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夢漪見過父皇和母後,听說正德劍語被軟禁在公主府,無暇多寒暄,立刻騎馬趕了過來,
公主府還和自己離開的時候一樣,所不同的是,假山上,以及鋪著各色觀賞石子的淺淺的水池里,水仙花開得正盛。推開寢室的門,嗅到寢室里的焚香,也依舊是自己所喜歡的清幽淡雅的檀香。正德劍語很少和自己溝通,不知道這是不是也是正德劍語所喜歡的味道。
默然停下腳步,幾天來急于見到正德劍語的心,突然,變得冷靜下來,听父皇和母後說,靖德皇帝一切都好,只是受了輕傷,每日有太醫精心調理,讓金夢漪放心,若真是這樣,似乎自己急沖沖地趕來相見,未免自作多情,到不如先和父皇交涉,力勸父皇放靖德皇帝回南靖,而自己,既然回來了,既然正德劍語毫不猶豫的舍棄自己,與其一生糾纏,還不如斬斷情絲,留在公主府清修,孤獨的度過余生。
「哦,嗯……」一陣痛苦的申吟聲從內室傳出來,已經轉身準備離開的金夢漪,只覺得心髒一陣抽搐,發瘋般的奔了進去,卻見正德劍語渾身蒸發著熱氣,雙手痛苦不堪的撕扯著自己的衣服,薄薄的睡衣被撕扯掉之後,又開始抓撈自己的肌膚,而劍語的俊臉已經扭曲變形,像是體內被烈火燒炙著,整個身體正在被燃燒和焚化……
很顯然,這種痛苦非止一日,因為,金夢漪發現,正德劍語渾身上下俱是抓痕,已經看不到一塊完整的肌膚。
「怎麼會這樣,不是說只是受了輕傷嗎,怎麼會這樣,劍語,劍語,你怎麼樣,夢漪在這里,夢漪該怎麼幫你……」
驚慌失措的金夢漪,在片刻的手足無措之後,緊緊地抱住了正德劍語,以免正德劍語狂躁中繼續傷害自己的身體。
「走開……」正德劍語狂怒的獅子般的低吼著,不想被人看到自己的狼狽,尤其是金夢漪。
「劍語,不要趕夢漪走,夢漪會想辦法為你醫治,你一定要堅持住,就算為了慕青兒公主,你也要堅持好好活著,回到南靖國去,和青兒公主團聚。」
「青兒,你說青兒嗎,她回南靖國了,她好嗎?」。正德劍語就像被注入了興奮劑,痛苦似乎緩解了很多,一把抓住金夢漪的手,急切地問道︰「是青兒讓你回來的,是嗎,這麼快,這怎麼可能,金夢漪,你在欺騙我嗎……」
金夢漪的淚水簌簌落下,聲音哽咽著說道︰「是的,是你的青兒放夢漪回來交換劍語回南靖,青兒公主不吃不喝,馬不停蹄的趕路,就是為了讓夢漪早一天見到陛下。」
赤陽掌發作的時間終于過去,正德劍語渾身癱軟,連把金夢漪推開的力氣也沒有,只好庸懶的躺在金夢漪懷里,夢囈般的呢喃著︰「青兒,我的青兒,她一定累壞了吧,真傻,青兒一直就這麼傻,難道不知道,萬一累倒了,劍語會心痛嗎……」
「是,慕青兒累壞了,夢漪听說劍語受傷,同樣不吃不喝的拼命趕回大金,只是夢漪感覺不到累,因為,夢漪知道,不會有人為夢漪感到心痛……」淤積的委屈突然爆發,金夢漪哭喊著,把臉貼在正德劍語燒得滾燙的臉頰上,傷心傷意的痛哭起來。
「對不起。」正德劍語沉默良久,終于開口說道︰「劍語唯一能夠給你的,就是你的自由,至于,大金國會如何處置劍語,悉听尊便。」
靜靜地擦去淚水,金夢漪漸漸的恢復了理智,有些難為情的說道︰「對不起,夢漪失態了,我知道感情不能強求,就像夢漪不能強求自己,不要再記掛劍語。」
「夢漪公主……」正德劍語欲言又止,避開金夢漪的目光,苦笑道︰「正德劍語,不值得你這樣……」
「是嗎?」。金夢漪十分淡然的微笑,把正德劍語發回床上躺好,手指輕輕撫模著劍語胸上的傷痕,柔聲問道︰「劍語剛才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很難受,夢漪要怎麼做,才可以解除劍語的痛苦?」
正德劍語下意識的擋開金夢漪的手,疲憊的閉上雙眼,低語道︰「我中了赤陽掌,雖然運用內力控制住熱毒,不至于傷及五髒六腑,但是,每天這個時候,熱毒都會發作一次,而且一次比一次嚴重。謝謝夢漪公主帶來青兒安全回南靖的消息,所有的苦難都該結束了。」
青兒,劍語苦苦的支撐著,就是為了等候這個消息,每次發作,痛不欲生的感覺都會讓劍語死去活來,現在好了,劍語終于可以放下心來了……
見正德劍語不再言語,金夢漪以為劍語累了,需要休息,悄悄地退出寢室,對候在門外的丫頭小子們道︰「傳太醫,小風吩咐廚房熬點燕窩粥,哦,對了,晚餐記得準備西湖醋魚和牛肉羹。」
「末將給夢漪公主請安。」等金夢漪吩咐完畢,「無影蛇」幽靈般的出現在金夢漪面前。
「是你?你怎麼來了?靖德皇帝受傷,你也有份嗎?」。金夢漪沒好氣的問道。
「無影蛇」苦笑一聲,小心翼翼的回答道︰「明知道公主對靖德皇帝用情之深,在下哪里敢造次,眾人圍攻靖德皇帝時,末將一直在旁邊看著大家伙兒在聖上面前爭功,末將拼著被聖上責罵,並沒敢動手。」
「給我把使赤陽掌的家伙給做了。」金夢漪咬牙切齒的恨道︰「連我金夢漪的夫君都敢下手,這種人,不能讓他再活在世上。」
「夢漪公主,請恕在下膽怯,那人武功高強,是聖上的新寵……」
「無影蛇」話未說完,金夢漪已經逼近上來,手指輕輕一挑,「無影蛇」的腰帶被解開,分開衣襟,露出縫著無數小口袋的內衣來,金夢漪微笑道︰「哪種東西最好用,我要見血封喉的那種。」
「公主,不可以的,聖上會知道,是我提供的毒藥……」
「那好吧,我自己先來試試,郎中令的這些瓶瓶罐罐,哪一味藥最合用。」金夢漪說著,取下頭上的簪子,在一個瓶子里蘸了一下,作勢去刺自己的手心。
閃電般抓住金夢漪的手腕,「無影蛇」乞求道︰「公主別再鬧了,這是七心海棠,無藥可解的,在下依了公主就是。」
「唔,這個死得很快對吧?有沒有死的慢一點的,我想看著他受盡折磨而死。」
「斷腸草……不過,這個,雖然裂心蝕骨般的難受,卻可以挨到一炷香時間,而且,太醫們大都知道怎麼解毒。」對金夢漪公主,「無影蛇」一向依從慣了,是以,不由自主的順著金夢漪的意思出主意道︰「可以在里邊加點鶴頂紅。」
「好,馬上配好給我。」金夢漪接著吩咐小丫頭們道︰「這會兒駙馬爺太過疲憊需要歇息,你們給我好好守著,听候駙馬爺傳喚,若敢怠慢,等我回來知道,仔細你們的皮」
「是,公主,奴婢們不敢。」幾個小丫頭從沒見夢漪公主如此暴躁,嚇得一齊跪下,忙不迭的應承著。
金夢漪帶著「無影蛇」,風風火火的來到太和殿,金定坤正和金子安以及禮部尚書商議除夕慶典之事,見女兒一頭沖進殿來,跪在地上,放聲痛哭,金定坤嚇了一跳,急忙問道︰「正德劍語那小子死了嗎?不會這麼快吧?」
「父皇,連你也知道劍語傷得有多重,為什麼不想辦法救他,你真想讓、讓、讓女兒從此沒了夫君嗎?」。金夢漪一邊哭,一邊威脅道︰「父皇,若是劍語有什麼三長兩短,夢漪唯有隨他去的,是以,夢漪先來拜別父皇和王叔。」
「夢兒,不是父皇不救駙馬,實在是,赤陽掌中者無救呀。」金定坤示意金子安幫忙勸勸金夢漪,同時,又頗為不解的問道︰「夢兒,那正德劍語又無心于你,你何必……」
「誰說劍語對我不好,他對我很好,他怎麼對我,總之,夢漪都很喜歡,父皇,你讓使赤陽掌的武士出來,夢漪親自問問,或許,他有辦法解救劍語。」
金子安正準備找借口阻止,金定坤已經月兌口叫道︰「慧明大師,出來見過公主。」
「微臣慧明,拜見公主殿下,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慧明應聲而出,跪拜于地,對金夢漪公主道︰「微臣失手傷了駙馬,自知有罪,請公主饒恕微臣不知之罪。」
「好了,夢兒,慧明大師新來大金輔佐聖上,並不知道靖德皇帝對公主有多麼重要,夢兒就饒恕了大師吧,王叔一定想辦法救治駙馬。」金子安說著,從座椅上起身,走過來,擋在金夢漪和慧明和尚之間。
「王叔放心,夢漪不會對慧明師傅無禮。」金夢漪繞過金子安,徑直走到慧明和尚面前,靜靜地問道︰「我只想知道,赤陽掌可有化解的辦法沒有?」
「公主,沒有,我師兄就是中了赤陽掌而死。」慧明和尚想了想,又補充道︰「我在少林寺出家時,曾听清遠長老說過,解除赤陽掌毒的唯一辦法,或許,可以試試與冰蠶毒相生相克,並且要陰陽**,但是,世上並沒有中了冰蠶毒而不死之人呀。」
「是嗎,慧明大師請起。」金夢漪說著,伸手扶起慧明和尚,似乎是不經意中,無名指上的戒指在慧明的手腕上劃了一下。
慧明和尚並未在意,起身準備退出大殿,剛走了幾步,面部肌肉劇烈的抽搐起來,下意識的抬起手腕一看,原來金夢漪的戒面帶著鋒利的尖刺,輕輕一帶,劃過一道長長的血痕,那血色漸漸發黑,迅速擴散,瞬間功夫,慧明和尚就慘叫著,滾倒在地上,身體幾乎縮成了一團。
「郎中令,這是怎麼回事,快為大師解毒。」金定坤猜測此事定然和「無影蛇」有關,立刻喝令道。
「啟稟陛下,公主在斷腸草里加了鶴頂紅,末將也無解救的辦法。」花和尚雖是初來乍到,但是,自持武功高強,持強凌弱,欺男霸女,人緣極差,是以,眾人冷眼看著花和尚在地上哀嚎,並無一人出手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