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車上,我忍不住問小雪︰「告訴媽媽,你在哪里見過那個叔叔。」
小雪歪著腦袋想了想,然後很無厘頭的說︰「就是見過呀。」
Ken偏過頭看我︰「哪個叔叔,怎麼回事?」
我看著車窗外,說︰「沒什麼。」
Ken突然生氣,猛地剎車,大聲說︰「下車。」
我被他嚇了一跳,回過神來拉開車門就往下走。他又從背後拖住我的手,聲音哀傷而沙啞︰「丫頭,對不起。」
我乏力的坐回來,他又說︰「對不起。」
我轉過頭看他,很認真說︰「Ken,我們結婚吧。」
他看著我,怔怔的問︰「真的嗎?」。
「真的,Ken,只要你願意,我想和你結婚。我和小雪,想依賴你一輩子。」我伸手模他的臉,俊俏而精致的臉。
他抓住我的手,握在他的手心︰「丫頭,我會盡力讓你和小雪幸福的。」
小雪突然說︰「爸爸,我愛你。」
此情此景,也掐得太好,我和Ken終忍不住相視一笑。
Ken重新發動車子,問我︰「先帶小雪去吃點東西再回家好不好?」
「行,去菜根香吧。我都饞湘菜饞了好久了。」
「好,出發。」
小雪被Ken的怪模怪樣逗得咯咯直笑。
菜根香,Ken看著我大口大口的往嘴巴里塞著辣椒,說︰「你怎麼這麼能吃辣,跟毛主席似的。」
「小時候真的好窮,有時候家里找不出任何吃的,媽媽就用辣椒煮一鍋湯,你想不到吧……其實很下飯也很好吃。也許就是那個時候,我吃辣的本事就鍛煉出來了。」我辣得眼淚都快 出來了。
Ken伸手把我散落在耳畔的發絲繞到我的耳後,微微沉默,終于問︰「丫頭,究竟在醫院里出了什麼事?」
我低著頭,三言兩語把事情跟他簡單講了講。
Ken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回到他的那套復式樓,小雪已經累得睡著了。
Ken把小雪抱著給秀兒照顧。
然後拉著我又往外走,我大約知道他的意思,便冷冷的問︰「你做什麼?」
「回醫院。」他不看我自顧自拉開車門把我塞進車里。
「我累了。」
「丫頭,你不是這樣的,所以不要自欺欺人。明明你那麼愛你的媽媽,至于她是不是你的親生母親又有什麼關系。畢竟你們相依相伴那麼多年,畢竟你一直愛她,愛得為了成全情願遠離。」
「你錯了,我誰都不愛,除了小雪。」
「沈暖意,這樣憋著自己,這樣糾結較勁,為了那些無關緊要,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你非得如此執拗。然後再來後悔嗎?」。Ken是個直脾氣的人,忍不住又沖我吼了起來。
「你管我。」我沖著他吼回去。
Ken抓住我的胳膊,惡狠狠的說︰「我也不想管你。可誰讓我TMD愛你。」
我掩著臉,坐在車上,把頭埋進自己的臂彎里。
Ken坐在我旁邊,幽幽的說︰「上高中的時候,我愛上過一個女孩子。因那個女孩出身的原因,父母極力反對,最後終于把那女孩逼得自動離開。從那以後,我沒跟我的父母說過一句話。」
「自從那個女孩離開我之後,我便對感情抱著游戲的態度,看得對眼的就交往,不高興了就分手,根本再也沒有真心。對芷薇,亦是如此。本來我和芷薇不痛不癢的也可以走下去,但當我知道我和芷薇竟是父母的特意撮合的時候,我毅然決然的跟她分手了。我痛恨父母如此的介入我的感情,我的生活。」
「直到兩年前,母親被檢查出來患了胃癌,並沒有過多久就離開了我。那時候我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我失去的到底是什麼,母親就是母親,誰也無法替代。……丫頭,在這個世界上,我們什麼都可以沒有,但不可以不相信愛,不可以失去希望。」
Ken單純,熱忱,有孩子般透明的心性。我真的沒想到在他的大大咧咧的外表之下有如此刻骨銘心的感情經歷,我一直以為容芷薇才是他心中永遠的痛。
我抬頭看她,問︰「Ken,你為什麼愛我?」
他揉了揉我的頭發,笑道︰「愛就是愛,哪有為什麼。你在那里,我看到了,然後就動心了,就這麼簡單。」
我靠在他身上,說︰「我一直以為你很愛容芷薇,一直以為我只不過是她的替代品。」
Ken扳著我的肩膀,讓我跟他面對著面︰「我在你眼里就這麼的不堪?」
我便湊過去親他的臉頰︰「對不起。」
他把我攬進懷里,喃喃的說︰「丫頭,也許有一天你也會……愛上我吧。」
我窩在他的懷里不敢說話,我不知道,這輩子我還能不能再愛別人。我也不知道我這樣把他當成一根救命稻草,到底應不應該。
我很清楚,對于Ken,我有的只是感激,仗著他愛我這樣的厚顏無恥,會下地獄吧。
可是,我真的很想給小雪一個健全的家,也想單純的享受這種被人呵護和寵愛的滿足和幸福。也許這輩子我做不到全心全意的愛他,但,我會做一個極其賢良的女人,給他最大的自由,盡可能的付出我的真心。
對不起,Ken,也許你本就不該愛我。愛,有時候是不是就是一種罪。
Ken已經發動車子,我再次湊到他面前親親他的臉頰,說︰「謝謝你。」
Ken沉默良久,突然說︰「對不起和謝謝你,這兩句話我希望以後你不要再跟我說。你以為我的堅持和付出是因為想听你說這兩句話麼?」
「我……」
「別說,」他迅速的截斷我的話,俯身過來在我臉上匆匆一吻,繼續說,「我愛你。」
我有些怔住,我不知道他想跟我說,我愛你。還是想跟我說,別說我愛你。
就像是解釋什麼似的,也像是表明自己的態度似的,我說︰「小雪見到莫菲凡的時候,跟我說,她見過他。」
Ken從口中淡然一笑,說︰「有什麼奇怪的,我曾經在網絡上找過他的照片給她看過好幾次。」
「為什麼?」我奇怪的看著他。
「他畢竟是她的爸爸,血緣是隔斷不了的,我不想小雪以後恨我。」Ken依然淡淡的說。
我側過臉看他,他的臉一如既往的俊美如斯。
我突然覺得自己卑劣不堪,面對著這個男人如此高貴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