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這個故事里,我不過是個崇拜者,甚至暗戀者。
她從不知道我的心思。
她的另一位哥哥李廣利,也因為她的得寵而做了將軍,儼然又一個正在崛起的外戚家族。
其實,在這次交易中,除了金錢,我還有更大的收獲,那就是劉徹的邀請。
我成功的走進了未央宮,成為他的御用畫師。
當然,更讓我興奮的是,這樣,我便可以有更多的機會看到李妍。
已經封了婕妤的李妍,變得越發的嬌憨。
她的身上,開始逐漸流露出一種以前不曾被我發現的東西,後來想想,竟然是狡黠。
她是聰明的女人,卻被風塵撥弄的有些扭曲,那扭曲的心,在華麗絲綢的包裹下越來越明顯。
這個發現,令我痛苦了好一陣子。
後來,我發誓要找一個超越她的女子。
我知道,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我頻繁的出入倚翠樓,尋找著某種精神上的寄托。
常喜,便是在那個時候進入我的視線的。
她比李妍要小一些。
身材沒有李妍高挑,臉蛋要更圓些,兩頰透著粉紅的光。
注意到她,是因為她的舞蹈。
那支舞,是李妍跳過的。
我不知道它叫什麼名字,只是那不斷翻轉的手臂,和彎下去的腰肢,讓這支舞特別的惹人愛憐。
我看著她的臉龐,有些恍惚。
當晚,我翻了她的牌子。
常喜是個直爽的女人,她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和李妍誰更美?
然後月兌去了所有的衣服。
望著她完全的身體,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她走過來,用懶散的目光看我。
「你是畫師,該給我個答復。」
真是奇怪,在她強勢的霸道面前,我竟變得十分听話。
我讓她在我面前旋轉一周。
然後告訴她,她的臉頰沒有李妍溫柔,眼楮沒有李妍多情,身材沒有李妍窈窕,雙腿沒有李妍修長……
我言听計從的對她進行著最中肯的評論。
她卻已冷笑著撲上來親吻我的嘴唇。
那一刻我的頭一陣眩暈。
她把自己的身體作為一道響雷,帶著凶狠的怨氣,一頭扎進我毫無準備的懷里。
我真懷疑自己還是不是個男人。
像個無助的孩子一般,被ji女壓在下面。
我想掙月兌她,然而,一切都像突然展開的江山圖卷,噴薄而出,熱烈洶涌,好似有一道炸雷從天邊滾過。
常喜,令我措手不及的一道驚雷。
後來,我只能承認,李妍在我心里留下的沙丘,被常喜殺氣騰騰的進攻夷為平地。
我,成了被她攻佔的城池。
杜懷仲二十八歲起,開始了狎ji悠游,肆情聲色的浪漫生涯。
我帶著常喜,暢游在高山大澤之間,給她講我的游歷故事,講魯王墓的雄偉壯觀,講劉徹的偉岸和未央宮的雄壯,當然,也講後宮的yin亂和血腥的政治。
她听的十分起勁,好像沉醉其中一般,時不時的還會問這問那。
我不得不承認,其實,女人比男人更有野心,更加渴望權力。
也許,是她們被壓抑的太久太深。
我不願去追究緣故,我是個浪漫主義的畫師,那些血淋淋的政治是與我無關的事情。我只想浪漫縱情的生活。
然而,後來發生的事情,卻不可避免的將我卷入了後宮的爭斗之中。讓我本來純淨的人生,爬滿了難堪的臭蟲。
那次,是一年一度的選秀。
劉徹時期,選秀是非常頻繁的。
李妍有些坐立不安。那時,她剛剛生下劉髆。
她倉皇失措的對我說著她的擔憂。
我不斷的安慰她,說你是最美的,這未央宮里,再也沒有誰能超越你的雍容艷麗。
然而,她連連搖頭,痛苦的臉龐,讓絕倫的胭脂成了一道淒艷的傷。
「你不明白,他是劉徹。」
是啊,他是劉徹。
他是普天之下最桀驁的帝王。
我怎麼能將自己的心與他相比,我是如此的粗陋不堪。
我多想伸出手去,將她抱在懷里。
然而,這是他的後宮,我只是一個卑微的畫師。
李妍惆悵而焦急的望著我。
「絕對不能讓她入宮」
我有些疑惑。
「誰?」
我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女人,能讓她這麼美麗的人擔憂。
她慌亂的咬著手指。
這是後來,我才發現的小動作。
她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總是下意識的去咬自己的手指。
那雙晶瑩的手指,丹蔻總是月兌落。
露出下面,蒼白的底色。
就在我昏昏沉沉妄自悠閑的時候,選秀轟轟烈烈的到來了。
在李妍的安排下,我見到了那個女子。
讓她夜不能寐的女子,梅英。
太尉梅寶林的嫡出長女。
那是個初春的早晨。
我到梅太尉家里為她女兒畫像。
听說我的到來,梅寶林非常高興。
他甚至親自將我迎進了屋子。
這個時候,我真實的感覺到,御用,這個詞對政治的意義。
我,是御用畫師,杜懷仲。
很快,我便見到了準備入宮的梅英。
她背朝著門的方向,臉對著窗子外面的玉蘭樹。
下人一溜煙的離開。
我和她被擱置在了一個無人的荒蕪空間里,而她,卻始終用背對著我。
我找了個地方坐下來。
過了好久,她才淡淡的開始說話。
「你可不可以把我畫的丑一點。」
這是她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我抬起頭,陽光里,她仍舊背對著我。那修長的影,拖在我的腳邊。
「好啊。」
我以最快的速度回答了她。
這個時候,我才知道,其實李妍根本就是多慮。
然而,當她在陽光里轉過頭來。
我才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