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人狂手提受傷的漢子飛奔在青州城屋脊上,烈火門少當家白鯊等人空有八十匹戰馬,毫無用武之地,唯有隊伍中自持武功高的十余人緊跟在白鯊身後緊追不舍。
「公子,往南走,前方十幾里有一處廢棄的礦山,我從小生長在那里,路線很熟!」漢子也是習武之人,牢牢忍住左臂傷口的疼痛與內心的恐懼,充滿感激之情地說道。
「少當家!他帶著人跑不遠,為何不追了?」
追出幾里路,白鯊一連陰沉地揮手停下,身後有人不解地問道。
「你們想過沒有,他帶著人還身輕如燕,一旦與我們正面為敵,你們誰有他的度快?」白鯊右手還握住馬鞭,遙指前面化作黑點的楚人狂兩人,眉頭緊鎖。
「今天有要事在身,我將與江南青衣樓大小姐在拍賣會見面,以盡地主之誼,時間耽擱不得!出門不利,趕緊傳信總壇,讓烈火門四大護法過來!」
歡喜樓是青州城最大的幾家豪華酒樓之一,總共有七層。它除了擔負城中有錢人滿足食欲,還有一個重要職能,每隔一段時期舉行拍賣會,專門拍賣稀有鐵礦石等衍生材料。
有青州城幾大幫派撐腰,加上官府暗中照顧,歡喜樓多年來生意興隆,財源廣進,隱隱有躍居青州城第一家的氣勢。
歡喜樓開辦的拍賣會童叟無欺,只要有銀子,每人都是爹。
楚人狂繞了一大圈趕到歡喜樓,拍賣會已經舉行一半時間。他按例繳納五兩銀子的昂貴入會費,緩緩走上高大寬敞的第七層樓。
漢子甘願自己受傷,也要救下素不相識的老者,不管最後結局如何,這股精神讓楚人狂感動。人間自有真情在,他為了這份感動,冒著得罪烈火門的危險出手,雖說晚場,卻是無悔。
能夠進入拍賣會,都是抱著淘金的姿態。這里認錢不認人,確保每一位商客的人身安全。
楚人狂晚到,默默地站在最後一排,手中握著舉號的木牌,聆听拍賣師口中報出的材料名稱。凡是與烏玄鐵無關的他一概不管,無聊之時,掃光掃過樓上包間。
幾個熟悉的面孔出現在眼底,楚人狂始覺常說的‘天意’這句話含義。
孟海棠一手托腮,怔怔地看著下方的拍賣場,似乎心不在焉。身後的藍衣女子三人形成半圓,牢牢將其護住。
在一旁,烈火門少當家白鯊一臉殷勤笑意地說著什麼,他背後也有四人冷然站立,散不凡的氣勢,隱隱有與青衣樓三人暗中較勁的打算。
上次在碧月觀鳳鳴山,楚人狂一個多時辰兩遇孟海棠,最後在不知情下出手救了孟海棠一命。今天同樣如此,短短幾個時辰,兩遇孟海棠。
「如果沒有青衣樓入侵月州,暗殺李慶陽夫婦以及師傅鐵旗失蹤一事,遇見孟海棠是一種緣份,或許成為自己的紅顏知己。可惜世間沒有如果,遇上我就是你的錯!」
楚人狂默默嘆息。離開師傅鐵旗一年多,他進山采七葉靈芝,滅掉窺視自己的青衣樓李香主一行,更是苦守綠仙居將瘟王梁三豆送入地府。
傷愈後遠赴皇城,逼得公孫淵交出仙瓔粉,只差烏玄鐵與火硝王石,所有的準備工作就將告一段落。
這一年多,他將所有苦難化作滿腔怒火,一層層地堆砌酵,只等不久的爆時刻。
最後一件交易材料名稱報出,沒有期待已久的烏玄鐵,楚人狂選擇率先離開,等待下次機會的到來。除了烏玄鐵,他還有火硝王石要想辦法得到,必需同時準備才為妥。
楚人狂走出七樓,一名黑袍老者對他冷冷一笑,正是剛才站在烈火門少當家白鯊身後的四人之一。
「這位少俠,我家少當家有請!」他神色冷然,大有目空一切的架勢,似乎對白鯊要自己來請楚人狂這個無名小卒而感到一絲怒意。
「你家少主是誰,我不認識,也沒有興趣認識!在下要事在身,請讓開!難道你想壞了歡喜樓拍賣會的規矩!」
楚人狂已然明白,剛才在拍賣場內想必被孟海棠現,白鯊不過是獻殷勤罷了。歡喜樓在六樓設有幾名護衛,正緊張地觀察,以防兩人在此對手,影響歡喜樓聲譽。
「烈火門少當家白鯊,在青州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看來少俠是外地人,不知者不罪,隨我上去一趟!」
掃視一眼樓下的幾名護衛,黑袍老者強壓怒火,盡力心平氣和地說道。他渾身內氣勃,隨時可以出致命一擊,就看楚人狂是否長眼了。
「哼!不管白鯊、黑鯊,我一概不知!」楚人狂臉色一沉,說道︰「讓開!」
原本他不願得罪烈火門少當家白鯊,免得以後突生麻煩。想到是白鯊為了討好孟海棠而為之,楚人狂心中無來由地升起無名之火,說話的語氣也不留余地。
從未有人對烈火門如此不敬,而且還是個後生。黑袍老者頓時怒沖冠,一手伸出抓來。
「馬城護法,且慢!」
樓梯口緊緊盯住態勢的幾名歡喜樓護衛齊聲說道,更有一名中年人閃上樓梯,滿臉笑容地橫在兩人中間。
堂堂烈火門四大護法之一的馬城,歡喜樓護衛自當認識,平日里也是極為客氣。此刻在歡喜樓拍賣場,不管楚人狂走出歡喜樓之後是死是活,但現在是受保護的客人。
「他蔑視烈火門,侮辱少當家,該死一百遍!」馬城的手高高揚起,殺氣瞬間堆積至巔峰,仿佛要將攔在面前的中年男子一起拿下。
楚人狂悶哼一聲,施施然地走下樓梯,絲毫不將氣成斗雞眼的馬城放在眼里。
護法而已,殺之輕松,楚人狂現在有這股信心,也有這個實力。在他心里,甚至有一絲希望,烈火門的馬城護法最好與歡喜樓護衛打起來,那樣才熱鬧。
這時候,6續有拍賣會其他客人走出,看到樓梯間馬城與歡喜樓護衛擠在一起怒氣沖沖,皆是一愣。在歡喜樓鬧事,是不給所有豪客的面子。大家都是有身份之輩,頓時有幾人的臉色變得難看。
走在大街上,楚人狂有種神清氣爽的感覺。青州城之大,僅憑馬城見過自己一面,短時間很難找到他。
「我剛才是怎麼啦!到底是對白鯊的不滿,還是對孟海棠的不滿?或許其中還有另外一層意思?」
楚人狂漫步街頭,腦海中反思剛才的沖動。跟在血影狂刀鐵旗身邊十余年,深受師傅教誨,明知沖動是魔鬼,今天還是犯錯。
「今天拍賣會沒有得到烏玄鐵,造成情緒失控,下次注意!」想了好久,他終于為自己找個妥當借口。
回到客棧,楚人狂草草地吃過午飯躺在床上休息,思索完善下一步的行動計劃。
「楚大哥,海棠又來打擾你休息了!」
下午時分,輕輕的敲門聲讓楚人狂暗嘆一口氣。「莫非要我趕她走,她才知趣嗎?」他微微有些不耐,坐起來的身體為之一頓,卻現自己煩躁中隱隱有一絲期待意味。深深呼吸幾次,楚人狂站起身開門。
「孟姑娘神通廣大,半天時間就找到我的住處!」他強行擠出笑意,也沒有請孟海棠進門的意思。
「楚大哥討厭我麼?不請我進去坐坐!」孟海棠手中提著一個食盒,渾身蕩漾青春的美麗,不以為意地笑道。
「早上遇見楚大哥吃面,想來就住在附近,剛巧這里唯有這一家客棧存在,找到你不奇怪啊!」
「請吧!」
楚人狂輕輕說道,眼光掃出去,沒有看見孟海棠身後形影不離的三人,仿佛覺得在自己這里,她足夠安全。
打開食盒,孟海棠端出一碗熱氣騰騰的蓮子羹放在桌上,轉過身臉部緋紅地笑道。
「青州礦山多,每日灰塵密布,外來人大都不習慣!這是我爹特意從吳國北方買來的冰蓮子,煲湯後潤肺活血,很有作用。這是我親手熬制,算作是對楚大哥的謝意!」
听到孟海棠提及青衣樓樓主孟天龍,楚人狂氣往上涌,心中那股扯痛開始泛濫,臉色逐漸冰冷地說道︰「孟姑娘好意心領了!在下從小最忌甜食,這碗冰蓮子還是留給你自己喝吧!」
冷言冷語讓孟海棠滿腔熱情瞬及冰凍,她頓時僵硬當場,扶住瓷碗的手更是不穩,將挽在手臂處的藍色薄紗巾帶動的忽上忽下。
「想必楚大哥嫌我三番五次找你,沒有少女應有的矜持!可我是真心誠意地要謝謝你,絕沒有什麼其他意思在內。你不喜甜食,我再想辦法為你作其他口味的東西吃。」
忍住滑落淚水帶來的冰涼刺激,孟海棠緩緩將瓷碗收入食盒,對著楚人狂歉意地一笑。畢竟她也僅是少女閱歷不深,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愣愣地站著。
「孟姑娘嚴重了,俗話說︰年少輕狂,敢為天下先!姑娘冰清玉潔,胸懷坦蕩蕩,遇見自認值得交往的朋友,主動一些實屬正常,倒讓我等汗顏!」
楚人狂心中莫名其妙地一痛,覺得對無辜少女言語太重,隨即說話柔和許多。ak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