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繪年早就明白,想要走的這條路非常的不好走,父母的圍追堵截就已經要她費盡心思了,如果那只熊再不堅定點,她一個人是沒辦法維系這段感情。所以從初中時意識到自己對那只熊有不一樣感情的時候,她就一直地壓抑,眼睜睜地看著熊司露和別人越走越近,兩個人之間的隔閡越發的大,但她也沒有去試圖挽留什麼。
熊司露和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溫繪年明白。
雖然一直勸自己想開些,可是一直都是同班同學,想要逃開也無能為力,每次看見她純真的笑大方地哭,就會听見內心塌陷的聲音……眼睜睜地看自己陷入泥沼,難以掙月兌。
「那後來你怎麼又想開了呢?」熊司露一心想要了解溫繪年當時的心情,窮追猛打之下溫繪年頂不住壓力,還是說了出來。
「我本來是想不開的,可是看你居然交了男朋友,總是不甘心,想說如果一次也沒爭取過實在太對不起自己,所以就拼了。」
「還拼咧……」熊司露非常的不屑,「你說是什麼不甘心,但你一點都沒表現出來好不好!整天一副死人臉誰會知道你想什麼。你如果直說的話,說不定我們早就在一起了!」
「在一起?早就?咦,奇怪,我們什麼時候在一起了?好朋友。」溫繪年笑說。
「啊?什麼!難道你要賴賬!」熊司露捶打她,「你都強吻人家了!難道現在還要反悔嗎?」
兩個人打打鬧鬧摔倒在溫繪年的床上,熊司露抱著溫繪年的腰要讓她癢,溫繪年最怕癢了一邊苦笑不得一邊趕緊求饒︰「別鬧了,死熊……」
「你還叫我死熊!看我弄死你!」熊司露還來勁了。
「我錯了我錯了!啊——不行了放開我!」
「就不!」
「好熊好熊……」溫繪年眼淚都要出來了。
「這還差不多。」熊司露打算放開她。
「好大一只熊。」溫繪年軟軟地笑,吐了吐舌頭。
「啊!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
「啊——救命——!」
兩個人在溫繪年的房間里一直打情罵俏,算是今晚補習提前結束的一點福利。
溫媽媽悄悄經過房間門口,听著里面愉快的動靜,表情卻是怎樣也歡樂不起來。
那晚熊司露又在溫繪年家留宿,小小的床兩人睡一起卻一點都不覺得擠。熊司露抱著溫繪年一直親她,溫繪年也一點都不抗拒。隔著睡衣有暖暖的體溫和剛洗完澡沐浴露和洗發水的香味,這種味道是只有女孩子才有的美味。而溫繪年的身體抱起來更是舒服,看上去瘦瘦的,抱著卻又軟軟的,讓熊司露一直想到蛋糕啊,土司啊之類她愛吃的東西。
「你餓了吧你……」熊司露坦言自己的想法後,溫繪年很沒情趣地如此回答。
「沒情趣的人好討厭!」熊司露在她的脖子上咬一口。
「神經啊你,餓了也不要吃我啊。」
「我早就想咬你了!」壓低聲音的咬牙切齒。
「干嘛想咬我?」溫繪年最擅長就是反問。
「你都不知道你有多討厭!就佔著自己腦子里有那麼多歪主意就一直算計我!我早就想要咬死你啦!」
「嘖,說什麼算計,實在太難听了。」
「不要裝無辜了!我已經看透你了!」又是一輪撓癢的折磨,溫繪年一開始還求饒,到後面連求饒的力氣都沒有了。
兩人一直打鬧到凌晨才睡去,第二天早起都困的半死。
「以後別來我家睡覺了死笨熊!」溫繪年眼楮刺痛一路都在怨念熊司露。
熊司露一邊揉眼楮,一邊拉著她去公交車站︰「你很嗦,昨晚你不是也很開心嗎?」
「……你這種話給我小聲一點說,被人听去還以為發生什麼事了。」溫繪年瞪她,帶著和清晨花香雨露美好的少女嬌嗔。
「哎,反正什麼也沒有啊,我和你之間清清白白,干嘛怕人誤會?」
「怎麼覺得你這話帶著很多怨念啊……」
就算斗嘴也是其樂無窮,兩個人也漸漸養成了一同上學放學的習慣。
三八天線一向很發達的陸同學在課間的時候趴溫繪年的桌上,腦袋轉來轉去地看她。
「又哪題不會?」溫繪年也懶得去和她對視。
「我有一個問題非常的困擾。」陸同學做沉思狀。
「說。」很冷淡的回應。
陸同學一臉「嘖」了快十個嘖,收到了溫繪年鄙視的目光才停下來說︰「班長大人,我最近發現你會自己一個人偷笑,這是為什麼呢?」
「我最好是有偷笑。」
「有,難道你自己沒有發覺嗎?哎呀真是,我還說……」說到這里陸同學突然提高聲音說,「你們小兩口是不是終于在一起了呢!」
陸同學這句非常三八的話立刻引來周圍同學的關注,大家紛紛回頭七嘴八舌問起來
「真的假的」「什麼時候辦婚禮」「孩子叫什麼名字」「馬爾代夫怎麼樣」……
熊司露當時正趴在窗口和馬同學派來的說客很沒興致地說話,對方來來回回地替馬同學說好話,並且一直在說「再給彼此一次機會」這種無趣的對話。熊司露本來都不知道怎樣打發對方,听到這動靜突然就靈光閃現,回身大吼︰「怎樣!你們嫉妒嗎!」
「這是承認的意思嗎?」陸同學簡直是比當事人還要興奮。
「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眾目睽睽之下,熊司露這麼的高調,讓溫繪年終于明白了什麼是「想要咬死你」了。
雖然這件事讓溫繪年紅了臉並且讓兩個人的稱呼由「小兩口」變成了「小夫妻」,成為班級甚至年級里的紅人,但也很成功地讓馬同學的說客落荒而逃,很長的一段時間里馬同學都一個人在風中咆哮而已。
時間匆匆,一直在害怕的期末考也到來了,考完試熊司露心里有底,前40名應該是沒問題了。
所以,美好的暑假應該要提上日程!
沒想到剛考完試的第一天溫繪年就不見了,熊司露打電話過去,溫繪年說她在醫院。
「醫院!你怎麼啦!」熊司露驚叫,震的溫繪年耳朵發痛。
「沒事,不是我生病了,是小桃住院了,我來看她。」
小桃?UNCLE桃那麼壯實怎麼會住院?而且那只討厭鬼還真是很體貼嘛,一聲不吭就直接去照顧了嘛。
心里猛被灌了幾口醋下去,說出來的話也不可能不帶著酸味︰「是麼,醫院有那麼大的床給她睡嘛?」
「滴」地一聲,溫繪年掛斷了電話。
「什麼態度嘛!」熊司露一下子把手機給摔到床上去了——這才是小妻妻的新婚好不好!哪有還沒度蜜月就把妻子拋棄去找UNCLE的!還掛電話!
溫公子也實在太不像話了!
熊司露這一口氣就一直憋著,不主動和溫繪年聯系,溫繪年也好像特別忙,一整天也不見她有任何回應的動作。
晚餐熊司露狠狠吃了兩大碗飯,想說化悲憤為食欲。結果吃太撐躺到床上動也動不了,這讓她更生氣了。
溫繪年沒有聯系她,她一整夜也睡不著,第二天、第三天都是這樣。
放假的壞處很明顯就體現了出來,沒有合理的理由相見,所有的難過都埋在心里,堵得她心肌梗塞外加失眠。
三天之後溫繪年倒是給她發了條短信,前半段是說UNCEL桃沒什麼大事,已經出院了,這讓熊司露很是開心。可是後半條卻說,她已經和UNCLE桃約好了要去旅行十天,等她回來之後再來找她。
熊司露真想狠狠發泄一通,可是家里的家具都比她的腳要堅硬,強行踢上去只有她去醫院繼承UNCLE桃床位的份,所以這件事也就只好作罷。
熊司露沒有回復那條短信,決定一個暑假都不要理那個討厭鬼。
同學叫她出去玩她也一點心思都沒有,就悶在家里,一整晚一整晚的睡不著。生氣是一方面,嫉妒是另一方面,立體幾何里一個破圖總是有好幾面,而最讓熊司露受不了的就是隱藏在生氣和嫉妒的另一面——思念。
大概是前些日子兩人太過甜蜜而形影不離,突然分開而杳無音信,這讓熊司露非常受不了。
在睡不著的夜晚里,熊司露的思緒開始慢慢回憶從前和溫繪年的點點滴滴,想到溫繪年說的初中時的失眠,望著被路燈搖曳出樹的剪影在天花板上晃動,熊司露居然覺得現在的自己和當時的溫繪年是那麼的相似……
「討厭鬼,你現在是徹底報仇了對不對?」熊司露緊緊地抱著被子,眼淚都流到了被芯里面去了。
「謝謝你陪我這麼久的時間……」結束了十天的旅程,分別時小桃很舍不得溫繪年,拉著她的手淚眼婆娑。
「沒什麼。」溫繪年心情有些不好。在旅行開始之前她就知道小桃要搬離這個城市,她很舍不得溫繪年,想要和她單獨一次美好的旅行當做紀念。雖然知道那只笨熊可能會生氣,但她還是答應了。可是在旅途中溫繪年才知道原來小桃的病根本就沒有好,她這次離開是父母要帶她出國治病去。是否能再回來,還是個未知數。
雖然和小桃相處的時間並不長,可是溫繪年明白小桃是個很好的女孩。上帝對這個善良的女孩很不好,沒有給她像樣的外表,還讓她從小病魔纏身,這次還要與死神搏斗……這次小桃要和溫繪年兩人單獨出去玩,還與擔心她身體的父母斗爭很久才被允許。
有些人在為一個高科技產品和父母撒嬌的時候,有些人卻在忍受上帝偏心給予的病痛;有些人青春年華為愛情煩惱,有些人一睜眼便感謝活著的日子里又一次見到了陽光;有些人可愛美麗被許多人追求,有些人卻連邀請都顯得那麼卑微……
人生是不公平的,這太另溫繪年難過。加上分離的哀愁,溫繪年忍不住落下眼淚,一直到她家單元口她還紅著眼楮。
熊司露剛好被派遣下來丟垃圾,突然和溫繪年打了個照面,發現對方居然在哭!
這一哭,讓熊司露所有的怨念都被拋到九霄雲外了。
溫繪年見到熊司露,之前所有默默忍受的傷感一下子都爆發出來,死死抱住還拎著垃圾袋的熊司露,眼淚浸濕了她的肩膀——就像熊司露為她染濕被子的感覺是一樣的。
熊司露忘記了嫉妒和仇恨,單手用力抱住溫繪年,不管她是為了什麼哭,當務之急已經不是質問她難過的原因是誰,而是要讓她停止哭泣。
「怎麼了?」熊司露輕聲問。
溫繪年在她懷里搖頭,依舊在無聲地哭泣。
熊司露不忍打擾她,只是抱她更加用力。
熊司露抬頭望去,湛藍天空絲絲純白浮雲,全都被自己的眼淚散出了更明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