的,您老盡管吩咐。」掌櫃的哆哆嗦嗦地說著,見武松不聲不響的擺了擺手,連忙知趣地退了出去。
武松幫徐曉曉蓋上被子,看著盆架上的那盆熱水,猶豫著,要不要幫徐曉曉洗洗手臉。見武松為難,徐曉曉連忙伸出手來,輕輕拉了下武松的衣袖,然後示意武松擰一把熱手巾給自己。
除了渾身乏力,徐曉曉此時已經無甚大礙,只是,一路尖叫造成聲帶水腫,導致暫時失音,說不出話來,只能用眼楮和武松交流,這樣一來,一直回避徐曉曉目光的武二爺,不得不正視那雙秋水般美麗溫柔的眼楮。
擰了把熱手巾遞給徐曉曉,看徐曉曉靜靜地擦干淨手臉,武松問道︰「需要武松請個大夫來嗎?」。
徐曉曉就枕上輕輕搖頭。
「那麼,武松先別過,姑娘好好休息,武松明天再來看望姑娘。」
見武松轉身欲走,徐曉曉果斷的伸出手來,一把握住武松的手。武松不由一怔,把手輕輕地掙了幾下,徐曉曉哪里肯松開,反倒把武松的手握的更緊。
「徐姑娘……」武松只好轉過身來,本想說︰「男女有別,請徐姑娘自重!」但是,待看到徐曉曉蒼白的小臉上一抹淡淡的暈紅,眸子淚光盈盈的盯著自己,哀怨、憂傷、彷徨、無助……太多、太多的內容,讓武松的心不由軟了下來。武松咽回後面的話,但卻稍微用了點力,剛剛掙月兌徐曉曉的手,誰知道徐曉曉又忙用另一只手,再次抓緊武松的手。徐曉曉的目光突然變得無比堅決和任性,竟像是在對武松宣告︰「請不要拒絕我崇拜你!請不要拒絕我仰慕你!請不要拒絕我傾心愛你!」
男人和女人之間的交流,很多時候,並不需要語言和文字,在某種特定的環境下,一雙含情默默的眼楮更能表情達意。武松心中思忖著,這個女子如此信任武松,將自己的命運交托給武松,但是,武松卻沒能好好保護人家,以至于今天深深的自責,讓武松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因為徐曉曉一直緊握著武松的手不願松開,武松只有在徐曉曉的床頭坐下。徐曉曉嗓子啞了,說不出話來,武松自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由于剛剛追趕徐曉曉時,體力消耗太大,感覺很疲倦,不一會兒,武松就迷迷糊糊的趴在床前的桌子上,沉沉睡去。
對徐曉曉來說,禍兮福所依,如果不是今天發生意外,真不知道,何時才能有和武松哥哥零距離相處的機會。徐曉曉當然也知道,這也得感謝茜雪兒的惻隱之心,這個毛丫頭看似大大咧咧,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其實是一個很善良、很感性的女孩子。徐曉曉輕輕地嘆了口氣,因為徐曉曉深知,對于征服之旅,武松不僅僅是自己的全部希望,也是茜雪兒返回父母身邊的唯一選擇,只是,自己已經不知不覺的愛上武松,又是背水一戰,自然不可能輕言放棄。
在徐曉曉心中,對武松的征服之戰,猶如情場逐鹿,茜雪兒首先發現「獵物」,步步緊跟,窮追不舍,自己卻是布好陷阱等候「獵物」到來,這個用女性的溫柔構建的美麗陷阱,如今又注入了「感動」和「憐憫」的元素,應該更具誘惑力。
短時間的休息之後,徐曉曉漸漸恢復了體力。見武松已經睡熟,便起身把小床讓給武松休息。使勁兒托著武松的後頸,把武松放倒在小床上。這個強悍威猛,豪氣十足的大英雄,熟睡的模樣,卻就像一個可愛的大男孩,劍眉似蹙非蹙,挺直的鼻梁,鼻翼有節奏的扇動著,平日里深邃犀利的目光隨意一掃,也會讓人感到無比威嚴的眸子,此刻被長長的睫毛覆蓋著,卡通畫中熟睡的王子一般,給人以無限遐想的空間,徐曉曉第一次發現,原來男人的睫毛勾勒出的優美弧線,也會如此溫柔,如此煽情。情不自禁的,已經在心中吻了武松一百次,徐曉曉不由得笑自己,簡直就是不折不扣的「大花痴」一個。傻乎乎的望著武松唇線明晰,顯得頑皮而又性感的嘴唇,徐曉曉多少有些內疚的暗道︰「茜雪兒,請原諒曉曉,曉曉的心,真的已經別無選擇。」
徐曉曉彎下腰來,抱起武松的雙腿,平放在床上,讓武松睡得更舒服些。于是,她看到武松滿是血跡的雙腳,血液已經凝固,和棉布襪子粘在了一起。
天色已經微明,徐曉曉起身去灶房換了盆熱水,小心翼翼地把武松腳上的血跡浸潤,再把襪子月兌下來。
原以為武松腳上,只是沾了飛天蜈蚣那婬賊的血跡,待月兌下襪子,徐曉曉才發現,武松的雙腳,腳底各有一兩個傷口,其中左腳的傷口頗深,依然還有鮮血滲出。徐曉曉揣度,應該是武松哥哥听到自己的呼救聲,急切中顧不上穿靴子,就這麼一路追趕,雙腳踩到瓷碗碎片之類的銳利物品,以致受傷。徐曉曉心里好一陣唏噓,這武松哥哥也真是硬漢子,一雙腳傷成這樣,自己卻是毫不在意。
徐曉曉的眼淚頓時涌了上來,不可遏制地滴在武松的腳上,如果眼淚可以療傷的話,估計武松的腳傷,片刻之間,就足以痊愈。
用鹽水細細的幫武松消毒傷處,武松偶爾反射性的一縮腳,都會讓徐曉曉芳心大亂,唯恐武松會疼,唯恐會驚擾了武松的睡眠。
處理完武松腳上的傷口,徐曉曉見武松還在酣睡,就收拾了自己的衣物,去客棧的水房,泡了個熱水澡。下意識的,把自己洗得很徹底,像是要洗去那些骯髒的記憶。換了一套明黃色的衣裙,外套墨綠滾邊的小馬甲,再披上武松哥哥的玄色披風。徐曉曉走出水房,對等著清理衛生的店小二說道︰「把那些衣物拿去扔掉。」
這邊客棧里,茜雪兒也是一夜無眠,但卻什麼也沒想,什麼也沒做,爬累了,就翻個身,仰躺著,望著上面的頂棚,無聊地听,听頂棚上的老鼠,來了一只,走了一只,悉悉索索的是老鼠來去匆匆的腳步,吱吱吱吱的,是老鼠之間的竊竊私語。天快亮時,終于小憩了一會兒。醒來翻身坐起,無意間一瞥,發現床邊還擱著武松哥哥的靴子,茜雪兒這才重新有了思維。茜雪兒思忖著,以徐曉曉的個性,絕不會放過任何和武松哥哥接觸的機會,說不定,武松哥哥擋不住美人兒的強力攻勢,這會兒已經成了石榴裙下的俘虜。不行,我不能就這麼傻傻的等候判決。穿好靴子,披上披風,茜雪兒臉都沒顧得洗,急匆匆的提著武松的靴子,一口氣跑到街對面不遠處的那個客棧,讓店小二帶路,徑直來到徐曉曉的房間門外,使勁兒一拍門板,那門吱丫一聲大開。
「吸、吸血鬼……」武松正好起身,準備離開這里,見茜雪兒一副心急火燎的樣子,剛叫了一聲,茜雪兒就一頭撲了上來,緊緊抱住武松的腰,放聲大哭起來。茜雪兒一邊哭著,心里卻就不停的嗔怪著自己,茜雪兒,為什麼要哭,你莫名其妙,你該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你該察言觀色,弄清楚狀況,再作打算。雖是這麼想著,卻哪里管得住自己。
武松見茜雪兒哭的好不傷心,嚇了一跳,以為又有什麼意外事情發生,連忙問道︰「怎麼回事?出了什麼事?」
「沒有,什麼事都沒有。」茜雪兒終于止住哭,不好意思的松開手,沖武松慫慫小鼻子說道︰「哥哥一晚上沒回客棧,茜雪兒心里好害怕……」
「你還真會消遣哥哥!」武松啼笑皆非道︰「一大早哭哭啼啼的跑來,到讓哥哥吃了一驚。」
「那些老鼠在頭頂跑來跑去,人家擔心老鼠會掉下來呀。」
「哈哈哈……」茜雪兒一語未了,武松忍不住大笑起來,一拍茜雪兒的後腦勺說道︰「以後哥哥要是不能陪吸血鬼,一定去抓只貓來陪你這個小無賴!」
「我才不要,我只要哥哥這只大貓……」
「哈哈哈……」武松又是一陣大笑。昨晚一宿呆在女人的房間里,武松未免有點心虛,原以為這小兄弟又會興師問罪,罵自己好不要臉,但是,茜雪兒的反應,卻是大出武松的意外。發現茜雪兒手上提著自己的靴子,武松伸手道︰「來,把靴子給哥哥。」
「不要!」茜雪兒躲開武松的手,俏皮地歪著腦袋,笑吟吟的說道︰「吸血鬼要給哥哥穿靴子。」
武松听了嘴角一提,笑著退到床邊坐下,抬起腳來,調侃茜雪兒道︰「佛經上說,每天幫哥哥穿靴子才是乖孩子,對吧?」
正待反唇相譏,卻一眼看到武松腳上纏著布帶,茜雪兒一怔之下,忍不住心疼的問道︰「哥,你的腳傷得厲害嗎?」。
「當然厲害,大夫說,吸血鬼要每天幫哥哥穿靴子,哥哥的腳才會好的快些。呵呵呵……」不知道為什麼,見到茜雪兒,武松莫名其妙的有些心煩意亂,或許是下意識的想要掩飾內心的不安,武松顯得少有的饒舌。不過,茜雪兒卻沒有想到這許多,只要武松哥哥不是和徐曉曉同居一室,其他的事情,倒也無所謂。
「美得你!誰耐煩聞你的臭腳丫子味兒!」茜雪兒嘴里這麼說,心里卻在想著,武松哥哥,今生若是可以服侍你左右,對茜雪兒來說,自是求之不得,只是,你想要茜雪兒和你不離不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