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萬家燈火,連續兩日大雪,道路已經被積雪封閉,慕青兒和子卿王子,只好在錦州客棧暫居,等候雪晴。
「爆竹一聲除舊歲,總把新桃換舊符。」子時一到,爆竹聲此起彼伏,把慕青兒從睡夢里驚醒,新年伊始,心中自然滋生萬千期待與祝福,首先,當然是祈禱劍語表哥身體康復,早日回到南靖,再就是,希望,南靖國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慕青兒,能有一個好的歸宿。
忍不住擁被坐起,點燃床頭桌子上的蠟燭,然後,取出筆墨,趴在桌子上,想要寫下自己的新年願望,誰知道,寫了半天才發現,一張張宣紙上,竟然寫滿了正德劍語的名字。
「記住劍語表哥的話,無論是做帝君還是做皇後,你的夫君,只能是正德劍語,除非青兒想要表哥死」劍語表哥的這句話,反反復復的在心頭縈繞著,慕青兒悵然慨嘆道︰「劍語表哥,對不起,青兒不是無情無意,青兒只是不知道怎麼面對夢漪公主,兩女共侍一夫,對青兒來說未免太滑稽可笑,這讓青兒無論如何都難以接受,可是,讓劍語背棄金夢漪,又會讓青兒覺得太過卑劣無恥,青兒曾親口向夢漪公主保證,只要劍語回到南靖,青兒會主動離開劍語,和子卿王子浪跡天涯,靖德皇帝的後/宮之主,只能是金夢漪。」
輕輕的敲門聲,門外傳來子卿王子的柔聲詢問︰「青兒,被爆竹鬧醒了麼?想不想子卿陪伴青兒?」
連忙把幾張寫滿字的宣紙揉成團扔在桌子一角,這才披衣起床,打開房門。
「新年好,青兒」蕭子卿已經喝了四五分醉,滿臉的春色,笑容燦爛無比,狐媚的眸子越發魅力四射,讓慕青兒眼前一亮,似乎新年的第一個黎明提前來臨。
「子卿哥哥新年好」慕青兒還以微笑,卻沒有發現,自己的笑容有多麼僵硬。
蕭子卿把手中的食盒放在桌子上,有條不紊的打開,把各色糕點和菜肴,以及一小壇「花雕」取出來擺上,布好碗筷,對慕青兒道︰「青兒昨天心情不好,幾乎沒吃什麼東西,我們補一個團年飯好嗎?」。
糕點是新出爐的,菜肴還冒著熱氣,慕青兒心里不由感慨,看得出,為了這頓「團年飯」,子卿王子沒少費心思,或許,吩咐店家準備之後,整整一個晚上都在關注著自己房里的動靜兒,等候傳喚吧。
這頓「團年飯」當然要吃,而且要十分開心的陪子卿王子吃好喝好,不管怎麼說,子卿,算是自己名義上的夫君呢。
年年有余(魚),當然,是雲江最富特色的清蒸鱸魚,四色春餃,甜脆的炸年糕,煲得恰到火候的乳鴿湯,還有,慕青兒無意中提起過的,自己喜歡吃的鐵板大蝦……
發現蕭子卿幾乎沒動筷子,只是默默地幫自己剝蝦,雙眼一直關注著自己吃飯的樣子,溫情款款,讓慕青兒心意慌亂起來。
「子卿哥哥,青兒,沒你想得那麼好,青兒不值得你如此用心。」慕青兒月兌口而出,對蕭子卿苦笑道︰「青兒似乎生在福中不知福,一直在辜負子卿對青兒的好……
「那就好好地陪子卿哥哥喝幾杯,算是對子卿的嘉獎如何?」蕭子卿說著,在青花瓷酒杯里斟滿酒,一杯遞給慕青兒,自己舉起另一杯,和慕青兒輕輕地一踫,微笑道︰「青兒知道昨天晚上,子卿都在想些什麼嗎?子卿在想,若不是急著潛往南靖,小年夜的洞房,青兒和子卿若是喝下交杯酒,會不會成為真正的夫妻……」
「子卿,對不起,青兒讓你失望了。」听得出子卿王子話中的悵然和委屈,慕青兒心里不由一陣糾結。
「青兒,是子卿不夠好,還是,青兒心里根本就沒有子卿?」蕭子卿把酒杯舉到嘴邊,優雅的飲盡杯中酒,再為自己斟滿,自嘲道︰「青兒好狠心,除夕夜,卻讓夫君獨守空房,子卿甚至覺得,自己就像一個,一個被夫君拋棄的怨婦……」
「不要再喝了,子卿,昨天晚上,你一個人在借酒澆愁,對吧?其實,你可以讓青兒陪你的。」慕青兒緩緩地起身,走過來,接過蕭子卿手中的酒杯,柔聲道︰「只要子卿把心里的話說出來,青兒,沒有不依的。」
「青兒真的要子卿說出來嗎?青兒,會不會拒絕子卿,讓子卿從此不好意思再面對青兒?」蕭子卿心里暗暗地嘀咕著,輕輕地搖頭,默然無語。
微紅的眸子,狐媚的挑起的眼角,有些猶豫的一勾嘴角,嘴邊的笑靨淺淺的蕩開。蕭子卿提青花瓷酒壇子,把酒直接倒進嘴里。
「子卿,你在干什麼?」慕青兒連忙來搶,卻被子卿王子站起身來,把壇子高高地舉起來,孩子氣的笑道︰「青兒來搶吧,搶到了,子卿答應青兒一個請求,搶不到,青兒就得答應子卿一個請求。」
會心的一笑,慕青兒調侃道︰「青兒還是認輸吧,子卿那麼高,青兒即便動武也是沒有勝算,干脆,便答應了子卿的請求好了,說吧,要我答應你什麼?」
蕭子卿一听頓時沒了興趣,訕訕的把酒壇子放在桌子上,淡淡的說道︰「等我想到了再說吧,青兒記住還欠子卿一個請求好了。」
意識到自己無意中冷落了蕭子卿,心里頗為不忍,就做出一副天真爛漫樣,逗子卿王子開心到︰「子卿哥哥會折紙船嗎,我們把新年的願望寫在紙上,折成船,到江邊去放了,保證可以心想事成哦。」
「好呀。」蕭子卿應道,隨手拿起桌子上的紙團,展開,卻見歪歪扭扭的,滿紙都是「正德劍語」的名字。
慕青兒心里不由一窒,連忙收拾起紙團想要扔掉,嘴里強作笑顏道︰「都揉成這樣了,扔了吧,我這里有上好的宣紙……」
固執地按住慕青兒的手,把紙團留了下來,蕭子卿似笑非笑的說道︰「這才是青兒最大的願望吧,我幫你折進紙船里。」
蕭子卿不再說話,由了慕青兒尷尬的立在身後看著,把紙團一張一張的展開,頗為認真的折成小船,看看天已經放亮,就對慕青兒道︰「要去放出自己的願望嗎?說不定,有一只小船會飄進靖德皇帝的夢里哦。」
「子卿,對不起。」慕青兒十分奇怪,是不是心底里對蕭子卿的成見太深,是不是潛意識里對這個「秒殺」女子的極品美男心存防範,自己是如此欣賞蕭子卿,但卻無法對他動情。
雲江畔風平浪靜,視野里白雪皚皚,慕青兒被動地跟在蕭子卿身後,眼看著子卿王子一只一只的把紙船放進水里,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
「子卿,我想你的紙船永遠無法到達彼岸。」慕青兒抬起頭來,遠眺雲江對岸,目光空濛的苦笑道︰「因為,青兒自己都不清楚,該祈禱什麼,在期待什麼。」
「很有些糾結是吧。」蕭子卿把最後一只紙船放進水里,靜靜地看著船兒漸漸遠去,最後被漩渦吞沒……
「其實,子卿也很糾結,子卿希望青兒心想事成,但是,子卿卻不希望正德劍語真的回來,子卿,是不是很自私,很卑鄙?」冷風一吹,酒意全消,子卿王子緩緩地起身,頗為困惑的望著慕青兒,苦笑道︰「青兒是希望夢漪會救出靖德皇帝的,但是,青兒又不舍得放棄正德劍語,你知道嗎?正德劍語是第一個讓夢漪動情的男子,所以,她一定會不遺余力的救出正德劍語,到時候,青兒準備怎麼辦,取代夢漪的位置,回到靖德皇帝身邊去嗎?」。
子卿,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干嘛這麼殘忍,干嘛要讓青兒面對這麼糾結的事情,青兒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因為青兒心里早已是一團亂麻。
「子卿,為青兒**好嗎,很想知道子卿的簫到底有多麼神奇……」慕青兒不動聲色的引開話題,當然,心里在隱隱約約的期待著,這個一曲「鳳凰台上憶**」迷倒自己身主的極品男人,為自己的紛亂思緒畫上句號。
慕青兒決定听天由命,若是蕭子卿真的迷倒自己,即使是借助「玉笛魔音」,自己願從此放棄正德劍語,無怨無悔。
一曲《梅花三弄》,悠揚婉轉,蕭子卿白衣勝雪,長發飄然隨風,狐媚的眸子半眯著,美得超凡月兌塵。
梅花凌霜傲放,不卑不亢,不染一點媚骨,清幽而又高雅,讓人不敢褻瀆。此曲只應天上有,此人應該是誤入凡塵的仙子,此刻的蕭子卿,非但沒有情和欲的誘惑,反倒讓人感到冷清而又疏離。
子卿王子,你真的很美,美得令人炫目,可是,為什麼,面對如此魅惑人心的子卿,青兒心里還會想著別人,青兒會不由自主的拿你去比較,故去的千洛,下落不明黎雪,還有,雲江彼岸的正德劍語……
「子卿,這就是所謂的‘玉笛魔音’嗎?」。慕青兒傻傻的問道。
俊臉突然緋紅,蕭子卿收起玉簫,頗為難為情的說道︰「對不起,青兒,兩年前的那一曲,已經讓子卿悔恨不已,是以,子卿對自己發誓,再也不對任何女子,使用‘玉笛魔音’,子卿希望,青兒接受子卿,只是因為,子卿值得青兒去愛……」
慕青兒失口說道︰「子卿,為什麼這樣殘忍?為什麼要讓青兒如此糾結,青兒希望被你的‘玉笛魔音’誘惑,好讓青兒做出抉擇……」
「哈哈哈……」優雅到骨子里的子卿王子,突然失態的放聲大笑起來,笑聲好不容易停了下來,慕青兒發現,蕭子卿的臉色刷得一下變得慘白,狐媚的眸子突然變得十分悲傷和悵然,呆呆的望著慕青兒良久,嘲諷自己道︰「原來,接受子卿真的很難嗎,青兒必須先失去理智,或者說,青兒再次把子卿當成其他男人的替身,那麼,這次是誰,西門飄塵,還是正德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