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溶已經沖出去一程,黑暗中,風嗚嗚地吹在耳邊,她雙腿夾緊馬肚,一陣狂奔,身後射來的箭「嗖嗖」地墜地……
再說秦大王等人,連夜潛入金兵大營,混在降兵里,李興用搶來的銀兩厚賂負責監管的降將,很得青睞,不幾天就可以自由走動。但是晝伏夜出多日,卻一直無法靠近金兀術戒備森嚴的營帳。
這晚三更,秦大王等人又外出活動,忽然听得外面一陣喧嘩,也不知是刺客闖進來還是有人逃出去。秦大王見一片混亂,立刻明白機會來了,提了大刀隱身在黑暗里的帳篷一角,正準備趁亂去金兀術營帳,只見一匹快馬沖出,馬上的人緊身衣褲,揮舞弓箭,騎術精妙,雖看不清楚臉龐,但那身形、弓箭,卻不是花溶是誰?
他這一喜,簡直非同小可,立刻牽過早就準備好的馬,吹了聲暗哨,李興等人就從四面八方沖了出來。
「大王,發生什麼事情了?」
他來不及細說,低喝一聲︰「快追上前面那匹馬,那就是夫人……」
眾人眼前一花,但覺前面黑影一閃,一人一馬已經消失在夜色里。
秦大王一馬當先,就追了上去,後面,被吵醒的金軍已經潮水一般涌了上來。
花溶奔出幾里,後面花光沖天,一些最精銳的戰馬出動,幾十名好手已經追了上來。她轉身,刷刷幾箭射倒兩三人,回身縱馬跑得一陣,追兵更加接近了。
秦大王等皆著金軍軍服,一眾金軍見他們追上來,大喝道︰「快繞道,這里只有一條出口,繞道包圍,務必將這個女子拿下……」
「是。」
秦大王應一聲,一刀就向發令者砍去,這軍官慘叫一聲,整個身子被劈成兩半,滾落馬下。
秦大王等幾人被圍在中間,眼看後面的追兵越來越多,前面花溶又被七八名好手快要趕上,秦大王甚是焦慮,揮舞大刀,逢人就殺。
李興嘶聲道︰「大王,你快去追上夫人……」
秦大王已經殺紅了眼,他率領一眾海盜出征,幾經金軍追殺,只剩下七八人,眼看又倒下去兩三人,就自己和李興還能站立拼殺,大吼一聲︰「你們抵擋不住……老子怎能丟下你們?」
後面的追兵已經越來越近,秦大王一拍馬背,喝一聲︰「沖出去……」
他開路,李興跟在他身邊,後面還有兩名受傷不輕的海盜,四人互相支援,總算沖出一角。剛跑得幾步,一聲慘叫,落後的一人已經被打落馬背,後面群馬踏上,他慘叫聲來不及發出,留在喉頭已經死去。
「大王,快跑,能逃得一個是一個……」
「李興,你們快跟上……」
距離前面的追兵越來越近,只听得「嗖嗖」射箭之聲不絕于耳。忽然听得一聲馬嘶,原來是「金塞斯」中了一箭,幾乎將花溶顛下馬背。
又是幾箭,眾人都認得是萬里挑一的「金塞斯」,所以,不再射馬,直接射人,花溶一俯身,藏在馬背下面,又是幾箭射來,她立不住,掉下馬背,拔腿就跑。
秦大王也早已落下馬背,見情勢危急,大喝一聲︰「丫頭,別怕,我在這里……」
花溶听得他的聲音,繞是魔鬼的奪命音,也比金兵的追趕聲好得多,只听得後面連連幾聲慘呼,秦大王已經殺開一條血路,沖了上來。
花溶顧不得回頭,死命往前跑,又是一支箭飛來,秦大王揮舞大刀替她掃落地下,見她已經支撐不住,更是焦慮︰「丫頭,別怕……」
她微微放慢了腳步,身子搖晃幾下,秦大王劈開兩名追上來的金軍,縱身一躍,竟然跳上金塞斯,一拉馬韁,追上了她,伸出手,大聲道︰「丫頭,快上來……」
花溶不假思索,拉了他的手,秦大王一帶力,花溶就躍上馬背。還沒立穩,沖上來的一名金軍,狼牙棒一掃,橫掃向花溶腰間。秦大王回頭看得分明,猛地一拉花溶,花溶剛側身在他懷里,狼牙棒已經掃中秦大王背心。這狼牙棒是上了倒刺的,秦大王悶哼一聲,連皮帶肉,從腰到肩被撕去一塊,渾身鮮血淋灕。
鼻端全是血腥味,花溶驚疑道︰「秦大王……」
「沒事。」
他顧不得呼疼,手一反,長臂一伸將花溶摟在懷里,用力一拉韁繩,只听得身後傳來幾聲慘叫,正是李興和另一名海盜的聲音。
他回頭,又一名海盜栽倒在地,背心插滿了箭簇,如一支刺蝟。
他無法救援,雙目直要噴出血來。很快,沖上來的十幾人已經完全變成了貼身肉搏,李興早已跌落馬背,被圍在中間,舉著長刀拼殺,步履踉蹌,一名金軍橫槍一搠,正中李興心窩,火把下,秦大王瞧得分明,只見李興身子搖晃幾下,胸口噴出一股血泉,直挺挺地就倒了下去……
「李興!」
他慘叫一聲,卻不敢停留,只緊緊摟住花溶的腰,拼命一打馬,馬在夜色中一陣飛奔,很快消失在了茫茫的夜風里。夜色漸濃,又起了大霧,火把根本照不了多遠,金兵再追一陣,前面只有呼呼的風聲和無盡的大霧濃夜。
「媽的,人呢?」
「怎麼不見了?側翼包圍,諒他們插翅難飛……」
「大太子,您親自來了?」
「決不能讓她跑了,抓住她賞賜女奴10名,黃金千兩!」
………………
金軍大營。
金兀術站在窗邊,听著門外的嘶喊聲和打殺聲,緊張得手心幾乎要冒出汗來。真不敢想象,如果她被宗翰抓住會如何!
武乞邁倉惶進來,他遽然回頭︰「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