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上午的第二節課,李露與陸寬剛巧都空閑,而同室的另兩位教師則全都有課。
這種機會,在本學期的每周里只有兩次。所以在上班時真正屬于他們的獨處時間,並不像打匿名電話者所說的那麼多。加上陸寬還常有些學校的事要參與,在辦公室的時間比別人更少,因此可以想見,這種時刻對他倆有多麼寶貴。而在其他時候,兩人至多不過偷空多看幾眼而已,伴著點意味深長。有時實在有話想講,就采取丟字條的辦法,或者下班後出去找地方。
李露待同事們都走了,將房門「 」的一聲關上,便沖陸寬白過去一眼,似乎又有一肚子不滿,卻不知從何說起。
陸寬竟也白了她一眼,分明比她的氣性更大。
這反而讓李露納悶,忘了耍自己的小性子。本來她只是讓這兩天的氣氛弄得有點不舒服,並未真正感到大難臨頭。
陸寬盯著她道︰「有個女的,給我老婆打了電話,說了咱們在辦公室的一些細節。你想會是誰?」
李露頓時只有驚恐加茫然的份。
陸寬又道︰「好好想想,你,我,最近得罪過什麼人,或者礙著誰了?」
李露想了想說︰「沒別人吧。哦,一定是數學組的老關指使他老婆干的,他把你踩下去,自己就有機會當教導主任了。」
陸寬輕輕搖頭︰「老關在理論上有這個動機,但憑我跟他多年的關系,我看他不像這樣的人。」
「哎呀,人心隔肚皮嘛。」李露道。
「好,暫且把他放這兒,再想。」陸寬道。
「那就是趙麗,她這個副校長人人都知道肚子里一包草,光憑關系在那撐著的,什麼事都不會干,可不就剩搗亂唄。看你年輕能干,就想踩乎踩乎你。」李露又道。
「她也不是沒這個可能,」陸寬道,「但她要想踩我,在學校高層開會的時候發言就行了,想找一個人的毛病還不容易,用得著干這種下三爛的勾當嗎?」
「那你說是誰?」李露問。
「我看,最有可能的是小蘇。」陸寬輕聲道。
「她?」李露吸口冷氣,「不可能吧,她平時跟我好著呢。」
「就因為跟你好,對你的隱私也就了解得多呀。加上上次那事,她會不記小仇?」陸寬搖著頭嘆著,「女人有了仇恨,可不管那麼多道理,一邊跟你好著,一邊害你,再正常不過了。」
他說的那事,是兩月前,高一級部的女同事小蘇,向陸寬申請說,自己都歲數不小了還一直沒要孩子,下學期打算懷孕,想少接一個班的課。但陸寬沒同意,說人手少,忙不過來,以前不也有懷孕的老師挺著大肚子照常上課的嗎?
小蘇轉身就對李露說︰「咱們人手也不少啊,新來的大學生還有好幾個在教務處打著雜呢。而且去年馮敏一打算懷孕,不就由兩個班的課變成一個班了?結果還沒懷上,也不知是男女誰有問題。她懷上懷不上咱不管,她跟校長的那些傳言到底有沒有影兒咱也不管,但李露你說,陸主任他又不是校長,怎麼就不能給我這個面子呢?你跟他就坐對桌,不能幫我說說?哪怕讓我知道個拒絕我的真正理由也好啊。」
這弄得李露挺為難,也不知小蘇話里除了坐對桌這一條之外,還有沒有其他成分。但她跟小蘇的姐姐曾經是小時同學,眼下不好一口回絕她,只好勉為其難答應試試。
回頭就在這種周四的獨處時間里,跟陸寬說了這事。但陸寬當時就說︰「小蘇她能跟馮敏比嗎?當然她要真不明白的話,這話還真沒法跟她明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