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自城樓上遠遠一看,叫道︰「大公子的令旗!」呼的一聲縱身撲下城牆,一陣風似的搶到聶雲風身畔,喊道︰「你手中那是假旗!真旗聶大公子交給了我來保管!不信我拿給你看!」說著伸手到懷里翻找起來。
聶雲風一怔,疑道︰「假旗?此話當真!」低眼便朝手中令旗看去,還未看清旗上圖案,便覺手腕一麻,無常不知何時也趕到他身畔,一掌劈出,砍在他的手腕,掌勢左引,奪走了令旗。
黑白這時從懷里掏出手來,說道︰
「你女乃女乃的,說是假旗你就相信!不過,好在你夠蠢,不然也不能讓老子和無常一前一後奪過了大公子的令旗。」轉頭看向無常︰「那令旗得好好洗洗,聶雲風手髒。到時洗干淨了,再還給大公子。」
無常將令旗放進懷中,說道︰「黑子,咱們還用這一招,你再騙他說,他手里吉恩國國的兵符也是假的!趁他犯暈,我自後偷襲,再將兵符奪過。圜」
黑白想了想,道︰「連著搞兩回?他他不能相信吧?」
無常道︰「你不試試,怎麼知道他信不信。」手拍在聶雲風肩膀︰「喂,謀朝篡位的小人,你手里的兵符也是假的!拿了出來,讓爺爺檢查一番!」
聶雲風方才一時疏忽著了這二怪的道,此時心中窘怒交迸,面紅耳赤,刷的一聲,抽劍削出,直刺向無常的胯下偶。
這一劍出其不意。無常大驚,慌忙將搭在他肩上的手彈開,食中二指彈在劍身,將長劍彈開,叫道︰「好險!你可不能割了爺爺的那話!窯子里姑娘要傷心的!」
無常說著轉頭看向黑白︰「看來他還沒瘋,真不信那兵符是假的!罷了,罷了!剩下的就交給大漠五國、突松、神族、還有蒼穹兵去辦吧。等楊驁那小子運籌帷幄之中將聶雲風擒住了,咱們再扒光了聶雲風的衣裳,替聶大公子找兵符。哈哈,哈哈。」無常說著,與黑白縱上城樓。
便在此時,各國之兵手中的長劍、狼牙棒、長矛已自各個方向朝聶雲風刺到。
朱子乾、蔡鍔、尹楓、黃邵杰哈哈笑著,自地上站起身來,拍掉雙膝上的積雪。
方才綁縛他們四人的那四十吉恩兵躬身說道︰「方才多有得罪!」
魏國朱子乾笑道︰「哪里哪里!你們也是為了取信聶雲風,才不得已對咱們下了重手。為了救出聶大公子的下落,咱們幾人跪一時片刻,有什麼打緊?再有,若非咱們被你們制伏了,又怎麼能將那聶雲風引到兵陣之中,讓他被諸國之兵圍困,不得鑽了空子逃了。」說著捻須而笑,看著正自惡斗的聶雲風。
聶雲風在亂劍長矛之內,揮擋招架,全然不知,為何突然之間,這數國之主、之兵竟然倒伐于他,難道是楊驁搗的鬼?!
蔡萼向天揖了揖手,恭敬道︰「蒼穹陛下,這次咱們大漠五國得以安然月兌困,免于被小人篡奪主位,可多虧了你!再有,聶大公子得以重見天日,也是多虧了你忘卻前嫌,施以援手!多謝!多謝!」
齊國蔡萼連說兩個多謝,語氣甚為真摯,可見是真的對楊驁感激不盡。
楊驁頷首,回以淡笑︰「蔡國主客氣。這乃小事一樁。不肖半個時辰,聶擎天幾人便能趕到此處。」
聶雲風听聞此言,驚道︰「當真是楊驁搗的鬼!」一個疏忽間,劍招之內便有漏洞。錚錚數聲,脖間已經橫來數柄長矛、長劍,砰地一聲,一根狼牙棒捶在了他的胸口之上。
這一下重擊,可謂難以承受,聶雲風胸口悶痛難當,噗的一聲,口中噴出數口鮮血,漸在幾尺之外的雪地之上,猩猩點點,刺目驚心。
無常、黑白齊齊叫道︰「好!」
楊殤、花無澤相望一眼,僅微微一笑,均想聶雲風篡奪皇位,該當此下場。
聶雲風以衣袖揩去嘴唇上的血跡,憤憤望著楊驁,喝道︰「楊驁,你竟然背信棄義,出賣朋友?」
楊驁微微冷笑,「是朋友,朕自然不會背信棄義。只是,朕從未將你視為朋友。說起朋友,聶擎天那人雖極是可恨,但朕也佩服他三分,拋開私人恩怨,朕可以勉為其難與他化敵為友。你嘛,卻差得遠了。」
聶雲風慘然一笑,說道︰「我雖敗了,但求敗的明白!你明明與我達成共識,要助我取得五國,你卻是何時與那些狗賊通上了氣?」指著吳魏齊魯四國之主。
黑白不解道︰「他說誰是狗賊?」
無常道︰「他說聶雲風是狗賊,這里只他一人是狗賊。他有自知之明,叫自己狗賊。」
天驕道︰「他說的是‘那些’狗賊,而是不‘那個’狗賊。」
黑白道︰「是啊,聶雲風的頭是狗賊的頭,胳膊是狗賊的胳膊,心肝是狗賊的心肝,那話是狗賊的那話,所以,他說那些狗賊。」說著,便與無常、天驕哈哈大笑。
聶雲風被當眾羞辱,氣惱之下,連噴三大口鮮血,才站穩了身子,顫聲道︰「你們!」
楊殤輕輕一笑,穩重道︰「聶雲風,你也莫與這幾人計較,若是他們說的不對,你何苦在意?」頓了一頓,續道︰「我三弟雖說與你有約在先,可你並未限制他不能與旁人另訂條約。」
吳國黃邵杰一拍馬鬃,笑道︰
「沒錯,咱們攻進了蒼穹帝都城來,蒼穹陛下謊稱害怕了咱們,半月不肯出面相見,但是卻在前幾日晚上,深夜時候與咱們私下會面,他將此時率領咱們攻打蒼穹的聶國主已不是聶擎天本人一事詳細以告,並且還承諾可以幫咱們救出聶大公子兄妹二人,更有法子將聶雲風給打得措手不及。于是咱們便與蒼穹陛下合演了這麼一出戲,先讓聶雲風你以為自己已得天下,讓你狂喜之下疏于防備,從你口中誘出聶大公子三人的下落,隨即咱們四人親身涉險,被綁縛跪倒在地,引你到諸國兵陣之中,巧擒于你。」
聶雲風听後,心中氣怒難抑,自己竟被楊驁玩弄鼓掌,完全蒙蔽其中,楊驁讓他喜,他便喜,楊驁讓他一無所有,他便如同此刻,落魄頹然至極,想及此處,心有不甘,問道︰「吳、魏、齊、魯因為要救出聶擎天、聶白薇,可以受你所用,跟你難受羞辱于我。那麼突松國錢德祿可是帶兵來救忽必寒忽國主呢,他又為什麼幫著你,跟我來打架?」
楊驁搖頭輕笑,仿佛在考慮這人是否值得他開口一眼,良久,淡淡道︰「只有你一人以為,錢將軍是來救忽必寒的。」
聶雲風見朱子乾、蔡萼等人紛紛笑出聲來,分明是取笑他不明內情,不禁渾身一熱,問道︰「笑什麼?」
突松大將錢德祿哈哈笑了一陣,走到了聶雲風身邊,紅著一張粗糙的臉,說道︰
「你女乃女乃的,你還不明白麼?以後突松國便得改姓了。突松以後不姓忽,那得姓錢!我帶兵來此,本便是看看忽必寒那小人死了沒有,他要是沒死,我便再給他兩劍,把他解決了。」
錢德祿說到此處,只覺這麼說不妥,明擺著是一介莽夫擄奪皇位,清清喉嚨,文鄒鄒的道︰
「忽必寒作惡多端,曾多次意圖傷害蒼穹陛下的愛妻,說蒼穹陛下的愛妻像他的亡妻。哼,這種小人,怎麼當皇帝!多虧了蒼穹陛下願意將忽必寒那小子交給我處置。我作為回報,幫他跟你打一架,又有什麼不可以了?」說著啪啪兩巴掌打在聶雲風的鼻梁。
聶雲風大怒︰「混賬!」
錢德祿砰的一腳將聶雲風踢翻在地,踩在他的臉上,說道︰「我就是混賬,你服不服?」
聶雲風莫不吱聲。
錢德祿道︰「你要是不服,我便踩爆你腦袋。」腳下加勁,踩得聶雲風脖間格格作響。
聶雲風恐脖子斷了,說道︰「服了!」心道,大丈夫能縮能伸,嘴上說服,心中罵他,也沒吃虧!續道︰「那神族長老,可是與楊驁有私仇,這次干什麼幫他?」
神族墨淵上前一步,低頭看著聶雲風︰
「至于墨某嘛,此次願意相幫蒼穹陛下與你聶雲風過不去,倒不是說莫名不找蒼穹陛下報仇了。而是,聶國主為眾人所仰,卻被你這小人所害,這口氣,想一想就你女乃女乃的咽不下。于是,我便與蒼穹陛下拍掌為誓,說道解決了聶雲風,再說墨某與他的私人恩怨。哼,蒼穹陛下說了,他不把我放在眼里,聶雲風你女乃女乃,蒼穹陛下不把我放眼里,我之後也要跟他打仗的!聶雲風你女乃女乃的,以後蒼穹陛下的兒子長大了,墨某跟他兒子也要打仗!」
墨淵對楊驁心生忌憚,于是不對楊驁口出髒話,便將氣憤撒在聶雲風身上,一口一個‘聶雲風你女乃女乃的’。
然而,墨淵此時僅是隨口一說,但他決計想不到,多年後,他神族會滅在蒼穹王之子楊悵的手中,經年之後,神族血統遭血腥屠戮,全族自人世消失,僅因楊悵恨神族之內一名紗衣飄舞、與他有一夜恩露的女子。
楊驁見大勢已定,淡淡道︰「諸國之主,請立即自我蒼穹退兵,如若再在城內多加逗留,我北國七雄必不輕饒。」頓了一頓,向天驕說道︰「你多派人手去支援天候,接回聶擎天、楊菱兒、聶白薇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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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
乾清殿.主臥
心妍耳听得長劍呼呼帶風朝她刺來,悵兒的哭聲也因不能呼吸而漸漸的低了。
她不覺間心軟,想到難道自己真要親手殺了親生骨肉?終是狠心不下,五指慢慢松了開來,悵兒一得呼吸,便即又疾聲哭了起來。
心妍只覺冷風襲到,劍尖已在胸口之前,她閉起雙目,安然待死。
當得一聲,一道身影踱出,急挺長劍挑開了心妍身周數柄長劍,叉腰擋在心妍身前,說道︰「有我飄絮在此,誰敢動心妍主子一根汗毛!不,半根汗毛也不準動!」
心妍心中一喜,喚道︰「飄絮!你來了!」
飄絮回頭笑了一笑,「我自始至終都在!只是只是」仿佛有難言之隱話便沒有說下去。
婢女珠兒俯身在玲瓏耳邊笑道︰「奴婢還道來了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原來是個小小刺客。」
珠兒說著伸手指向數名侍衛,說道︰「飄絮,這幾名侍衛可都是皇上千挑萬選賜給皇後娘娘做保鏢的。你能斗得過他們?別自討沒趣,到頭來還得落得跟那宋醫女一樣的下場。」嫌惡看了一眼宋醫女的尸首。
飄絮冷笑,「只要是為了保護心妍主子,死又何懼?盡管放馬過來!不過嘛,嘿嘿,我這條小命以後可要等著服侍悵爺,思恩小公主的,我可不會輕易的死了!」拔劍便要與眾兵相斗。
便在此時,一道虛弱卻分外好听的男子嗓音說道︰「都給五爺退下了,妍身子虛弱的很,你們叫叫嚷嚷成什麼體統?」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