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戰國 第四十八章 吳起殺妻

作者 ︰ 從小不會爬

墨子之所以推薦吳起去魯國為官,還得從當初墨者勝綽被他派到齊國大將項子牛手下當官開始說起。勝綽在墨門時尚能遵循夫子的教誨,但一旦有了高官厚祿,卻很快就喪失了墨者必須堅持的原則。在項子牛兩次發兵攻魯,而沒能以「非攻」思想阻止戰爭發生的勝綽卻沒有辭官表明立場之後,對其深感失望的墨子宣布將勝綽逐出師門,並要項子牛將其免職

但墨子威望雖高,也不是什麼人都買他的賬,項子牛堅持伐魯的方針,又深得齊國權臣田白信任,自然不會放棄對他幫助很大的勝綽,而沒了退路的勝綽也更加死心塌地地為項子牛伐魯出謀劃策。墨子雖然對勝綽的人品看走了眼,但他的才能墨子還是清楚的,齊魯兩國本就實力懸殊,勝綽又急于證明自己而竭盡全力幫助齊軍,一旦再次開戰,以魯國的弱小,墨門光是援助一些守城器械恐怕是不足以助其擊退齊軍的。魯人需要一位杰出的統帥,而現在的墨門之中,能夠派出去擔此重任的弟子也只有吳起了。因為此事由墨門而起,墨子難得地沒有要求吳起在魯國傳播墨家思想,只讓他盡到將軍的職責即可,免得魯侯心忌

在吳起臨行前,聶華給他的忠告是「如果有齊國人要嫁女給你,千萬不要同意,‘瓜田李下’,不可以不謹慎。」。但這時的吳起已經遠不似當初那樣落魄,而聶華雖然神奇依舊,但神秘感卻遠不如兩人初見時,因此吳起並沒有怎麼將其放在心上。而齊國大夫田居的女兒田嫻兒又生得美麗動人,還有著高貴的身份,對出身低賤的吳起無疑具有難以抵擋的吸引力。

人都是有僥幸心理的,即使是吳起這樣的奇人也不例外,而且春秋戰國時期敵國之間結親的例子並不少見,就拿魯國來說,雖然歷史上被齊國欺負得很慘,但魯國國君與重臣中迎娶齊女的比比皆是,那麼吳起迎娶齊國田氏旁支的女子又有什麼關系呢?何況就沖著田居這個大夫對自己的欣賞,吳起也不好意思拒絕人家的美意。

田嫻兒雖然出身名門,卻並沒有驕嬌二氣,而蕙質蘭心的她也看出自己的丈夫雖然出身較低,卻絕非常人,因此心底里對這樁婚事還是相當滿意的。雖然吳起儉樸單調的生活方式令妻子有些不滿,但總的來說,一開始兩人還算得上是琴瑟和諧。

但好景不長,沒過幾天就有貴族向魯侯進言說,「大敵當前,吳起居然迎娶敵國的宗室女,又怎麼能指望他為我們魯國去和齊人作戰呢?」

其實這個理由只要不是白痴都知道站不住腳,但魯國貴族對吳起的做派早就不滿,尤其他還是出身平民,早就打定主意不讓吳起得勢,否則吳起又豈會來到魯國幾個月還沒有明確任命?現在既然有了借口,自然拿來就用,管它合不合適呢?某種意義上說,就算吳起不娶田嫻兒,他們也肯定能找出別的理由。

其時魯侯姬顯雖然堪稱是魯國歷史上最賢明的國君之一,又有賢相公儀休輔佐,但魯國貴族勢力一向強大,而魯侯能從攬權多年的「三桓」手中奪回權力,全靠其他貴族的支持,自然不肯為了一個吳起而得罪他們,于是吳起就被晾了起來

而那個拙劣的說法也很快傳入了吳起耳中,令他十分憤懣,雖然知道那些混蛋是在強詞奪理,但心中還是不可避免地生出了疙瘩,對妻子不覺冷漠了許多。田嫻兒何曾受過如此待遇,心中無比委屈,埋怨道,「我田嫻兒下嫁于你,是你吳起的福氣,你怎麼敢如此對我?」

但這「下嫁」二字卻刺傷了吳起脆弱的自尊心,只听見「啪」地一聲脆響,田嫻兒白皙如玉的臉頰上便多出了五道清晰的紅印

田嫻兒哭著跑進了內室,吳起仍覺不解氣,瞪著布滿血絲的雙眼,大聲冷笑道,「你是出身高貴,但對我有什麼用?反而害得我當不了將軍!還不如早點死掉,我也好早點上任!」

吳起這只是氣話而已,但田嫻兒外柔內剛,被這麼一激更是火上澆油,失去理智之下一頭就撞向了立柱

等到吳起發現不對沖進房間的時候,田嫻兒已經香消玉殞,吳起這時後悔也晚了,只能老老實實地將此事上報魯侯,免得那些貴族借機生事,讓下級的小吏來羞辱自己。然而,魯侯左右的近臣也早就記恨吳起了,因為吳起不但從不給他們好處,而且一直看他們不起,現在逮著機會,還不馬上借題發揮?等到吳起一走,某人就巧妙地將吳起所說的「齊妻已死」改成了「吳起殺妻」,假惺惺地對魯侯進言道,「當初有人說吳起的妻子是齊國貴族,懷疑他對魯國的忠誠,現在他為了當將軍,連妻子都殺了,主公是不是應該給他一次機會呢?」

而另外一位近臣則立刻配合他的話勸諫道,「主公萬萬不可,此人連妻子都殺,還有什麼人他不敢殺呢?」

魯侯點了點頭,表示不會再用吳起這個「冷血之人」。其實,以魯侯之明,又豈會不知吳起是被冤枉的?可是擺明了魯國的貴族階層就沒哪個喜歡吳起的,他又怎麼敢為了吳起而動搖自己的統治根基呢?

但即使這樣,魯國的貴族也沒有放過吳起,他們到處散布吳起「殺妻求將」的謠言,正所謂「三人成虎」,普通的民眾又缺乏見識,紛紛信以為真,吳起功業未建,就提前染上了一身惡名

吳起開始對此還不當回事,因為這種死了人的案件魯侯總會派人審理,到時候他自然會將其真相辨明,論口才,他也是不差的。然而,魯侯卻直接以「為國殺妻」為名「赦免」了吳起的「罪行」,令他一時間如同吃了蒼蠅一樣惡心。對方顯然是吃準了吳起即便受到冤枉,也不會主動出來自辯的性格弱點,只要采取這種欲擒故縱的辦法,不給吳起說服自己自辯的理由,他就只能因為自己的清高孤傲憋屈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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