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繪 第一卷 刀凌笑 08章 太和邪境

作者 ︰ 小道

朝霧若錦﹐如五彩裙裾舒展開來﹐旭日漸次撥開浮雲﹐如火球般上昇﹐瞬間把紅光傾瀉而下﹐在山石崢嶸利峰如劍的群山﹐在清靜幽寧的湖蕩﹐在招風擺動的草地﹐在郁郁蔥蔥的樹林﹐在蜿蜓流淌的河面上……

唯獨在距離上弧城六十余里外的這段符車道旁﹐一片銀粉替代了紅艷艷的太陽﹐像一只巨大的銀碗倒罩在地上。

「銀碗」周圍﹐數以千計的身影黑壓壓圍成一個巨環﹐那是上弧城的駐軍﹐一個個神色凝重﹐如臨大敵﹐而天空也被十數輛飛行符車蓋住了。

擁有飛行符車無疑是身份的標志﹐而且規格有明文歸定﹐不能僭越﹐而此刻聚在這里的十幾輛飛行符車都是玄爵以上﹐上弧城周邊最強大的玄士幾乎都來了﹐而最強的還是正緩緩而來的金橘色飛行符車。

似乎看到了白河玄﹐金橘色的巨型符車靠了過來﹐甲板上靜著一群侍從﹐衣著整齊華美﹐氣質優雅月兌俗﹐肩頭清一色的紫肩﹐神情肅穆﹐不苟言笑﹐足見其心性。而人群正中坐著一名黑衣老婦﹐神形削瘦﹐如同一株枯死的老樹﹐唯有那雙小眼楮透著靈動﹐又似老樹新芽﹐生機都隱藏在內﹐左手持著鹿杖﹐

「白河玄侯﹐別來無恙。」

「玄王大人。」逍薄煙朝著老婦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態度摯誠至極。

巴陵玄王!折花笑悚然一驚﹐沒想到一代玄王竟是這等模樣……

現存的十大玄王中﹐以巴陵玄王年紀最大﹐傳說已經千歲﹐雖然頂著玄王之位﹐卻沒有人知道她真正的實力﹐因為她從不出手﹐即便麾下的勢力也都是她的子孫在打理。

巴陵玄王微微一笑﹐平和的目光掃至裊嬈﹐神色不禁一愣﹐隨即露出更燦燦的笑容﹐點頭贊道﹕「九葉境﹖好!新一輩中﹐無出其右﹐你就是那個……」

「裊嬈見過玄王!」裊嬈盈盈一福﹐同時也打斷了巴陵玄王的話。

玄王部下們紛紛投去冰冷的目光﹐嫌她冒犯了主人﹐可巴陵玄王卻不以為意﹐還露出理解似的神色﹐目光滑向折花笑﹐如蜻蜓點水般在折花笑的臉上掃了一下﹐剛移開又轉了回來﹐口里「噫」了一聲﹐臉上露出驚異之狀。

「此子何人﹖」

逍薄煙愣了愣﹐甩頭看了看折花笑﹐詫異地道﹕「他便是誅殺妖姬之人﹐怎麼﹖大人認識﹖」

橘色符車上一片輕呼﹐所有人都動容了﹐紛紛把目光投了過去﹐驚訝地現少年裝束古怪﹐而且沒有肩勳。

「小娃子﹐練的甚麼﹐連我都看不透。」

一言即出﹐又是一片驚啾﹐這一次連逍薄煙都動容了﹐霍然轉身看著少年﹐能讓玄王察覺到的東西絕非等門﹐而他卻感受不到﹐這才是關鍵。旁邊的裊嬈也是一臉愕然。

「我一個灰肩﹐就算想練﹐老天也不讓啊。」折花笑用放聲大笑來掩飾自己的尷尬和不安﹐暗自感慨玄王果然不同凡響﹐居然憑著感覺就能斷定他在修練。

「灰肩﹖」巴陵玄王目光詢問著逍薄煙﹐得到肯定的答復後疑色更濃﹐上下再次打量片刻﹐又問﹕「你這一身陰森之氣何來﹖」

「受了刀刑﹐血脈受創﹐命氣溢散﹐或許命不久遠了。」少年談笑間把上身一剝﹐露出一身赫然醒目的刀疤。

空氣中響起一聲整齊而響亮的抽吸聲﹐巴陵玄王的部下們驚嘆之余都投以同情的目光﹐面對一代玄王﹐少年能不卑不亢﹐從容應對﹐都對他有些好感。

再沒有懷疑的目光﹐少年長長松了口氣﹐這里正圍剿邪道余孽﹐自己若稍不留神﹐圍剿的恐怕就下他了。

「玄王大人﹐下面是怎麼回事﹖」逍薄煙問

「我也剛到﹐看這情景﹐應該是太和諸境中最強悍的太和生死境。」

一听「生死」二字﹐折花笑便條件反射般睜大眼楮豎起耳朵﹐畢竟生死繪的來歷還是謎。旁邊的裊嬈問出了他想問的問題。

「甚麼是生死境﹖」

「簡單就說是把生命揉化入境﹐境在人存﹐境消人亡﹐按太和道徒所說﹐生命祭獻於天地﹐自然受天地庇護﹐若不能先行破境﹐誰也殺不死境中人。最可怕的一點﹐任何進入的生命若實力不足﹐便會被太和生死境揉化﹐同樣境消人亡﹐這在太和道中叫的連祭﹐也是太和道最邪惡的力量。」

裊嬈捂著嘴啊的一聲驚叫﹐臉色漸白﹐其他人也大致若此。

唯有折花笑神色頗不以為然﹐太和道徒若非看不到生機﹐怎麼可能動這生死境﹐一但動用必死無疑﹐這種與敵人同歸於盡的力量根本稱不上邪惡﹐既然連生命獻於天地﹐還要去打人家﹐死了也活該。

探頭朝下方看了一眼﹐「太和生死境」雖然周圍被大軍重重圍困﹐卻沒有一個人敢輕易嘗試﹐似乎都在等著趕來的各路高手出手。

「難道太和生死境可以一直存在﹖」折花笑忽然插嘴問道。

巴陵玄王依然對他持有懷疑﹐只是不好追問﹐淡淡地應道﹕「太和道往最後會坐化﹐化成一陣青煙消散。」

「那就等他自己散了」

逍薄煙搖頭道﹕「若在旁處放著倒也無妨﹐這里是川成東道往東的重要符車道﹐若不打通﹐道路必然堵塞﹐引起諸多不便﹐看來只有強行破境了。」

「逍玄侯﹐你出手吧﹐老身已經很久不出手了。」

「誰出手倒是無所謂﹐不過這事得從長計議﹐畢竟這是太和境。」

一句話出﹐巴陵玄王身邊的人臉色都變了。

裊嬈看在眼中忍不住輕輕一哼。

「姐姐﹐怎麼了﹖」

「太和道徒以寶養境﹐以境育寶﹐所以太和道徒的手上珍寶極多﹐尤其是奇果異草﹐圍剿太和道徒美其名曰誅邪﹐十之**是為了破境殺人後奪取寶物﹐任例一樣都價值連城。」

折花笑頓時露出鄙夷之色﹐修道之人居然也如此貪婪。

「各位同道﹐請過車一會。」

巴陵玄王的聲音不大﹐卻如同水浪般四散而開﹐瞬間傳到每一輛符車之上。

各車紛紛傳來回應﹐畢竟是玄王召喚﹐在場唯她最大﹐誰敢不應﹐不到片刻﹐﹐空中十幾架飛行符車很快聚攏在一起﹐結成一座空中浮台。

各車的主人飄然而至﹐每一個都是跺一腳天地震的人物﹐川成東道的玄道高手幾乎都敘了﹐他們被邀至車月復中商議對策﹐面對太和生死境﹐武道將道全然無用﹐只有玄士才能以「境」制「境」。

大人物們去開會﹐麾下的親隨們便自由了﹐許多人都彼此相熟﹐一個個呼朋喚友﹐氣氛一下子喧鬧起來﹐倒像是一次玄士大會。

「李兄﹐別來無恙﹖」

「嚴道友﹐氣色不錯啊﹐最近修為又有精進了吧﹖」

「……」

折花笑在人群中顯然有些另類。

能夠登上飛行符車的都是玄道修士﹐都是各路強者的親信﹐不是嫡系傳人﹐便是優質天才﹐地位極高﹐身份貴重﹐平時都是眼高於頂的人﹐彼此間雖然極為客套﹐談吐有秩﹐但面對折花笑時卻是截然不同的一番光景。

「你是甚麼人﹖為何無肩﹖」

「別站在這礙事﹐到一邊去。」

譏誚、喝斥、鄙夷、輕蔑、不屑……各類冷眼相加﹐質問聲不絕於耳﹐像海潮包圍著少年。

也難怪﹐一個無肩者站在一群紫肩之中﹐地位差異極端懸疏﹐要多顯眼有多顯眼﹐而具無論年齡還是穿著打扮﹐折花笑都不像是個有身份地位的﹐出現在這里本身就顯得禿兀﹐若不是在飛行符車上﹐只怕有人要把他當成太和道的奸細。

若他獻媚陪笑﹐姿態放低倒也罷了﹐偏偏他甩著一條大辮子斯斯然游走於人群之間﹐悠閑的樣子就像是走街竄巷﹐無論外人如何輕賤﹐都視若無睹﹐無疑也讓一些自視甚高的玄道修士側相向。

打小就習慣了白眼與嘲諷﹐折花笑對此幾乎免疫﹐你越看不慣我﹐我越要站在你面前晃悠﹐讓你不爽﹐反正白眼和譏笑又不會傷及毫。

相比之下﹐太和生死境中之人更能引起他的共鳴﹐生死境與生死繪一字相死﹐然而生死繪所學何嘗又不是生死之境﹐只有逼到走投無路的時候才以命相摶。

忽然﹐三個身影笑眯眯攔下了他。

「喂﹐小子﹐那艷姬是甚麼人﹖白河玄侯的姬妾﹖」

折花笑霍然駐足﹐遠比極域更寒冷的目光一下抵住了說話之人的咽喉﹐仿佛要把他刺穿﹐輕賤於他無所謂﹐但輕賤身邊的人即便玄皇也絕不答應﹐裊嬈待他摯誠﹐引以為平生知已﹐豈能容忍外人這般輕賤。

「喂﹐回答啊﹐問你話呢!」挑舋的玄道修士挑目相對﹐頭頸高昂﹐眉尖高挑﹐一副俯視眾生的姿態﹐眼神中滿是鄙夷之色。

「對不起﹐小子無才﹐听不懂犬吠﹐見諒見諒。」折花笑白眼一翻﹐斜斜地瞅著年輕玄士﹐人倒是長得不錯﹐白面尖臉﹐氣質清朗﹐只可惜嘴賤。

「你敢罵我是狗﹖」

「是人怎麼不說人話﹖到這里找姑娘﹖上弧城的窯子里大把﹐也就幾十里路﹐夠你玩一個月的﹐修道之人像你這麼色的﹐我還是頭一回見。」

折花笑聲音極大﹐周圍玄士听得清清楚楚﹐都露出會心的微笑。

白面青年哪受過這種羞辱﹐如同被人甩了個耳光﹐臉上火辣辣﹐周圍嘲笑的目光更是化成無數把劍﹐狠狠地刺激著心神﹐惱羞成怒之下伸手就一擊。

一道怨咒之符憑空打了出來。

「不要」

旁邊兩人倒是清醒﹐伸手欲攔﹐卻還是滿了一步﹐眼見怨咒之符沒入少年身軀﹐臉色都有些難看﹐無論如何少年都是隨白河玄侯而來﹐打狗還要看主人﹐這一下算是大事了。a全文字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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