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夫當關 第5章 樹下桃花

作者 ︰ 塵殤

偌大個花園,立時只余了樹上樹下兩個年輕人兒。滿園落英繽紛,樹上少女青絲亂舞素顏如仙,樹下男子白衣翩翩眉眼如畫,乍眼望去,甚是美極。

一陣微風拂過,入鼻盡是春日花草芬芳。

好安靜啊。春兒吹了口氣,將小風拂進口中的發絲輕輕勻了出來,眯起汪汪水眸向樹下肥物笑喚道︰「小白小白,過來姐姐這邊。」

「喵~~」藤椅旁慵懶瞌睡的小白貓聞言仰起了腦袋,正要開動小肥腿顛顛而來,冷不妨卻撞上一堵人牆。像是記起方才窗前見到的浪蕩一幕,小白貓渾身將將一哆嗦,迅雷不及掩耳般藏進了草叢。

春兒無趣了,略略掃了楊鳴遠一眼,準備閉目打鼾。

「春春表妹,可還疼否?」被冷落了的楊鳴遠有些尷尬,斂起面對財主爺的拘謹,換上一貫迷死人的溫醇笑意︰「春春表妹掛了這一宿,可須表哥放你下來?」

口中雖問著,人卻已走到了春兒身旁。他的身材不同于禾大富的壯胖,臨風玉立著,一低頭恰恰能看到春兒頸後一片雪白肌膚。

「恩恩,謝謝鳴遠表哥,表哥人真好。」春兒趕緊睜開裝睡的眼楮點點頭。

「呵呵,同是一家人,何用如此客氣。」楊鳴遠見春兒眼中純純笑意,暗暗得色道,果然是個好騙的小傻妞啊。

半舊《論語》往懷中隨意一藏,勻出手便撫上春兒被抽得布衣襤褸的小肩膀。

春兒的肩很薄,但並非瘦骨嶙峋的薄。她分明有肉,卻軟軟似若無骨。

楊鳴遠忍不住又輕輕捏了捏……倘若放在床上她就是條滑溜溜的小魚兒,這生/澀/嬌//女敕的玲瓏身體一定比杜小荷那二手貨還要消/魂吧?可惜了,偏偏讓那窮小子先佔去便宜。

罷了罷了,就算是給她開了竅,日後再下手也能容易許多。女人但凡嘗過性//愛的酥/骨噬魂,再想立貞潔牌坊可就難了,何況她一個沒腦筋的小傻妞?

想到這,楊鳴遠彎起精致薄唇,笑了。

「咳咳,鳴遠表哥你在想什麼?快放春兒下來吧。」男子周身殘余的脂粉香燻得春兒猛猛咳了幾聲,咳得楊鳴遠不得不心不甘情不願地連連退開好幾步。

「哦,沒有……不過是在查看你的傷口罷。春春表妹年紀尚幼,不懂事偶犯了一丁小錯,姨夫大人不該下手這樣重的,表哥看了著實心尖兒疼。」

楊鳴遠說著,那修長的手指便向春兒背上抽得縷縷條條的水藍色衣料撫去。晨光透過樹葉閃閃爍爍,有紅白的細女敕肌膚若隱若現,帶著半干血痂子。

果然是個傻子,被打成這樣了,也不知道哭一哭。楊鳴遠眼前又浮現出杜小荷妖嬈嫵/媚的小圓臉,若換成旁的女人,此刻真不知該嚎成什麼樣了。一瞬間連他自己也分不清那心疼到底是真還是假。

「表妹身子嬌弱,如今劉媽又被譴回了鄉下。若是不介意,今夜表哥取了藥粉為你療傷,可好?」

表哥靠得越來越近了,近得都能聞到他滾燙燙的呼吸。好臭的香粉味兒啊,春兒忍不住打了個小噴嚏︰「哈嘁,表哥晚上不是還要去給杜姨娘治病嗎?春兒自己敷藥就好,不然姨娘要生氣的。姨娘一生氣,胖子爹爹也要跟著生氣。」

「你,在胡說些什麼?!」楊鳴遠臉上的表情瞬間一僵,趕緊朝四周仔細望了一望,見無人方才放下心來。

「我在樹上看見的……表哥表哥,你快放我下來吧,在樹上說話很累。」見表哥不說話,只顧在自己頸後亂模,春兒又十分不適地晃了晃發麻的身子。

梧桐老樹上的枯枝敗葉被晃得撲爍爍往下掉,掉在樹下男子齊整的頭發上,亂糟糟很是狼狽。春兒「咯咯」笑了起來︰「喂喂,你的頭發看起來真像一只破鳥窩。」

楊鳴遠恍神,趕緊抬頭去拂滿頭枯枝。不料他這一伸手,卻拂出了一條綠油油肥女敕女敕毛融融的小東西。那小東西蠕著軟軟的身子,正順著他修長手指一步一趨朝滿是香粉味兒的袖子上爬。

「該死的!」楊鳴遠一瞬間臉都綠了,這些肥肥毛毛的東西他向來既惡心又恐懼。狠狠向地上甩了甩,怎奈那小東西偏偏如女人一般死死纏著他,怎也不肯下地,一向最在乎儀容的他終于開始有些惱火。

「表哥你放我下去,我就幫你捏走毛毛蟲。」春兒困倦打了個哈欠,好心勸道︰「爹爹說春兒八字太陰,是個克己又克人的大衰禍,以後表哥還是離春兒遠一點兒好呢。」

明明挺真誠的幾句話,听在楊鳴遠耳朵里卻是赤果果的威脅。

該死,防了這人防了那人,怎偏偏忘了防這個小傻妞!楊鳴遠暗暗沉了臉色,他個子高,透過春兒被繩子憋得緊繃繃的鼓脹胸口,隱約看到肚兜下兩只小母鹿露出了一片粉//女敕女敕的白,本欲離開的步子卻又有些不甘了……這還是個新鮮的小雌雞呢。

卻說楊鳴遠惦記春兒也已不是一日兩日了,就在這一剎那,卻忽然越發定下決心要娶了眼前這個傻妞做老婆。娶個漂亮的傻女人在屋里蹲著,總好過日日擔心被人扣了綠帽子吧?看看這一院子帶著面具的大小妖精,哪一個能讓人省心?

更何況,……待她做了自己的女人,那口便嚴嚴防住了。

「春春表妹不急,表哥這就放你下來,」頎長的身子微微一傾,剎那間化做萬般溫柔狀在春兒耳旁吹了吹︰「你是你,姨娘是姨娘,表哥自會待你們不同的……乖~~,今夜在房里乖乖候著表哥,等你嘗上一次表哥為你療的‘傷’,日後便知道表哥的好處了。」

「呵!只怕你還沒嘗到她,褲襠里那玩意就被人給廢了!」矮樹叢邊忽然傳來一聲少年沉沉低語。梧桐樹下二人抬眸望去,卻是兩日未見的獨苗少爺禾俊熙。

禾俊熙手里提著半只燒雞吊兒郎當走上前,竹骨小扇一合,冷冷搡開楊鳴遠︰「喂,那個傻妞,想不想吃肉?想吃肉就叫哥。」

有肉吃就行,叫一句哥又掉不了一根頭發。春兒鼻子吸吸,噴香撲鼻啊!趕緊眯起眉眼甜甜笑︰「四哥哥好。」

「嘿,就你個沒骨氣的吃貨。」禾俊熙鄙夷敲了一計,口中卻是滿滿寵溺。

半只燒雞往身旁亦步亦趨直冒口水的任阿呆手上一遞,抬手便將春兒放了下來。二人本只相差半月出生,因著春兒自小被爹爹忽略,長得瘦小,又單純不愛想事,他一向便只將她當作妹妹看著。

被攪了場子的楊鳴遠有些尷尬︰「呵呵,本是無聊,隨便尋幾個玩笑罷了,俊熙表弟何必當真?對了,表弟怎的今日回來這樣早?方才姨夫大人還囑咐我要同你多做做學問呢。」

「得~,不敢勞煩。表哥還是多留點力氣去伺候那些個浪蕩/女人吧。」禾俊熙卻不領情,有時間同他做學問還不如去聚金盆賭銀子。

回頭看看藤椅上正和任阿呆津津有味分吃著燒雞的襤褸少女,那一副香噴噴的自在模樣,那一副眉眼彎彎的幸福笑臉,倒好像受了鞭傷、背上縷縷血條的不是自己,反是別人了。

禾俊熙微微有些發澀,不耐煩道出一句︰「吃貨,你先呆著,一會我去街上給你尋個大夫。放心,這可不是什麼勞什子的月兌衣服治病。」口中說著,橫橫掃過臉色暗沉的楊鳴遠就要向大門方向走。

楊鳴遠卻也不怕不惱,淡淡施了一禮便向亭邊去。無憑無據的話,任他說個天花亂墜,也沒有人敢相信。何況但凡姨媽當這個家一日,他的位置便一日不會動搖,他要的也必定能夠得到。

「少、少爺?哎喲,兩位爺爺果然都在這啊……老爺夫人在前頭發火了,說是、說是前日帳上丟了一大筆銀子,招你們趕快過去。」小石徑上老王管家顛著老腿屁顛屁顛跑了來,左右抓住二人衣袖,黑黃老臉凝成一團肉包子。

「呵,那偷銀子的賊大家伙心知肚明,何必多次一舉。」楊明遠受了埋汰,索性也不再客氣,意味深長掃了眼些許僵硬的禾俊熙。

「看什麼看?好漢做事好漢當,就是爺爺偷的怎麼著?難不成我不花,還專程留著日後給你敗?」少年禾俊熙不爽了,一拂月白修身春長裳,素手彈出小折扇,大搖大擺便轉向前院方向走。

身後老王亦步亦趨跟得戰戰兢兢。乖乖,這兩位爺兒,無論哪個都是惹不起的主啊。

——————

前院大廳里早已聚了不少人,當中八仙椅上左右各坐著一臉黑沉的老爺夫人。光滑青磚地上,兩名帳上的老掌櫃顫顫巍巍跪在地上不住磕著腦袋︰

「老爺,夫人,真不是小人們的錯。昨兒個午休,奴才和王管家不過一同去了個茅房,回來那鎖就被打開了,小人真心不知道還有誰配了鑰匙……」

「放肆,你的意思難道是我和老爺偷了銀子不成?不中用的老匹夫,先拉下去打三十大板,看說不說實話。」魏明芳抿了一口茶,狠狠朝桌上「吧嗒」一放,濺得茶幾上水花四溢。

「哎呀~~,夫人也別動肝火。興許是我昨日個臨時挪去用在了哪處,一時忘記罷。好了好了,夫人先回去,不就是兩千兩銀子麼?這事兒我來辦就是。」

大老婆發火,後果很可怕。禾大富訕訕陪著笑臉,依舊一身淌著汗水的白大褂黑褲衩,滿臉肥肉直往下搭。雖說被偷了銀子,心尖尖都在滴血的疼,可是若讓寶貝兒子受了罰,那卻是連胯/下的二弟都要跟著萎嘍。

兩名又粗又壯的家丁提著竹板走了進來,不容分說,抓了兩掌櫃就要往院子走。

夫人下手一向狠烈,嚇得那掌櫃再也扛不住,一嗓子嚎出了真相︰「夫人、夫人饒命啊……是少爺,少爺逼奴才拿的銀票啊……天爺爺啊,奴才真的冤枉啊……」

「老爺~~,我說是俊熙做的鬼,你卻還不信,這下沒話說了吧?」大夫人魏明芳這才徐徐開了口,凜冽眸子向下首埋頭不語的十二姨娘掃了掃︰「早便說過抱到我這兒同鳴遠一起養著吧,怎也不肯。看看,如今都成了什麼樣?書也不肯好好念,不是賭博就是逛花樓……听人說,前些日還在外頭租了宅子,說是包了個小窯/姐在里頭藏著呢!」

「嘿,嘿嘿~~夫人說的是,一會那小子來,老子定揍他個開花。唉,老王呢?讓他去喊人怎麼這許久還不來?!」一席話說的禾大富肥臉一塌,趕緊諂笑著錯開話題。

兒子如今成了這樣,卻與自己過分的嬌寵離不開干系的。方才不過只想找個台階下下罷了,怎一踫到兒子的問題,夫人就這麼不給面子?

「就是我拿了,怎麼著?」正說著,門外邁進來兩道頎長身影。

略矮了半頭的少年禾俊熙挑眉與魏明芳對視了片刻,吊兒郎當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扔了過去︰「不過是借了自家銀子一晚上,今天還了便是。咱們禾家家大業大,區區兩千兩銀子而已,早晚都是我一個人的。大娘何必如此大動肝火?」

「呵呵,我這不也是為你了好嗎?你小小年紀,總也不肯學好,咱們家就你一根獨苗,我做長輩的不操心誰操心?」魏明芳聞言努力勻出一張僵硬笑臉,將那兩千兩銀票細細看了,這才遞向禾大富︰「老爺,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這事兒,我也就不再說什麼了,仔細著了他人口舌,你自己看著辦吧。」

此刻她關心的卻不是這些,不過是借此機會先壓一壓禾大富的底氣罷,見到達目的,白潤手指掂起茶杯在唇邊撫了撫,方才眉心一凝嘆了口氣道︰

「倒是春兒那個傻閨女,本就是個十分不好嫁的糊涂人,如今又出了這事。來日方長,若壞名聲不小心傳了出去,好人家怕是更進不得了。老爺,你前些日不是說那黃家的上門問起過麼?怎也不見再來信兒?」

「姥姥,你不提我倒忘了!那衰禍,打了一早上楞是一句話也不肯說,枉了老子一大把力氣。」提到傻閨女,禾大富火大了,寬大的白褂子一扯,生生往椅子上一砸,啪嗒坐了下去︰

「你說上回那黃老頭,多有錢的一個主?老就老些,嫁過去還能吃虧麼?硬生生被她裝神弄鬼給氣走了,如今哪兒還肯再上門?……倒是昨兒個州上的老秦員外問起過,說是今兒要來看看,怎麼到了這會也不見來?」

「姨媽大人,春兒表妹年紀尚幼,受不得老人家的苦,佷兒這廂倒是願意承下這樁姻緣……」一直不語的楊鳴遠突然溫聲開了口。

他暗暗猜測著,姨媽一輩子只生了二表妹一個女兒,但凡能將他留在身邊做半個兒子,怎也舍不得派他出去的吧?若是娶了春兒這個傻妞,自己便可名正言順地在這個宅子里住下,何樂而不為?

「住口!娶這宅子里的誰,也不容你娶她!」卻不想,反被魏明芳一聲怒喝堵了回去。

大夫人月兌口而出一句怒喝,讓本就安靜的屋子越發陰深深沉寂下來。

魏明芳潤了潤喉嚨,像是也覺得自己這一番言詞嚴厲得太過夸張,便又放暖了聲道︰「不是我反對你的自由,只是你娘去得早,我又只她一個親妹妹,怎容得你受委屈?來日定是要為你張羅一門好親事的,怎也不能讓你將就娶了春兒這麼個不潔女子……唉,一會飯後,你來我屋里一趟,我與你好好說些話。」

「嘁,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側座上禾俊熙冷冷一聲笑,搖著扇子就要走開。才邁出門檻,卻見門里門外同時跑進來兩個小廝。

兩小廝跑得驚慌焦著,齊齊吆喝著嗓門道︰

「老、老爺,州上秦老爺遞了帖子,說是轎子已經在巷子口了!」

「不好啦、不好啦,老爺,三小姐、三小姐她跑了,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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