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戰國 第四十七章 日新月異

作者 ︰ 從小不會爬

事實上,歷史上發明于十四世紀歐洲的水力鍛機其歷史意義被嚴重低估了,某種程度上它的發明甚至比蒸汽機更重要。因為正是由它開始,出現了以機械加工金屬的工藝,鋼鐵也從此取代木材成為機械的主要材料。而歷史上的中國由于木工技術遠比歐洲成熟,即使有人弄出早期的金屬機械,也無法取代木質機械的地位,因此華夏歷史上反而始終沒能自己造出鋼鐵機械,金屬加工便也只能一直依靠人力,雖然前期仗著歷史積澱與東方人的心靈手巧領先于西方,卻沒有多少進步的空間,只過了幾百年工藝水平就已經全方面落後于西方

由于當年做課題的關系,聶華對于水力鍛機的歷史意義有著清楚的認識,但他卻只知道基本構造,以他在墨門中只算是中等水準的手工技藝,根本不可能將這種復雜的機械制造出來。尤其是第一台鍛機,因為每個零件都只能手工制作,不但成本極高、耗時很長,對于匠人的手藝也有相當高的要求,否則就只能不斷嘗試踫運氣了。幸好後來墨子在聶華說起此事後,身為天下神工的他不禁技癢,而出人意料地親自負責此事,前後花了將近兩年時間,才總算將世界上的第一台實用型水力鍛機鼓搗了出來,有了這個利器,不但板甲可以制造,車床等其他早期鋼鐵機械也都可以一樣樣發明出來。而在試制水力鍛機期間,墨子幾乎連墨門的事務都沒興趣過問了,倒令聶華終于見到了夫子作為科學家的一面,雖然與其作為思想家和墨門領袖的一面有著很大不同,但專注與執著卻是一脈相承的。聶華不禁想起了一句話「能夠一直對自己的目標堅定不移的,不是聖人,就是瘋子。」

聶華的種種「發明」對樂土的建設無疑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但墨門上下以及外來移民的艱苦奮斗,才是樂土日漸興旺的主要原因。聶華從鬼谷歸來時,樂土的人口已經超過五萬,總面積超過十萬頃的大片荒地被開發了出來,財政上也終于扭虧為盈。而丟掉這個大包袱之後,墨門這一年的淨收入居然達到了三千多金,若非如此,即使是平價的犀牛皮,一向節儉的墨子也是舍不得買的

值得一提的是,自治領的首府樂土城也正式開始了修建,雖然規模與臨淄、安邑等人口幾十萬的天下大都會無法相比,卻由于水泥的使用而異常牢固,再加上它是由墨子這個守城學大宗師親自設計的,城防堪稱是固若金湯。其中還有墨子受聶華啟發而設計建造的一套「水力防御系統」,就像歷史上的古巴比倫城一樣。若是強敵來犯,樂土城在必要時可以引黃河之水淹沒城外土地,予敵以毀滅性的打擊,但即使是墨門之中,知道這一機密的也沒幾個,大多數人都以為那些渠道只是單純性地用來引水以供居民生活所用而已,因此自從建成的第一天起,樂土城就堪稱是一座「不落之城」。

墨子倒是有些遺憾,這種防御系統的局限性太強,不但城池必須位于大河或湖泊沿岸,而且其所在位置的土質、氣候與地勢都有嚴格要求,樂土城若不是在「水利防御系統」設計完成之後才開始選址築城,「水利防御系統」恐怕一直都是一個空想,否則若是它可以普及,那麼大概世間強國侵略弱國的事例會減少很多吧?洪水的威力之大,即使百萬大軍也擋不住的,哪怕只是人造的洪水。但設計得如此復雜,建造起來便遠比一般的城池更加耗費人工與時日,這個代價後來差點令墨門步入絕境

另一方面,墨門本身的發展也一樣迅猛,同樣是在聶華從鬼谷歸來的時候,墨者與墨徒的總人數已經突破了五千大關。同時,因為墨門弟子比以前有了更多歷練實踐的機會,其各自的才德也紛紛得到了檢驗,在優勝劣汰之下,墨門的平均素質較前有了進一步的提高。但即便如此,與聶華一同加入墨門的吳起與白圭依然是其中表現最為耀眼的

其中吳起雖然入門時間不長,但其學習勤奮刻苦、工作廉潔高效,在聶華那一撥人中率先出師,而且因為他主管樂土農業期間深得民望,剛一出師就直接被選為墨者。而白圭與聶華雖然表現同樣不俗,但因為年齡太小,而且生活上也不似吳起樸素,暫時還只不能出師。歷史上留下千古惡名的吳起竟然表現得比包黑子還「青天」,即使早就想到歷史上他可能是遭到了污蔑的聶華也有些意想不到,「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其言當真不虛!

但墨子也早就看出了吳起的缺點,那就是過于貪慕榮名和權位,若非他在實際工作中表現實在出色,現在的墨門氛圍也較歷史上同時期更加開明寬容,吳起搞不好早就被逐出師門了。但這在聶華看來,卻並不全是壞事,貪名之人必定愛惜羽毛,也就不必擔心他生出悖逆的異心,而以吳起的卓越才干,本來就該將大權交到他的手里

至于歷史上害了吳起一生的缺點——「清高」,墨子卻不以為意,因為他自己其實也同樣是這類人。但聶華卻對此有些不安,他可是來自官本位傳統更加深厚的後世,自然知道一個人若太過清高,不但容易遭到小人嫉恨,而且也不利于內部團結。盡管由于吳起處事公平,才智過人,這一點瑕疵並未影響到他的管理能力,但若是得不到上頭的全力支持,情況恐怕就截然不同了。雖然墨子算是一個成功的例子,可他是老大、上面沒人管著,而且智慧圓融、懂得變通,這些都是吳起所不具備的

聶華的擔心隨著吳起的外派而進一步加劇,外面的官吏覺悟可沒有墨者們高啊,而吳起這次前去的國家還是歷史記載中他「殺妻求將」的所在——魯國,連時間段應該也差不多。這個故事真假不論,但吳起遭到排擠卻應該沒什麼疑問,那麼吳起此去的前途@全文字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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