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楓志怪錄 替身(1)

作者 ︰ 或斯淼

青楓歷七百一十四年。

冬日末的最後一場雪在初春的陽光下漸漸消融,江邊沿岸的山崖峭壁也逐漸出綠色的外衣,很快又將會是一個人間四月天。

山林廊道間,有二人一驢正慢悠悠地踱著小步穿梭在山道間。跟在驢邊上身姿挺拔的少年有著一汪如水的平靜氣質,但水平面下卻在汩汩翻涌,眉角不停地在抽動。終于他實在忍受不住驢背上那個四肢像死人一樣掛下仰躺著,嘴里一邊餃著一根草一邊還哼著實在難以入耳曲調的人,冷冷的喊道︰「喂,程螞蟻。」

手正將拉到那條長長地辮子時,卻突然被那辮子一打開,驢背上那人忽的跳起身,待水東籬抬眼仔細看時,站在驢背上的人,辮子在他的頸上纏繞幾圈後被他咬住,雙手插在腰間,在水東籬望去的角度上看,驢背上人的輪廓在背光中被精準的刻畫出來。听背上那人的氣呼呼的聲調,都可以想到他肯定把眼楮瞪得比雞蛋還大。

「扯我可愛的鞭子(撫模狀)……想都別想!」驢背上人又連忙接下去,「還有!再叫我程螞蟻,以後我被那些人記錄下叫程螞蟻的話,你就是罪魁禍首!程滿意!程滿意!跟我念幾遍!「

水東籬听到這已經夠了,至少已經能讓他不再唱歌了,輕輕擺擺手︰「好了好了,知道了,程螞蟻。」

隨即一臉黑線的程螞蟻一副頹廢的樣子坐回了驢背上,糾正了七百年都沒任何效果,剩下三百年他程螞蟻是不抱什麼希望了。

兩人就這樣一直保持著安靜走到了半山腰,身後卻傳來一陣陣急促的馬蹄聲,水東籬很自然地往左退了一步,而程滿意漫不經心的將手向右邊一擺,驢子就乖乖的靠向右側崖壁。不一會兒,馬匹經過揚起的一陣煙塵將兩人的身影吞沒,但在人馬擦過間,程螞蟻的不經意一瞥,眼神掠過最前一匹馬上人的面容,是個極其美麗的姑娘!鼻子尖也在這時嗅到一股淡淡的花香,是什麼花呢?

「站住!快站住!」粗獷的喊叫聲讓程滿意越發覺得不對勁,煙塵消散後,看見的是一隊身著一樣衣服人馬追的是那個姑娘。程滿意雙拳一擠,吐出嘴里的草根,牽起驢繩時,卻不料腦後頭皮一陣麻痛,側目是水東籬一雙湛藍色流動的眸子靜靜地望著他,手直直的扯住了程滿意的發辮,冷冷的吐出四個字︰「閑事少管。」

「一群大老粗追趕一個小姑娘,這不符合我程滿意的原則,再說……給我個出出風頭的機會吧,那個茅山人說了半天一點都沒把我的形象突現出來!倒是你……」程滿意看到水東籬一副萬年不變的盯住人不放的死樣接下去的話也就全吞了回去。

水東籬卻靜靜松了手,側過身依舊冷冷的說︰「好吧,那我不管,神力我也不提供。」

「你……」程滿意一時語塞。但見前方追擊的人馬即將沒入彎道,等不及的他縱身一躍,頓時如一只跳躍在青崖間白鹿,不一會兒便追上了那些著裝一樣的人馬,雙手對著那些人的馬頭輕輕一揮,馬兒頓時像失去控制一樣紛紛向兩側崖壁跑去。這下可以讓那姑娘安全的逃走了吧,可令他意外的是就發生在這個彎道口。那姑娘駕的馬匹毫不減速的如一道白虹一般飛身躍下懸崖。

不好——!程滿意隨即踏壁而躍,也跟著跳下山谷。在那姑娘與馬匹分離的一刻,程滿意的一只手穩穩的拉住了她,另一只袖管中飛出一條長長的的繩索幸運地套住了崖壁上的一棵樹。那姑娘只是在驚惶的看了他一眼後臉上便迅速失去血色暈了過去,程滿意拉住繩索的那只手隨手一扯,一聲清脆的「 嚓」聲後,兩人如石頭一般墜入山谷之中。那一刻,程滿意怨念了許多,包括水東籬。

一股清涼甘甜的液體涌入喉間,程滿意隨即被一陣堵意咳醒,手腳一段模索間卻奇怪的找不到支撐點。

「啊?!」驚呼一聲後,才發現原來他被一大堆藤蔓勾住手腳與身體懸掛在樹下。

「咦?你醒啦?」一個陌生又清脆的聲音飄入耳中。

程滿意抬眼一瞧只見是一雙不大不小的眼楮帶著笑意望著他,小巧白皙的瓜子臉好像還有點嬰兒肥,很清秀。一身素衣,背後還背著一個比她大很多的簍筐,應該是個采藥人。

他愣愣的點點頭。

「你的芍藥花真漂亮,你是為了采這個才從山上掉下來的嗎?」小姑娘伸出食指直至樹林的上方。

程滿意奇怪的順著看去,才意識到自己剛摔下來,而那個姑娘呢?!咦?手里怎麼是一株芍藥?什麼時候成芍藥花了?

見他一臉疑惑的樣子,小姑娘以為他可能是摔下來時傷到頭部了還沒完全恢復,便說︰「這芍藥現在可算是罕見之物了,特別是你手上這一株。這是天音芍藥,怕是整個南陵只有華家大院才有最後一株了。小哥哥你還真是幸運啊!可是……我記得從你摔下來的那個地方我去過的,並沒看到過什麼芍藥花呀?」

程滿意在一邊听她說時一邊從藤蔓中出來,凝視了一會手中的這築白色的芍藥再看向對面的小姑娘,不知為何她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的感覺,在再看到她雙手都被布條纏裹得樣子,怕是經常采藥受的傷。

「你喜歡嗎?那送給你好了!」

小姑娘只听話音剛落,手中多了那一株罕見的天音芍藥後面前那個小哥哥便不見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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