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溶溶,如水幕一般從雲端傾瀉,給玄色的衣裳籠上一層薄薄的朦朧色彩。蕭逸站在河的這頭,眺望河的那頭,他隨手摘了一把樹葉,把一片片樹葉投射進河水里,又踏著漂浮在河面上的樹葉飄飛到河岸的這一邊來。
許茹香莞爾笑道︰「我要是會輕功也會和你一樣帥」
蕭逸卻一本正經的說道︰「帥與不帥都在一念之間,你覺得帥便是帥,你覺得丑便是丑。」他輕輕拉起許茹香的手,然後又摘了一把樹葉,柔聲道︰「握緊我的手,注意呼吸。」
「嗯」許茹香溫順的點點頭,隨蕭逸走到水邊。
「先深吸一口氣,呼吸一定要綿長,然後呼氣,調整身體重心到丹田處。渡河時動作一定要快,而且要看得準,根據河流的速度選擇落腳點,調整落腳時的力量。」
許茹香與蕭逸的手緊緊相扣,忽然感受到一股溫暖熱流從蕭逸的手掌徐徐流入自己體內。
「吸氣——然後呼氣——」蕭逸的聲音仿佛有一種魔力,使許茹香情不自禁的閉上眼。「好,再深呼吸一次,去粗存精,把體內濁氣都呼出來。要把自己想象成一只鳥,風就是你的翅膀,要相信自己,只要張開雙臂就能飛起來」
許茹香根據蕭逸的指導和鼓勵調整氣息,手掌傳來的熱流源源不斷,許茹香下意識的張開雙臂,忽然有一種身輕如燕的感覺,她感覺自己就是一只鳥,只要輕輕一躍就能飛起來
「很好」蕭逸鼓勵道,「現在睜開眼楮,我們試著走過去。記得,動作一定要輕緩、迅疾」
「嗯。」許茹香輕輕的應了一聲,現在的她可不敢開口說話,她怕她一開口,好不容易凝聚在體內的一口真氣就會泄掉,輕盈之感也會就此消失。
蕭逸緊緊握著許茹香的手,腳掌一用力,整個人都輕飄飄的飛起來,在騰起的一瞬間,他朝河水里迅速射出兩片樹葉,等落下時,腳尖正好點在樹葉上,而後再次高高躍起,連續射出十來片樹葉,他就攜著許茹香到了對岸。
踏水而行的感覺如夢似幻,許茹香感覺自己就是一根羽毛,只要乘著風,就能輕盈的飛起來。許茹香怔愣片刻,又忽地轉身,呆呆的望著河對岸,河畔的芍藥搖曳在風中。
「逸,你教我輕功吧」許茹香忽然緊緊抓住蕭逸的手,切切說道,眼中充滿期盼。
蕭逸輕輕搖頭︰「你已經過了習武的黃金年齡,想學輕功更是不易。」
許茹香眼中的期盼轉為無盡的惆悵和失落,但她並不死心,「真的不行嗎?我以前也學一套拳法的,要不要我練給你看?」說著,許茹香就做了個形意拳的起手式。
蕭逸搖頭道︰「你那拳法只適合尋常人強身健體和自保之用,遇上真正的習武之人,頂多能撐三十個回合。」
許茹香失望極了。「不過……」蕭逸話鋒一轉,「你的確應該學一些基本的防身之術。」許茹香听罷,神情起起落落了好幾回。
「我給你的機關盒帶了嗎?」。
許茹香搖搖頭,自從蕭逸回來後她就把機關盒放在臥室的床頭櫃里。蕭逸有些不高興了,「即便是天子腳下,即便有我在你身旁,也並不能完全保證你的性命不會受到威脅,有一件能保命的東西,必須時時刻刻都帶在身上。」
許茹香微微蹙眉,忽然意識到和蕭逸在一起,就意味著和危險在一起,雖然現在他們的生活還十分平靜,但這種平靜隨時都有被打破的可能,她必須具有自保的能力。
「我知道了」許茹香應道。
蕭逸看了看柳梢之上的月亮,又朝長安城的方向望去,道︰「夜涼了,我們回去,明日我會找一些合適你的保命招數,順道把店鋪的事情定下來。」
「嗯,我要招一個廚師和一個店小二,這樣我就可以當甩手掌櫃了」
夜色如水,星辰黯淡,小巷隱藏在華燈高掛的金雀大街的邊角。
蕭宅里瑩瑩有光,石清守著前廳一直在等許茹香回來。最近許茹香和蕭逸之間所發生的微妙關系他也有所察覺,但這並不是晚歸的理由,石清一直認為自己的姐姐是世界上最獨一無二的女子,或許她不是最美的,但在石清心中卻是最好的。石清固執的不願相信,更不願意承認他的姐姐已經把生活重心由他這個弟弟轉移到蕭逸的身上,他實在看不出那個男人有什麼好,值得許茹香忽略掉他這個乖巧的弟弟,只把目光留給那個總是來時無影去時無蹤,總是傷痕累累的蕭逸
許茹香銀鈴般的笑聲從前院飄進廳堂,且越來越近。石清一直認為姐姐的笑聲最動听的聲音,可摻雜了那個男人的聲音之後就變得有些刺耳。
許茹香和蕭逸說笑著走進前廳。「石頭……」
石清沉著臉,像一個小大人一樣,一板一眼的走到許茹香面前,叫道︰「你們到哪兒去了?這麼晚才回來」
許茹香注意到石清的語氣有些不對勁。「你在等我們?你沒事吧?」許茹香的話語帶著些許歉意。
「我是在等你,不是等你們。」石清強調道,根本就不看蕭逸,蕭逸回不回來與他何干?他的眼中只有許茹香。
「好了,對不住,別生氣了。」許茹香微微笑道,和往常一樣揉了揉石清原本就不怎麼柔順的頭發,又問,「你吃過晚飯了嗎?要不要我給你煮碗雞汁米線?」
「不要,你還是給你的蕭公子煮吧」說罷,石清就推開擋在身前的許茹香和蕭逸,從兩人中間穿過,徑直跑回逸軒,蹬蹬蹬的上了二樓,然後閉緊了房門,躲到房間里。
眼楮燙燙的,似乎有水霧在眼眶里來回打轉,石清不禁罵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哭個球姐姐遲早都是要嫁人的,只要她喜歡,你又能怎樣?又不是不要你了,傷心個毛啊?」話雖如此,可石清心里依舊難受得很,姐姐心里有的別人,就不會再像從前那樣對石清好了,從此後她的心里只會有另一個人,不會再有石清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