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睡的很沉,甚至沒有夢。如果沒有人打擾,她會一直睡下去,睡個兩三天也沒有關系,反正她請了七天假,現在才過去兩天。
她不想醒來,每次睜眼看見天花板,她就趕緊閉上眼。
被門鈴吵醒是第二天早晨,何淺淺蒙著腦袋,假裝沒听見,希望按門鈴的人能知難而退。
十分鐘後,何淺淺黑著臉從床上爬起來去開門。
冤家路窄,門外站著的正是梅子口中的負心薄情郎,現代陳世美,陳同舟。
大早上八點不到,陳同舟一手按門鈴一手使勁拍門,嘴巴當喇叭使,「淺淺,我知道你在家,你不開門我就一直守在這里,守到你出來。」
要當看門狗沒人管你,可是亂咆哮是不對的,妨害公共治安。
何淺淺沉著臉,猛地一下拉開門。
陳同舟顯然沒料到何淺淺會這麼快來開門,手舉在半空,一時有些語塞,「淺……淺……」
「你要再亂來我就報警,告你擾民。」
越不想見的人,越是積極主動地往她跟前湊,想見的卻一個也見不著,這就是人生的定理。
何淺淺只打算說一句話,說完就關門。
陳同舟一時情急,奉獻出他的爪子當門塞,何淺淺摔得猛,陳同舟痛得齜牙咧嘴,何淺淺在門縫里冷眼看了看他,轉過身往屋里走。
陳同舟擠進門來,疲憊的眉眼,凌亂的衣服,沙啞的嗓音,「淺淺,你听我解釋……」
何淺淺走到客廳,指著角落里打好的包袱,「你來得正好,這堆東西,你自己帶走,或者我找人扔出去,你選擇。」
「你……」陳同舟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你……這是干什麼?你要趕我走?」
何淺淺冷眼看著眼前這個臉色青灰,胡子拉茬的男人,弄成這副狼狽的樣子是想博她的同情分麼?她輕輕一笑,
「不干什麼,把你的東西還給你。」
「淺淺,你幾天不接電話,不肯見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著急,我一直沒合過眼,就怕你做出什麼傻事,你不能一見面就趕我走。」陳同舟朝她邁了兩步。
「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何淺淺挑眉。
「……梅子說的,我昨天晚上知道,今天一早就馬上趕過來,淺淺,你先听我解釋。」
何淺淺嘆一聲,梅子一向刀子嘴豆腐心,一定是經不起他哀求,漏了消息。她如今身心俱疲,實在不想跟他再糾纏不清。
不知什麼時候,陳同舟已經來到她面前,忽然伸手,把她攬進懷里。
何淺淺一驚,有滾燙的液體順著她的發絲,落到她的頸上。
頭頂上的男聲在抽噎,「淺淺,是我不好,我錯了,你不要離開我,我這幾天一直都在找你,我不能沒有你……」
如果是三年前,她或許會動容,或許會哭得比他還厲害。
如今她只覺得好像吃了蒼蠅一樣惡心。
如果不是因為他,三年前她也不會掉到明朝。
他腳踏兩船,便宜佔盡,現在抱著她哭泣,並不是真的懺悔,只是他不甘心失去。
年少不懂愛情,更不懂識人。
他哭得越厲害,她越覺得心寒。
這個懦弱的男人,連他上研究生的學費都是她幫他交的,她的工資,大部分都拿給他揮霍,終于學業有成,卻開始飽暖思yin欲。
不過是一點誘惑,就背棄自己的愛人。
至yin至賤。
「放手。」
說出來的話冰涼,她當年怎麼會愛上這樣的人?許是她近視的太厲害了。
「我不,我不會放開你的。我愛你!」陳同舟收緊雙臂。
愛這個字從他嘴里說出來,實在是玷污了。
何淺淺抬手。
一聲脆響。
陳同舟不敢置信地捂著臉,「你打我。」
何淺淺點頭,「讓你清醒一點。」
陳同舟錯愕。
何淺淺的脾氣他很了解,她的性格雖然執拗,心卻很軟,他擔心她會難過,卻從來沒有想過她會離開他。畢竟兩人多年的感情,不是說斷就能斷得了的,這些日子不肯見他,正說明她心里還有他,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對。
今天的何淺淺卻與往常不同,就那麼站在那里冷冷地看著他,仿佛看著一個不相干的人,連方才他砸到手都沒有絲毫的憐憫。那一堆東西是他留在她家里的用品,她打好了包裹,一副將他掃地出門的架勢。
在一起五六年,吵架無數次,她哭她鬧他都能應付,第一次她讓他不知所措。
不過幾天不見,她好像變了個模樣,眼鏡不在了,周身有一種莫名的貴氣。
熟悉又陌生。
但是,她變漂亮了。
他竟然有種驚艷的感覺。
一直覺得何淺淺是適合做妻子的人,溫柔、賢惠、聰明,貌不驚人,擱在家里放心。不像孫雪,總是收拾得如盛放的夏花,三分姿色妝成五分,據說當年考上研究生還與教授有桃色緋聞。香艷的花總是能吸引昆蟲,青春年華總是熱血沸騰,他貪戀她的容貌,她傾慕他的學識,一拍即合,不料讓何淺淺抓個正著。
他其實很傳統,娶老婆,他覺得還是何淺淺更合適。
所以他今天來是道歉的。
陳同舟抬了抬眼鏡,何淺淺不哭不鬧,他準備好的一堆話說出來絲毫沒有用處。她的態度讓他無從下手。
他看著她,道,「淺淺,我知道你恨我,你打我也好,罵我也好,我都不會怪你,只要你不躲起來,不接我電話就行。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對她毫無感情……」
躲起來,她到希望她真的只是躲起來了
何淺淺淡淡地打斷他,「陳同舟,沒什麼可解釋的,我不想听你講故事,如果你想把那天的過程給我刻張盤當*片看,我倒可以考慮。否則就拿著你的東西走人。」
陳同舟的臉色由綠變紫,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狗,「淺淺,你不要太過分。」
「我過分?我打擾了你們的歡愛麼?很好,以後你們不會再被打擾了。」何淺淺拎起袋子放到他面前,「下回記得鎖好門。」
陳同舟臉上神色變幻,這樣的何淺淺讓他感到陌生,他試圖做最後的努力,「淺淺,你不能把我一棒子打死,你想想我們多年的感情,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我是錯了,你總得給我個改正的機會。」
不顧念感情的究竟是誰?他居然還說的出這種話,真該把無恥兩個字給他做個標牌掛起來。何淺淺笑得輕蔑,「不好意思,我有潔癖,不習慣用別人用過的東西。」
陳同舟面皮紫漲,書生氣上頭,拎起袋子轉身就出了門。
何淺淺跟過去 嚓一聲落了鎖,他憤怒的腳步聲逐漸消失在樓道里。
希望他能就此死心,不要再來糾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