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瞪口呆的看著子卿王子憤然離去,慕青兒的大腦不由一陣空白。不,應該說,自從來到雲江畔,眼望著江對岸,慕青兒不由就已經變成了白痴,否則,又怎麼會對子卿王子說出那麼傷人的話語,慕青兒,難道,鄙視子卿,消遣子卿已經成了你的習慣嗎,毫無疑問,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可是,唯有這次,傷人最深。
「子卿,別拋下青兒,求你」等反應過來,慕青兒忍不住對著子卿王子的背影高聲呼喊著,跌跌撞撞的追趕上去,想要拽住蕭子卿,卻哪里趕得上,眼看子卿王子越走越遠,消失在視野里,慕青兒雙腿一軟,跌坐在雪地上,心里被掏空般的難受。
回到客棧暈頭暈腦的在蕭子卿的房間里等了整整一天一夜,一直沒見蕭子卿回來。翌日晨,慕青兒決定騎馬返回南都。
或許是應了禍不單行那句話吧,臨時租來的馬兒跑了不過十多里路程,由于積雪,看不清道路,馬失前蹄,傷了腿骨,臥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官道上,讓慕青兒進退兩難。
只好棄馬步行趕路,希望在天黑前趕到驛站。不知道走了多久,官道上終于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白衣,白馬,瀟灑飄逸之至。
「子卿,你不生青兒的氣了嗎?」。來人果然是蕭子卿,孤獨中的青兒公主,就像人在窮途,突然見到久別的親人一樣,眸子里矯情的凝滿了淚水。
「上來吧,我載公主一程。」蕭子卿冷淡地回答道,一彎腰抄起慕青兒的腰身,抱上自己的坐騎。
沒有親熱的表示,身體很得體的和慕青兒拉開距離。蕭子卿一路無言,只是靜靜地催馬前行。
「子卿哥哥是去京都嗎?」。慕青兒無話找話問道,蕭子卿的沉默,讓坐在身前的慕青兒如坐針氈,好想問問,子卿王子整整一天都去了哪里,如今回來了,是不是表示,不再和青兒賭氣,已經原諒了青兒言語中的無意冒犯。
蕭子卿冷哼一聲,突然發怒道︰「這種天氣趕路很危險,公主是有意威脅子卿的嗎?」。
「子卿,青兒以為,你拋下青兒再也不會回來了,青兒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昨天,我在你的房間里等了一天一夜……」想起自己等待中的失望與感傷,慕青兒小嘴一撇,終于忍不住,傷心傷意的抽泣起來。
慕青兒,不要用眼淚媚惑子卿,這對子卿來說,太不公平,子卿不想再做你的棋子或者替身,子卿只想送你回京都,因為,山道上積雪太深,子卿不放心讓你一個人趕路,僅此而已。
沒有人搭理自己,越哭越覺得沒趣,慕青兒擦干淨眼淚,就馬上轉過身來,面向子卿王子而坐,見蕭子卿對自己一點也不假以辭色,心里不由就暗暗嘆息,喂,不至于如此嚴肅吧,子卿王子,男子漢大丈夫,不可以如此小氣的,青兒的話並不是你想的那意思,青兒只是情難取舍而已。
「子卿,你生氣的樣子很酷。」真的不忍心讓蕭子卿不開心,是以,慕青兒腆著臉討好蕭子卿道︰「子卿你知道嗎,夫君長得太狐媚,會讓青兒不放心,所以,青兒才會猶豫,是不是可以把終身托付給子卿,可是,子卿卻誤會了青兒的意思……」
「把嘴閉上。」蕭子卿微微一蹙眉頭,冷冷的說道︰「再要嗦信不信我把你扔下馬去。」
第一次,覺得蕭子卿如此的不可理喻,慕青兒暗自嘀咕道,小樣兒,真要是放得下青兒,又何必趕回來送青兒會京都,無牽無掛的回你的夢湖別墅得了。不再說話,卻把自己的身體貼了過去,雙臂緊緊地環抱在子卿王子的腰間。
賭氣般的擰動腰身,想要掙開,卻差點把慕青兒摔下馬去,連忙抓住慕青兒的臂膀,使之坐穩,默默的對望了半天,無可奈何的調開目光,由了青兒公主的小手不安分的在自己腰間撫弄,蕭子卿只做毫不知覺,心里卻是啼笑皆非,青兒,不要再招惹子卿,在你還沒想好要不要接受子卿之前,不要再折磨子卿。
由于積雪很深,馬走得很慢,好容易趕到驛站,天已向晚,當夜就在驛站里歇了,兩人孩子般的堵著氣,互不理睬。
第二日啟程時,蕭子卿在驛站租了一匹黃驃馬,準備給慕青兒代步,哪知道慕青兒執意不肯。
「子卿哥哥,青兒手凍壞了握不住韁繩,還是你載著青兒吧。」慕青兒把黃驃馬退還驛卒,徑直爬到千里雪的背上去,等候子卿王子上馬。
「慕青兒,你是拿定蕭子卿舍不得拋下你嗎?」。蕭子卿咬牙恨道。看著慕青兒一臉的無賴加無辜,身心卻早已經軟了半邊。
京都在望,蕭子卿緊趕一程,在城門外停下馬來。
「子卿就此別過,公主珍重。」子卿王子面無表情的說道,卻猶豫著,要不要把慕青兒提溜下馬去。
「不要。」慕青兒把臉埋在子卿王子胸前,只是不肯松手,耍賴皮道︰「我母後一人在宮中,很可憐的,她老人家最大的願望就是看到青兒的終身有所依靠,作為青兒的夫君,子卿不該去看望她老人家嗎?」。
蕭子卿心里一動,也罷,馬上就要分手了,這是最後一次由著青兒公主。
不再提道別的話,蕭子卿一揚馬鞭子,听從慕青兒吩咐,徑直來到懿德殿。
進了母後的寢宮,見母後正倚在窗前,並不像慕青兒想象中的那麼淒楚悲涼,似乎白發也比上次見面時少了許多。
「母後……」慕青兒輕聲叫道。
「公主,謝天謝地,你可回來了,听說你在外面吃了很多苦,可把老奴擔心死了。」隨母後進宮的老宮女尤媽媽應聲兒走了進來,懷里抱著一盆白海棠,一邊把海棠放在花架上,一邊對慕青兒笑道。
「小梅,這是誰家的小姐,長得如此清秀。」皇後娘娘,哦,不,應該是太後娘娘叫著尤媽**小名兒,微笑著問道,突然發現跟在慕青兒身後的子卿王子,忙迎了過來,嗔道︰「雲逸,你和新禹太過分了,說好了一起踏青的,怎麼爽約,害我好等。」
「小姐,雲逸公子是特來告訴小姐,新禹太子因宮中有事,不能陪小姐踏青了,不過,太子說明天會來看望小姐。」尤媽媽連忙解釋著,對蕭子卿使了個眼色,接著道︰「雲逸公子,請喝茶。」
「是這樣呀,我就說新禹不會不守信用的。」太後娘娘說著,瞥了慕青兒一眼,目光有些曖昧的笑道︰「好呀雲逸,這是誰家的小姐,公然帶在身邊,你就不怕心妍大小姐吃醋嗎?」。
「雲逸,雖是雲逸?」慕青兒丈二和尚莫不著頭腦的問道。
尤媽媽伏來,對慕青兒耳語道︰「太後娘娘得了失憶癥,只記得年輕時的事情,這個公子和當年皇上的伴讀西門雲逸公子長得一模一樣。」
「西門雲逸,是蕭心妍的……」慕青兒越發糊涂,忍不住問道︰「母後說的蕭心妍,是大金國的蕭皇後嗎?」。
「這位小姐,什麼大金國皇後,蕭心妍是靖國江南制造蕭清越的千金,他們家的夢湖別墅比皇宮里的花園還要清雅別致。」
蕭子卿一听說夢湖別墅,立刻搶上一步,握住太後娘娘的手說道︰「娘娘,你說什麼?西門雲逸他在哪里,他為什麼會拋下蕭心妍母子……」
「雲逸公子,松手呀,男女授受不親,你這是干什麼?」太後娘娘起身甩開蕭子卿的手,紅了臉發怒道「這讓新禹看到成何體統。小梅,雲逸公子滿嘴胡言,想是有些神志不清,送客」
「是,小姐。」尤媽媽說著,對蕭子卿和慕青兒公主道︰「二位請,我家小姐身體欠佳,需要休息。」
無可奈何的跟在蕭子卿身後退出太後寢宮,剛走出大門,慕青兒就急不可耐的問道︰「尤媽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尤媽媽滿眼詫異地打量著蕭子卿,然後說道︰「我們都道是飄塵公子酷似其父西門雲逸公子,哪知道這位公子和雲逸公子簡直是一個模子倒出來的,連眼神和說話的聲音都一模一樣。公子可認識蕭心妍小姐?」
「若是指夢湖別墅蕭家大小姐,那正是家母。」蕭子卿心念一動,莫非,我和西門飄塵有什麼關系。
「這就是了,原來公子是雲逸公子的後人,都長這麼大了,可惜雲逸看不到……」
「尤媽媽,你說什麼,難道,西門……他,已經過世了嗎?」。蕭子卿急忙問道。
尤媽媽長嘆一聲道︰「雲逸公子和心妍小姐私定終身,卻因先皇指婚娶了亦秋王爺的妹妹慕亦雲郡主,婚後不久,雲逸公子听說蕭心妍被大金皇帝搶走,就去大金國尋找心妍小姐,結果一去不回,亦雲郡主在生下飄塵公子不久,患了抑郁癥,那時候,國都還在錦州,一天傍晚,亦雲小姐心神恍惚,徑直走進雲江說是要過江去找雲逸公子,貼身丫頭拼命也沒拉住,最後,二人一起被漩渦卷走,其他人離得遠,等趕到江邊,早不見了二人的蹤影……」
難怪飄塵公子總是那麼清幽冷僻,原來,是從小沒有母愛呵護。慕青兒見蕭子卿突然怔怔的,揣度著,子卿自小失去父親,不得不認大金皇帝為父,西門雲逸去大金後就下落不明,卻不知道,是不是已被金定坤暗中殺害。心一軟,情不自禁的握住蕭子卿的手,安慰道︰「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子卿終于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弟弟,應該高興才是。」
「我母親以為父親背棄了她,二十多年來一直都在怨恨著父親,是以,不願意告訴子卿,我的父親是誰。」蕭子卿神色黯然,向慕青兒告別道︰「公主安全抵達自己的皇宮,子卿也該告辭了。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