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
輕若蚊吟的一聲輕喝後﹐折花笑含笑踏出了第三十七個挑戰者的「境」﹐這唯美絕倫的梨花境倒讓他有些依依不舍﹐回眸朝施術的玄士牟莊嫻笑了笑。
「受﹐受教了!」
四下寂靜無聲﹐所有人都呆呆地看著﹐折花笑的所向披靡早已把他們征服了﹐三十七人﹐三十七境﹐就這麼輕輕地破了。
「三十七個﹐三十七個啊!」
談仁誥一跌坐椅子﹐目光直﹐眉頭緊縮﹐驚駭之色已經爬滿了臉部﹐瞳孔中倒映著折花笑面帶微笑的身影。
舉手之間﹐連破了三十七名新秀玄士的境﹐雖說是都只是新秀﹐但都西京成千上萬的新秀中特意挑選出的杰出人才﹐即便是他﹐若不是動用自己的「境」﹐也斷然不可能如此瀟灑破境﹐可少年身上卻未見有何異常﹐仿佛玄道之「境」在折花笑面前就是一團空氣﹐揮揮手就不見了。
身邊的荀束劍等年輕人也都神情凝重﹐滿目驚色﹐不知不覺間將那個共視為宿敵的身影抬到了極高的位置。
「伏擊這樣的人物﹐真能成功嗎﹖」談仁誥的弟子章望夕失神地喃喃自語。
旁邊的太學生也都輕輕搖頭﹐顯然已經失去了自信。
「玄皇之令﹐不得不為。」
談仁誥開始相信玄皇的判斷﹐任由這樣一個少年成長﹐日後必是神都大患﹐而剛才連續三十七戰﹐在場竟無一人看懂他的實力﹐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實在不行﹐我親自上﹐束劍﹐依諭﹐立即回去把人都召集起來﹐告訴他們﹐隨時準備出擊目標只有一個!」
另一邊﹐折花笑走回詩師身邊坐下﹐從她手上接下了毛巾抹了一把臉﹐端起香茶細細吮著。
詩師歪著頭盯著他看了很久才道﹕「你到底修練的是甚麼﹐強到這種地步﹐我雖然不修玄道﹐卻也知道玄道諸境攻守強悍﹐你怎麼就那麼輕松?」
折花笑把食指放在唇邊做了個「噓」的手式﹐然後把臉貼了上去﹐肌膚相貼﹐感受到冰雪玉肌的滑稽﹐心神不禁一蕩﹐連忙定了定神﹐小聲道﹕「騙人的。」
詩師的臉早就紅到耳根子後面去了﹐雖說名份歸屬﹐但這種親呢之舉還是頭一回﹐又幾乎是在眾目之前﹐又羞又窘﹐只是對答案的好奇過了羞澀﹐輕輕又問﹕「怎麼會是騙人的﹖」
「你沒見我只挑紫肩﹐玄士的境攔不住我﹐看我從容出境﹐就以為境被破了﹐境還是境﹐我也就是不受拘束而已﹐哪里就破境了﹐只不過看起來瀟灑而已﹐其實啊﹐真要打起來﹐我也未必能打得他們。」
「你呀……真壞透了!」詩師一回望卻了羞澀﹐抿著嘴笑了起來。
「這麼多人車輪戰﹐不把我揍死也得累死﹐哪有那麼多工夫陪他們玩。現在這樣和和氣氣多好﹐你看看他們﹐一個個誰不服氣﹐這就夠了﹐省得到了太和境還找我麻煩。」
折花笑掃了一眼﹐又道﹕
「這些人﹐嘿嘿﹐都是天才﹐脾氣大得很﹐眼楮都長到頭頂上去了﹐憑我這一個銀肩要壓住他們﹖難啊!這一下﹐誰也不會輕易再找我麻煩了。」
詩師凝視著輪廓分明的臉頰﹐相處幾天﹐這個大男孩出乎意料的出色﹐實力地位就不必說了﹐這份睿智機敏也是難得﹐更難得的是那份雅致﹐之前听說是綠肩﹐一直以為是粗魯的武夫﹐沒想到竟烹得一手好茶﹐彈得一手好狼琴﹐最最難得的卻是那份心性﹐靜若處子﹐動若月兌兔﹐甚麼時候做甚麼事﹐從不糊涂﹐也不沖動﹐總能挑出最好的選擇。若是平平靜靜過日子﹐倒是一位絕佳的伴侶。
想著﹐臉頰又染上了一層紅脂﹐宛若天邊紅霞﹐說不出的嬌美。
※※※
眾多浮空擂台收了起來﹐但折花笑所展現出來的「驚人」的實力卻像彤雲籠罩在每個人的心中﹐面對折花笑時態度越恭敬﹐西京城來的青年們沒有不心服口服的﹐此時在他們眼中﹐折花笑無疑是詩師最好的歸宿﹐羨慕有余﹐妒嫉倒是沒了。
甚至每天有人跑來向折花笑求教﹐弄得他措手不及焦頭爛額﹐不得已﹐拉著詩師躲到坐駕的車月復中去了﹐美其名曰修練﹐其實也就是喝喝茶看看書﹐陪著詩師說話聊天﹐倒也輕松自在。
又行了兩日﹐車陣終於抵達到了南征軍的大本營延胡城
延胡城是一座山城﹐已有數千年歷史﹐自從太遙朝收攏聚居地後便被放棄了﹐又因為延蒼山域有太和道的仙門﹐所以再次起用﹐改為軍塞﹐只是山城並無符車道相連﹐只用飛行符車來往﹐四周山險林密﹐蠻獸縱行﹐成了極好的練兵之所在。
山城不大﹐面積有限﹐前面兩批帶來的飛行符車已經摭住了大半個城的天空﹐摭雲蔽日﹐離遠就能感受到壓迫群山的氣勢。
西京玄王早就到了﹐隨同他一起坐鎮於此的還有三公、一侯、十三伯、七十二子、一百二十七男﹐其余各級玄士總數五萬六千余。將道方面陣容更加龐大﹐各級玄戰二十萬余﹐術將十五萬余﹐盡數皆是精英﹐戰力空前強大。
與此相比﹐新到的這一批新秀實在無比相提並論﹐猶如扔進池中的小石子﹐蕩起一點點漣漪便沒了聲響﹐唯有太學游訪團還能有些人氣。
折花笑代北地玄王出戰﹐雖然只是個銀肩﹐卻是這一批人中除談仁誥外僅有的一可以踏足中軍行轅。
中軍行轅不在城中﹐而是城背面的山峰平台﹐只一條小徑可攀﹐上面也只設一座中軍行轅﹐隨著引路的玄將走了一半﹐山路已經進入了雲霧之中﹐雖然設了符陣﹐但依然有高處不勝寒的感覺。
抬眼眺﹐雲霧間不時露出些山影﹐或巍峨秀麗﹐或劍鋒挺拔﹐或郁郁蔥蔥生機盎然﹐讓折花笑有種難以言喻的親近感﹐仿佛回到了縱橫八年的狼山域。
登上高台﹐一座巨大的中軍行轅幾乎佔滿了整個平台﹐周圍並無守衛﹐只是行轅門口站著兩位高階玄將。
「談老里面請……你也里面請吧!」
引路者因為折花笑年輕﹐又是個銀肩﹐態度極為冷淡﹐而對他身邊同行的談仁誥卻極為熱情﹐折花笑也不在意﹐朝他抱了抱拳﹐慢悠悠地踏入了中軍行轅。
談仁誥雖然不憤﹐倒是不敢搶先﹐因為折花笑代表的是北地玄王﹐恨恨地瞥了他一眼﹐緊緊跟在後面。
甫一進帳﹐折花笑身子倏的一僵﹐金紫交輝﹐滿目豪杰﹐放眼望去任何一塊肩勳都能人嚇死﹐他這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大人物。
「若你不是代表北地玄王﹐這輩子也未必能踏足這樣的場合。」談仁誥一聲冷冷地嘲笑。
「這種場合有意思嗎﹖來了是能長生不老﹐還是能得道昇仙﹖若不是代表北地玄王﹐我可沒興趣來這麼無聊的地方。」折花笑嘿嘿一笑﹐整了整衣服大踏步地走了進去。
談仁誥氣得一甩袖子﹐臉色鐵青地跟在後面。
諸多高級玄爵之中﹐突然插入了一個銀肩﹐怎麼看都覺得突兀﹐一些人立時大聲喝斥起來。
「甚麼鳥事﹐一個銀肩也敢跑來﹐滾出去!」
折花笑睨了一眼罵人的大漢﹐銀盤一樣的大臉﹐魁梧的身材像座小山﹐手臂粗得堪得他的腰﹐肩頭晃著金燦燦的肩勳。
這一嗓子﹐那邊議事的人都望了過來﹐西京玄王看到折花笑微微一笑﹐開口道﹕「杜鳴﹐他可是北地玄王的使者。」
一句話就把一切籠罩在折花笑身上的鄙夷和輕蔑都打散了﹐金肩壯漢杜鳴神色尷尬地笑笑﹐其他人也都歪著頭打量著新來的少年﹐西京城來的大都在夜宴見過﹐所以並不吃驚﹐其他地域來的高手卻都一臉驚愕。
折花笑也不多說﹐行了一禮後便斯斯然坐在了西京玄王的下手﹐斜眼瞅著大桌上那幅延蒼山域地圖。
談仁誥此時才見禮﹐問道﹕「玄王﹐這一波都下新秀﹐不知怎麼安排﹖」
「暫時先住下﹐有興趣可以到山林里找蠻獸練的﹐這場仗暫時沒你們的。」
「我們商議好了﹐整編了一支百人突擊小隊﹐準備闖一闖太和境﹐挑得都是新秀中的精英﹐實力不弱﹐您看……」
「這﹐怕是有危險﹐誰來帶隊﹖」
「我!」折花笑頭也不抬地應了一句.
西京玄王吃驚地掃了折花笑一眼﹐這個男孩天資雖好但實力成謎﹐難說強弱﹐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
「一個銀肩帶著一群紫肩金肩出戰﹖這也太可笑了吧﹖」側方的玄公白景松毫不客氣地道。
另一名玄公捻著雪白的胡子笑道﹕「這的確有些冒失﹐老談﹐這可不像你的風格啊!」
「折花大人連敗三十七名玄士﹐實力非凡。」談仁誥面無表情地道
眾人都是一愣﹐這回再看那片銀肩目光已經截然不同了。
「天爵榜十三位﹐若是沒有點實力﹐怕就連我們的玄皇陛下也不會答應﹐有他在﹐我放心。」池橫拳哈哈一笑。
帳中響起了整齊劃一的抽吸聲﹐一眾高手無不勃然變色﹐眼神充滿了驚駭﹐這才知道這個清瘦男孩竟是眼下太遙朝名聲最響亮的人物。
折花笑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反應﹐原本也不在意﹐但當他隨意睨了一眼後﹐突然現氣氛與以往有些不同﹐驚駭的目光之中竟隱隱透著凌厲如刀的敵意﹐甚至是殺意﹐心中不禁大震。
他猛地想起天爵榜中人的一些傳聞。
歷來登榜者無數﹐絕世奇才也不在少數﹐但直接成為強者的十中無一﹐許多潛質優厚但沒有實力的天才每每遭不測﹐先是各國為了削弱敵人﹐都設有專司衙門組織刺殺﹐而在國中﹐各大世族之間激烈的競爭也常迫使一些家族暗中下手﹐不惜毀掉國之大才也要阻止敵對世家強大。
眼前這些地位和實力都在他之上的高手怕是也動了些念頭﹐好在這樣的人不多。
壓抑了躁動的心情﹐他裝作甚麼也沒有感覺到﹐眼楮落回到地圖上﹐誰也看不出他心里在想甚麼。
此行之凶險﹐遠在預期之上。
「既然已經決定﹐去試試無妨賢佷﹐你就辛苦一趟﹐或許能為太遙建立不世之功。」
「是!」
折花笑躬身抱拳﹐眼角又瞅了地圖一眼﹐突然道出石破天驚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