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香記 第十一章 趙三公子

作者 ︰ 瀾曉月

小楊小心翼翼的把冷盤端上來,又急沖沖的返回廚房,和另一名店小二分別端了一個熱菜。小楊習慣性的擦一遍桌子,訕笑道︰「酒釀燒大蝦,翡翠羊腿肉,客官慢用。」

趙慕楓慢悠悠的扯下一片羊肉,咀嚼片刻,就吐出來︰「呸小二你過來」

小楊臉上閃過一絲痛苦之色,卻不得不堆滿笑容跑過去︰「客官有何吩咐?」

「算了,還是叫你們掌櫃過來」

小楊如釋重負,屁顛屁顛的去請劉掌櫃。劉掌櫃目光微冷,臉上掛著殷切的微笑,快步走到座位旁,躬身作揖,問道︰「客官有何指教?」

趙慕楓陰沉著臉,扔下一雙筷子,沒好聲氣的道︰「你這羊肉怎麼回事?你自己看看吧」

劉掌櫃不急不緩的撿起來,用筷子把熟透的羊腿肉分開,猛地發現一小撮黑乎乎的東西,不像一品居的調料,湊近一聞,一股惡心的臭味撲鼻而來。劉掌櫃心中大驚,臉上卻不露分毫,歉疚道︰「實在對不住,小的立馬給客官重做一鍋。」劉掌櫃向小楊使個眼神,小楊立馬上前來將那道翡翠羊腿肉端走。

趙慕楓冷哼一聲,拿起筷子在酒釀燒大蝦里翻了兩下,大堂中的其他食客注意到這邊的變化,格外關注趙慕楓的一舉一動。趙慕楓掰下大蝦的一只鉗子,正準備食用,忽然發現了什麼,便放下大蝦鉗子,從中湯汁里面夾出來一個堅果似的硬殼,只有拇指大小。「這是什麼東西?本公子從未見過,是配菜嗎?」。趙慕楓佯裝驚訝的問道。

劉掌櫃更是驚奇,他浸yin酒樓二十年,豈有不認識罌粟殼的道理?《大梁律》明文規定,任何酒樓飯館一律不準使用罌粟殼做香料,違者輕則查封,重則流放。劉掌櫃心底里早已把趙慕楓罵了千遍萬變,咱一品居向來遵紀守法,從來不用罌粟殼招攬顧客,分明是有人存心搗亂劉掌櫃目光陰冷,臉上卻對著笑,現在店里有這麼多客人看著,暫時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等岳大老板來了再做謀劃。劉掌櫃解釋道:「這個……額……這是一種香料。」

「是嗎?」。趙慕楓好像真的不認識罌粟似的,在盤子里翻找許久,又找到三枚罌粟殼,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請掌櫃把這味香料吃下去吧」

劉掌櫃登時大驚,這罌粟殼如何吃得?訕訕笑道︰「香料只是用來提味的,怎麼能吃呢?況且小店從來不用這種香料,想必是有人故意為之」

故意?呵呵,本公子就是故意的。趙慕楓玩味的笑了笑,把筷子舉得老高,朗聲道︰「各位過來看呀,這是一品居采購的新香料,可令菜肴美味無窮,食用者欲罷不能恕在下眼拙,不認識此香料到底為何物,在座諸位定然不乏博學多才的人物,可否為在下解惑,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不少食客陸陸續續的湊過來,劉掌櫃見狀,登時大急,罌粟殼這種東西怎麼能讓客人們看見?一品居還要不要做生意?情急之下,飛撲而上,奪過趙慕楓高高舉起的罌粟殼就往嘴里塞,慌忙間還不忘桌上的幾枚罌粟殼,統統吃進肚子里。

眾食客沒看見香料,大感沒趣,也就回到座位繼續吃喝。趙慕楓饒有興致的打量劉掌櫃,量他也不敢不吃「怎麼樣,這種香料的味道如何?」

劉掌櫃湊近趙慕楓,低聲道︰「閣下是何方聖神?與小店有何過節?還請閣下如實相告,讓劉某明白」

「我與一品居沒什麼過節,與你的過節倒是不小」

劉掌櫃驚訝萬分,我從未見過你,怎會與你結下梁子?趙慕楓吃了一顆冷盤里的落花生,笑眯眯的拍著劉掌櫃的肩膀,每拍一下劉掌櫃就矮一截,連拍三下後,劉掌櫃直接癱到地上,雙眼翻白,口吐白沫,明顯是中了毒。

「今日小施懲戒,若還敢欺負我的香兒,本公子叫你生不如死」趙慕楓貼著劉掌櫃的耳邊,惡狠狠的低聲道,說罷,就扔下一塊銀錠子,揚長而去。

傍晚時分,趙慕楓又來到一品居,小楊一看到他就怕了,把另一個伙計推上來招呼,趙慕楓臉上掛著和煦的微笑,目光掃向櫃台,見櫃台上已經換了人,便問店小二︰「你們掌櫃呢?」

店小二心中暗罵,你這瘟神可把劉掌櫃害慘了,還敢問劉掌櫃,如今岳大老板在店里,看你一會兒還能刁鑽?「劉掌櫃告病回家了,不在店中,客官找他有事?」

「沒事,能有什麼事呢?只是隨便問問罷了」趙慕楓笑道,頓覺心情大好,哼著小調進了二樓雅間。

「呸」小楊啐道,「這家伙的膽子可真夠大的,居然還敢來」

「怕什麼?一會兒且看他如何豎著進來橫著出去?」

春波碧草雅間中,趙慕楓淺嘗美酒,憑欄眺望繁華街景,臉上帶著微笑,夕陽的余暉投射到他身上,在雪白的綢緞上鍍上一層金黃,平添幾分貴氣。岳遠懷推門進來,看見憑欄遠望的趙慕楓,恍如謫仙降世,一時竟忘了此行目的。

「閣下有事嗎?」。趙慕楓轉身詢問,在岳遠懷還未推門之前就注意到他輕緩的腳步聲。

岳遠懷微怔,終于想起自己的目的,臉一下子沉下來,他輕咳一聲,厲聲道︰「公子好手段,解藥呢?」

趙慕楓笑道︰「解藥?呵呵,當然是沒有了」

「什麼?」岳遠懷大怒,威脅道,「看來閣下是不想走出一品居的大門了」

趙慕楓輕輕搖頭︰「解藥還真的沒有,解毒的方法倒是有的,只要找人手腳狠一點的人狂扁他一頓,使經絡舒活,濁氣外泄,毒自然也就解了」

岳遠懷拂袖冷哼,找了張椅子坐下,直視趙慕楓,說道︰「很好,很好不知我一品居何處得罪了閣下,竟對一個普通老漢用此等卑劣手段?」

趙慕楓的臉色也沉下來,冷冷道︰「岳遠懷,本公子是出了名的護短,有仇必報,有恩必還,你若還想在錢塘城混下去,就識相點對本公子的人好一些,否則……」

岳遠懷一掌把桌子震得粉碎,勃然大怒,喝罵道︰「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威脅岳某?活得不耐煩了來呀——」

岳遠懷一聲令下,就有八個黑衣大漢手持短劍從不同方向跳出來,把趙慕楓團團圍住。趙慕楓輕瞥幾個黑衣大漢一眼,依舊慢悠悠的喝酒。說時遲那時快,黑衣大漢同時沖上,八柄短劍齊刷刷出鞘,白色劍光映射在灰色的牆壁上,白晃晃的格外刺眼。

趙慕楓身形微動,看似閑庭若步,與八柄短劍擦身而過,只見他抬起手臂,輕飄飄的點在一名黑衣大漢的羶中穴上,電光火石之間,又點中另七名大漢。岳遠懷驚呆了,這八名大漢都是他花重金請來的江湖好手,卻不是趙慕楓一合之將,岳遠懷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對趙慕楓點頭哈腰滿臉諂笑——「公子好功夫,好功夫……」

趙慕楓一把抓起岳遠懷的衣襟,痞里痞氣的道︰「別想花心思去請什麼高人來對付本公子,天底下能對付本公子的人還沒出生呢」趙慕楓松開手,拍拍岳遠懷的衣襟,語氣也平緩下來,「這麼跟你說吧,拙荊頑劣,扮成小子在你酒樓里干活呢,你們最好對她好一點,否則……哼哼,用不著本公子多說吧?對了,忘了告訴你,本公子姓趙,在家排行老三」說罷,就從窗戶跳了出去,眨眼間就消失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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