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沉浸在橋梁完工的喜悅之中,歷時三年的橫江大橋不僅花費了一大筆資金,還有勞工們三年的沒日沒夜的辛勤勞作,眼看這座聯通江南江北的橋梁即將開通,想到一筆收入頗豐的酬勞入賬,所有的勞工們都覺得三年勞苦都值了。
可老李頭的女兒妮子在這時可就有些猶豫了,一方面父親和自己很快就可以回家了,還可以見到一直獨守在家的母親,但是,女兒心總是會在十二三歲的時候不經意的流露出來,那個青青子衿的少年,挺拔的身姿,修長的四肢,還有那對任何人都是燦爛如正陽的笑容。第一次見他是在三年前,像往常一樣給父親送些干糧與茶水,周圍的人都羨慕老李頭有這樣一個懂事乖巧又好看的女兒。那一天,她正巧看見東家也就是路家老爺來檢查進程,他的身後跟著兩個與她年紀一般大小的少年,似是哥哥與弟弟。大一點的哥哥牽著小一點的弟弟,緊緊跟在路老爺身後,哥哥雖比弟弟大一些,卻已有了些大人的模樣,路老爺邊走便說著什麼,而哥哥也一直很認真的在後面听著。至于弟弟,妮子很詫異,一個少年竟然有著堪比坊間女子的相貌,看得入神時,弟弟咧開的一排整齊的小牙齒讓妮子不好意思的扭過了頭。
在路老爺和哥哥正忙碌時,弟弟便溜到了一邊和妮子搭起話來。這樣的次數多了很快他們便成了小伙伴,弟弟叫路卿,哥哥叫路游。路卿在與妮子認識後,喜歡上了她做的干糧,每次來時總能吃掉很多,于是妮子也增加了干糧的量,不僅準備了原先父親的量,還添加了路卿的一份。路卿對妮子總是說起他的哥哥,哥哥總是帶著弟弟,總是護著弟弟,弟弟不喜歡做生意,哥哥就學的出色些好讓父親不再逼弟弟學做生意,弟弟不喜歡寫字畫畫,哥哥就在一旁念給他听,畫給他看。
「你哥哥對你可真好。」
「哈哈,當然啦。」
可是一切都在那一天變了,在完工後的那一天,面目全非……
想到拿到酬勞後的父親即將帶著自己回老家後,怕是再也見不到路卿了,于是前一天晚上妮子便忙活了一整晚,做了整整一籃子路卿愛吃的干糧準備第二天親自送給他。父親昨晚還取笑妮子,女兒大了都給別人做吃的了。
妮子面頰帶紅的拎著籃子心跳不停的在路府後門口走來走去,正猶豫著怎麼給路卿送過去時,便意外听到一陣拉扯吵鬧的聲音。
「哥哥!你放開我,父親不能這樣做!放開我啊!我要告訴他們!哥哥!」
「卿兒!沒用的!我昨晚已經求過父親了,但如果不這樣,那些勞工的錢是付不起的!我們路府就會遭殃的!」
妮子的腿有些發 。
「哥!不能啊!妮子的父親是要回家蓋房子的啊!嗚嗚……啊!不能這樣啊!哥!你放開我,我要告訴他們去……。」
路卿的聲音戛然而止。路游打暈了路卿︰「來不及了,這些事不是我們能夠阻止得了的,弟弟。」
妮子听完這些再也忍受不了這突如其來的事實,丟下手中的籃子,發瘋一樣的朝江邊跑去,爹爹,希望我還趕得及,千萬不要有事啊!
瘋狂的撕扯著空氣,如若不這樣,一切就真的來不及了。
爹爹和其他勞工們還團聚在那個江邊的山窟里等待著東家來派發酬勞,看到滿臉淚水,還上下喘著粗氣的妮子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爹,快跑!快跑!」
妮子來不及解釋什麼,只要催促著所有勞工趕快離開這里,先保住命要緊。但勞工們卻一臉的笑意全然即將有什麼事會發生。
「爹!快跑啊!路府要滅口賴賬!」
話音剛落,如雷的爆炸聲四周響起,山窟內一陣搖晃,碎屑石頭掉落下來,所有人驚叫成一團。
他們要炸山!
妮子頓時絕望,山窟的出口光亮已被石頭堵住,耳邊只有四起的爆炸聲,他和父親緊緊抱住,滿腔的憤怒與絕望已經揮發不出來。好狠啊!好恨啊!路府你們會有報應的!
靖江大橋完工那一天,江邊山石崩塌,總計三千兩百名勞工活埋于其中,無一生還。
「這麼說是那小女孩的亡靈了?」阿禾為躺在床上的路卿掖了掖被子看向水東籬。
「一個人的亡靈是不足以詛咒整個家族的,是三千兩百名勞工的怨念。」水東籬撐開手中的折扇輕輕地擺了擺。
阿禾看向靜靜熟睡的路卿,他也是個苦命的人,明明知道了這一切,卻被強行阻止說出這一切,這其中的痛苦怕是只有他才了解。然而那只緊緊依偎在路卿頸邊的水貂讓阿禾有些驚訝。
「路卿的哥哥呢?現在在哪里?」阿禾兀地站起來目光轉向坐在椅子上的程滿意。
當時那個妖孽被程滿意收服之後,什麼都沒有留下,也就是路游的軀體也隨之消失了。
「他哥哥本就是在生命即將消亡之時才被亡靈有機可趁,借用了他的軀體,那本就是將之人了。」程滿意不以為意的答道。
「不過哥哥可還真是特別疼愛弟弟,即使死了都知道弟弟有危險,不惜化作一只水貂都還要在他身邊。」
「所以說,世間平衡,是自然地法則。」水東籬踱步到門口合上扇子轉向一旁懶洋洋的程滿意,「我說,我們該走了吧。我們此行的目的可不是這種小妖怪。程螞蟻。」
在一紅一青的兩個身影都消失後,阿禾也背上了簍筐帶著翡石離開了這里。
床榻上的路卿抬起手輕輕的撫上緊縮在頸邊那只小水貂,喃喃道︰「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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