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凡裝模作樣地用手抵著下巴,沒有說話,仿佛在思考著什麼。〔>而一旁的劉山見了張凡這個樣子,也沒有出聲打擾他,就這麼耐心地等待著張凡的答復。
很長的時間,濃郁芬芳的酒香依然飄散在空中,讓愛酒之人是垂涎三尺,然而在場的兩人卻無一人想要舉杯暢飲。睡眠的遠處,花坊上的燈火依然能讓這邊的人們看得清楚,然而剛才那似乎還能隱約听到一些的絲竹之聲卻是早已停止。時辰已經漸漸變晚,但是這里的兩個人依然沒有一絲想要休息的意思,這本應該平靜下來休息的時間,卻在里面暗藏著許多的東西,陰謀、詭計、結盟、還是說是,野心。
很長的時間卻在不經意之間過去,張凡覺得自己的戲演的差不多了,不再如此故作深沉。拿起面前案上的酒壺為自己的酒杯中斟滿佳釀,端起酒杯一口喝下,似乎伴隨著酒液入月復,塵埃也已落定,最終的回答即將到來。
「劉公公。」張凡再一次開口,神情也依然的嚴肅無比,只不過這一次,在這般嚴肅冷峻之下,張凡的眼神中還透露出來一股親近的味道,「張凡想問問,劉公公有何辦法讓張凡既能放過這件事情不再追究,而又能夠回到陛下面前交差,還不讓陛下看出來張凡在這件事情上做了什麼手腳呢?要知道,美人財富固然是張凡所求之事,但是權之一字,重要又要擺在這兩件事情之上。張凡雖然是逐利之人,然而也是明白一個輕重緩急的道理。若是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就是給我一座金山銀山,那我也是不放在眼里的。」
劉山听了張凡的話,沒有馬上回答,然而臉上卻突然展現出了一種發自內心笑容,他知道,張凡動心了。不再談論別的事情,不去問自己到底能夠得到多少的利益,而是直接地討論自己解決眼前問題的可能性,這才是做大事最正確的表現。而張凡這種權力至上的言論想法,也是更加讓劉山覺得,自己準備投奔張凡的這個想法絕對沒有做錯。自己想要的是一個堅強的後盾,一個能夠在未來有著越來越多的權利,能更在更加惡劣的情況下都能後保存自己的後盾,而不是一個一心只是在追求金錢美人,而毫無再進一步的志向的狹隘之人。
本來,劉山與張凡見面不過幾次,並不怎麼了解張凡。他在張凡來到揚州,和他見了幾面之後,對張凡也有了個大概的了解,但是畢竟知人知面不知心,不去把一個人了解透徹,又怎麼能夠和他完全挑明了事情真相來談條件呢?于是劉山為了這件事情沒有少費神,給京中自己的靠山,司禮監掌印太監孟沖去了不少封密函,詢問張凡此人的情況;劉山自己私下里還派了人去京里打听任何關于張凡的消息。
可是張凡的消息實在是沒有多少能讓他打听到得,而且,張凡入仕途的時間實在太短了。張凡科舉之後,以第一名的成績連中三元,剛一入仕做官,便是東宮的太子侍讀,這件事情在去年可算是轟動一時,並不難查到。張凡的第一個官位,說是侍讀,然而稍微有些關系知道宮中事物的人都知道,隆慶就是因為很欣賞張凡殿試之時的文章,特意想要他去教導太子朱翊鈞的,只不過因為張凡實在是沒有什麼資歷,不好直接提到太子講讀官的位置,才給了他一個東宮侍讀的官餃,只不過外面的有些官員並不能知道清楚的情況,以為這不過是假話而已,這件事情也就在京城中成了事實,而在京城外卻是成了傳聞。然而實際上,朱翊鈞的所有課程幾乎都是張凡教導的,這不,張凡這才在漠北立了一件不算小的功勞,而隆慶在嘉獎張凡的時候,就急不可耐地給張凡加上了太子太傅的官餃,這其中的原因,除了因為隆慶寵信張凡之外,不也正好說明了傳聞的真相嗎!
說到漠北的事情,這就是讓劉山無法更加清晰地了解張凡的原因了。去漠北和俺答相商韃靼與大明封貢互市這件事情並非什麼朝廷機密,而且朝廷也很希望百姓們知道這件事情,自然是大肆宣傳了。而那時候的張凡已經因為徐階不喜歡他的種種原因,被隆慶編入了錦衣衛,那次的行動說來在朝中也成為了一個機密,不知道的人就是不知道,而知道的人也絕對不會去亂說。那時候的孟沖還在關著膳監,還不是司禮監的掌印太監,再加上錦衣衛從來都和太監有些不合,而直到這件事情的馮寶也視孟沖如勁敵,自然不會告訴他這件事情,孟沖也就沒有什麼關于張凡的消息能夠告訴劉山的。
這麼一來,劉山根本不知道張凡在漠北到底干了什麼,遇到了什麼事情,或者說劉山根本無法知道張凡是否是個忠君愛國的忠義之士,對于張凡那個忠勇伯的頭餃中的「忠勇」二字,他是完全沒有放在心里當真相信的。
因此,劉山本來根本就不曾打算投靠張凡,把自己的秘密告訴他,而把自己陷于一種困境。然而這麼多日子過去了,張凡的消息他還是如最初知道的那樣,並沒有怎家多少。而跟張凡有限的幾次接觸,也只不過知道張凡是個對于所送的賄賂是完全不問原因,只顧收下的人,看起來張凡也是個貪得無厭的人。這雖然讓劉山放心了不少,但是僅僅憑著這些,劉山還是不敢擅自給張凡下個定論,他做事一向是力求完美的,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劉山是不會出手的。
可是現在,隨著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劉山漸漸的開始慌神了。這邊對張凡沒有對策,甚至于自己送到張凡身邊的駱靈兒都回來了,據她說是因為張凡並不喜歡她,這才讓她回來的;那邊在京城里也絲毫找不到什麼解決的辦法。眼看著自己越來越危險的處境,劉山如今也只有如此了。這麼做是一場賭博,他劉山賭的就是張凡會答應下來自己的要求,畢竟之前自己送給張凡的賄賂,張凡都是從來沒有拒絕過,而且他也看見過張凡看駱靈兒的眼神,知道並不是張凡看不上她,而是張凡不想因為一個女子而壞了自己的大事。
這樣,劉山才敢歸張凡和盤托出所有的事情,並且請求他的庇護。這是一場豪賭,劉山為此押上了自己不少財產,而他卻完全沒有一點必勝的把握。剛才他說想要把駱靈兒送給張凡只不過是一個開始而已,真正的試探就是從他要求張凡和駱靈兒拜天地開始。達官顯貴娶一個風塵女子為妾並沒有什麼新鮮的,但是卻從來沒有人會大張旗鼓的搞什麼拜天地,畢竟這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而駱靈兒的身份又特殊的很,到時候去喝喜酒的官員定然有不少人都做過她的入幕之賓,這一點劉山不相信張凡會不知道。而若是這種情況下,張凡還是能夠答應劉山的要求,那麼說明張凡是當真有這份心思,想要更多的好處,這麼一來劉山才會對張凡說出所有的事情。
然而事實上,劉山依然是有著很大的擔心,他擔心張凡會突然間發難,讓人把自己抓起來。雖然張凡無法找到自己所藏得那些賬本作為治自己罪狀的鐵證,但是他一旦進了錦衣衛的大牢,將會受到什麼樣的待遇,他自己清楚的很。到那時候,別說是什麼榮華富貴了,恐怕能然他沒有什麼痛苦的死去,對他來說都是一種巨大的奢侈了。
而現在,一切都明朗起來了。張凡並沒有突然發難,而且還不他自己的那種想法說了出來,這證明劉山自己是對的,他在這場賭局中取得了勝利。而其如今,劉山還知道張凡是一個有野心的人,雖然他以後可能會向自己所要更多的銀子,但是這都沒什麼。只要張凡能夠繼續上位,那麼他就會擁有更多的權利。那麼劉山自己也就有辦法繼續擴大自己的「業務」範圍,從而來滿足張凡的胃口。
當然,這些雖然都十分重要,卻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事情是,劉山知道自己安全了。然而就像《論語》中所記載的孔子的話那樣︰「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劉山沒有了以後的憂慮,對于近在眼前的種種危機也因為他自己看不清楚而放松了警惕,無聲的警鐘在他明前敲響,他又怎麼能夠听得見。
「大人還請放心。」劉山自信滿滿地說道,「咱家既然提出了這一條,那就自然有辦法幫助大人得到這份功勞。到時候,陛下龍顏大悅之余,大人的官職也要在高上一些。只是盼望大人到時候可不要忘了咱家就是了。」
張凡听了他這句話,面上重新展開了笑顏,問道︰「張凡洗耳恭听劉公公的高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