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監獄冷的嚇人,朱老九他們幾個抱著團兒縮在一起,導致了當天晚上包皮看著鐵窗外的天空說了好多次的火燒雲……李暮年正在熟睡之時忽然覺得隔壁監獄門出 嚓一聲響動,陰暗之中竟隱隱感覺身上被什麼東西死死盯住一樣渾身不自在,他側了個身子努力把身子蜷縮起來聚一點暖氣,哪知道一轉身頭竟踫到了什麼干巴冰涼的東西李暮年打了個哆嗦不由得睜開了眼楮,那原本一直蹲在角落里的老頭兒正趴在自己床前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李暮年嚇得險些喊出來那老頭連忙將手指放在唇邊噓了一聲︰「小子,別亂叫。」李暮年見他沒有惡意這才緩緩點了點頭,那老頭兒松了口氣盤腿坐在了他的旁邊低聲道︰「小子,你身上那塊金帛是哪里弄到的?」
李暮年愣了一下奇道︰「金帛?」那老頭兒不耐煩地指了指他的口袋說道︰「就這個。」李暮年抱著被子坐起來看了看外面披著的外衣,他口袋之中正露出一小塊土黃色的破布,「這個……」李暮年腦海里漸漸浮現出當初在墓下的一幕,「對了,這是在一個唐朝的墓穴里現的,對!是郭子儀!好像說是什麼無字天書!」李暮年露出幾分激動之色。
那老頭兒面色也不由得一驚喃喃自語道︰「怪不得……原來是這東西護住了你的命。」隨後瞪起了眼輕輕拍了他的頭一下︰「他娘的!臭小子!」李暮年有些委屈地撓了撓頭︰「您是不是也不信……」那老頭兒呸了一聲說道︰「我跟那幾個貨色不一樣,您當初進牢房的時候一身尸氣,我就知道你剛從墓里面出來,我拍你是因為你這小子太單純,一點心機都沒有!要是真有識貨的主兒,你這麼照實說出來別人豈不是要起覬覦之心?」
李暮年嘆了口氣道︰「老大爺,我都在這地方了,別人就是覬覦我有什麼用?再說這房里面也沒別人了……對了老大爺您叫什麼名字,您是犯了什麼事兒才被抓到牢房里來的?」
那老頭兒饒有興趣地看了他一會兒之後竟忍不住哧哧笑了起來,李暮年呆了一下也尷尬地笑了兩下︰「是不是問的太唐突了……」那老頭兒忍住笑道︰「老夫名叫楊黑白,要說犯的事兒那可就多了去了……就是槍斃幾十次都不嫌多。不過老夫可不是被抓進來的……」
李暮年奇道︰「那你是……」楊黑白笑道︰「老夫是自己進來的。」李暮年驚奇地長大了嘴結結巴巴地說︰「自、自己進來的?難道您是自?」楊黑白哭笑不得地說︰「自他娘!我是自己走進來的,江湖險惡……老夫對紅塵已無眷戀,這監獄里面有吃有喝的,還有房子住,又安全,這樣的地兒用來養老自然是安逸無比……」
李暮年當下覺得這老頭兒肯定是瘋了,要麼就是在監獄里面呆的太久老糊涂了,監獄這破地兒,別人躲還躲不及,這老頭兒居然還說這地方安逸……再說監獄這里看守這麼森嚴,也不是公共廁所哪他媽隨便都能進來。
楊黑白看著李暮年忽然變得有些同情的表情不由得浮出一絲怒意︰「臭小子!你他娘的這幅表情是什麼意思?以為老夫老糊涂了麼!」李暮年心說原來您還有點清醒……「不是……楊老大爺,我沒這意思。」
楊黑白切了一聲道︰「小子,你太過單純,什麼東西都擺在臉上,看你表情就知道了。不過那戧盤的(相面的)倒是算的挺準,說老夫牢獄之中可以保身,辛卯己亥戊子方遇奇人,還願只在囹圄,了卻了那萬丈紅塵……」
楊黑白說到這里默默地看著窗外那皎潔的月光痴迷起來,眼神之中竟流露出幾分晶瑩之色……「月白,我快要去找你了……多年一別,我終于遇見可以交付的人了……你一定還在等著我吧……」
李暮年看著他那枯瘦黑黃的臉龐竟摻雜著幾分欣喜幾分憂傷,仿佛他對著那月光在柔聲對自己的愛人低語……李暮年似乎心底也被觸動了揉了揉眼楮︰「楊大爺,您是不是想起什麼傷心的事兒了?」
楊黑白微微一笑轉臉對他說道︰「小子,我現在給你說的一些話你要仔細听好,辛卯己亥戊子說的是一個日子。」李暮年問道︰「那是什麼日子?」楊黑白道︰「2oo9年11月29日。」李暮年奇道︰「那是什麼日子?」楊黑白捋須笑道︰「是我遇見你的日子。一開始我見你柔弱的跟個小雞子兒似的,還以為那戧盤的沒算準,直到今天我現你帶著那天書才算明白,你這小子還真算的上是個奇人了……」
李暮年干笑道︰「我能算是個什麼奇人,你說以前有人算到你能遇見我那又如何呢?」楊黑白深深吸了口氣凝視著他說道︰「你得幫我給人送一樣東西,幫老夫了卻了那萬丈紅塵。」李暮年瞪大了眼楮看著他︰「送東西?我……現在出都出不去怎麼送,你若是等我送的話那就要等我二十多年以後出獄了……」
楊黑白呸了一聲在他額頭上彈了一下︰「你還真想在這地方呆上二十多年?」李暮年揉著額頭搖了搖頭︰「我當然想現在就出去……」楊黑白眨了眨眼楮︰「小子,我不是白讓你幫忙,自然有不小的好處給你,不過結果如何還得看你自己……之前我听你和朱老九他們說你是學建築的,咱們也算同行,我先得看看你的悟性如何,小子,一個月的時間里,你要是能憑著自己本事出了這監獄,那便算你悟性尚可,老夫便教你一些東西,保你出去之後不愁吃穿,逍遙自在……」
李暮年越听越覺著玄乎,眼前這老頭兒說的真真兒的似的,他都覺著自己有點糊涂了︰「不是……楊大爺,您……跟我有仇?這是慫恿我幫您越獄麼?」楊黑白忍不住罵了他一句後說︰「你小子這呆瓜腦子,看來不讓你見識見識老夫的能耐你還真以為老夫傻了!」
楊黑白說完之後站了起來對李暮年接著說︰「你小子把眼楮閉上,數上十個數。」李暮年不知道他要玩哪一出,正要說話卻見楊黑白兩眼一瞪又要彈自己額頭當下急忙閉上雙眼︰「現在就開始數麼?」「嗯,你開始數吧!記住,你小子可不能偷看!」
李暮年只好跟小時候玩捉迷藏一樣緊緊閉著眼楮說︰「好、好吧,一、二、三……六、七……九、十——楊大爺我能睜開眼了麼?」「嗯,小子,你睜開眼吧。」
李暮年听著那聲音方向不對勁,連忙睜開眼楮四處一看——那老頭竟然不見了!他登時大吃一驚床底下、廁所、角落里都尋找了一遍愣是沒現那老頭兒影子!
正在李暮年忙活的時候,楊黑白的聲音忽然從外面穿了出來︰「臭小子,往哪兒找呢?你姥姥的!我會在鞋子里麼?往這兒看,唉……真他娘的木糊……」
李暮年順著他的聲音朝窗外看去——只見楊黑白正站在監獄之外笑嘻嘻地看著自己。
「你、你、你……」李暮年只給驚得嘴巴都說不出話來了,「你閉上眼楮再數十個數。」楊黑白笑嘻嘻地說道。李暮年這下算是服了連忙閉上眼楮又數了一遍,十字兒還沒數完就覺得自己肩膀給人拍了一下,他睜開眼楮再一看楊黑白已經到了自己身邊正嘿嘿直笑。
「你小子信不信了?」楊黑白翹起二郎腿在他床上一躺笑道。李暮年頭點的跟小雞啄米一樣︰「信了!信了!楊大爺您居然真的是……真的是在這兒養老的……唉!您到底是怎麼出去的?」
楊黑白哈哈笑道︰「老夫當年江湖人稱‘黑白玄機’,一個破房子怎麼可能困得住我?小子,想不想學?」李暮年激動地點著頭說道︰「想!」楊黑白揉了揉他的腦袋調侃道︰「想學你就得先給老夫證明,你沒讓老夫選錯人,雖然你現在有天書護身,不過你要真是塊朽木,連這個破監獄都出不去,那你就什麼也別想了,在這兒安安穩穩地等個二十多年出去得了……」
李暮年愣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麼︰「您先別說這麼快……什麼天書護身?」他連忙從口袋里面掏出那塊金帛展開後仔細看了起來,那塊所謂的天書皺巴巴地像一張月兌了水兒的人皮,黃澄澄的展開有半米長二十多厘米寬,李暮年輕輕模起來還感覺有些澀然,上面一個字兒也寫,空蕩蕩實在看不出是什麼所謂的天書。
楊黑白笑道︰「小子,你這是懷揣重寶卻不知其所用,你當初中了尸氣,然後又拖著身體跑了那麼長的路,已經越了正常情況下的身體運動能力,按說就是不判你刑,你因為身體透支太多也活不了多久了。好比是一個可以用一年普通轉的風扇,忽然讓它轉出飛機上螺旋槳的度,它倒是短時間可以達到,但轉不了多久肯定就報廢了,因為它畢竟與螺旋槳材料不同支撐不了那麼大的轉。」
李暮年听他這麼一說隨即點頭表示同意。楊黑白嘆了口氣接著說道︰「這無字天書,當年我也曾尋找過,就是因為江湖上一些老油子听說這無字天書可以變天數、改命格、庇蔭福禍、調和陰陽、生萬物……通俗點說就等于說給人上一道保險,比如說遇到九死一生的情況,它會保你避過九尊死門打通生門,按說你身重尸氣身體透支過度已經到了九死一生的地步,十成之中你只有一成活下去的幾率,它就這樣幫你偏偏避過九成死亡的幾率讓你化險為夷。」
李暮年看著手中那其貌不揚的「破布」驚嘆道︰「世間竟有這等寶貝!那……那豈不是有了這東西基本上就不會死了麼?」楊黑白擺手嗤笑道︰「非也非也,你這樣想便是犯了形而上學的錯誤,無字天書只是調和人體道場,……小子你知道什麼是道場麼?」說到這里楊黑白看了看眼前看著一臉迷茫搖著頭的李暮年嘆了口氣︰「這玩意兒要跟你解釋可要了老夫的命了……我就用現代一點的話來說吧。」
「你好歹是上過學的人,德布羅意提出「物質波」獲得了諾貝爾獎,繼‘量子理論’之後,愛因斯坦又提出了宇宙論和統一場論。這個你總該知道吧?」楊黑白有些費勁地看著他。
李暮年點了點頭老老實實地說道︰「這個我知道,法國物理學家德布羅意認為,根據愛因斯坦學說,不僅在光的理論中,而且在物質理論中,都必須利用波粒二象性。他提出︰‘每個微粒都伴隨著一定的波,而每個波都與一個或許多個威力的運動聯系著。‘得布羅意說的波,既不是光波,也不是電子波,他把它叫‘物質波’。」
楊黑白喜道︰「原來你小子在學校也沒白學,好好好,這樣一來我再往下說的話你便好理解了,西方自然科學研究之實驗性,探討宇宙論的統一場論,正在和中國傳統文化中古代聖賢所探討宇宙之‘道’,不斷靠攏,接近融合。其實質必然是‘場’即‘道’,‘道’即是‘場’,其‘波’與‘粒’即為‘場’之性質的個別反映與體現。」
李暮年听他這麼說來只覺得腦海之中竟然慢慢豁然被打開一個新的世界,心里忽然有種說不出的暢快與急迫,他恍然大悟拍手笑道︰「原來道場就是指的這個。」
楊黑白看他听得明白心里也有股說不出的暢然,竟不由得有繼續往下傳教他的**,當下捋須笑道︰「孺子可教,來來來,臭小子,咱們再把咱們中國老祖宗留下的東西和現在科學所研究出來的東西揉上一揉!嘿嘿,生物體有生物電流存在,有電流就有磁,有磁自然有點,自然有電磁場。也就是‘生物場’。」
李暮年跟著他思維接著走︰「是這樣的。」
楊黑白笑道︰「又因人這個生物體有思維,可產生意念,所謂意識,念頭也。這個思維自然帶生物電和磁,即‘電磁場’或‘生物場’。不可避免,意念是思維之產物,自然也有‘電磁場’或‘生物場’,這個‘電磁場’或‘生物場’也就是‘意念場’了。意念可驅使人身之氣在體內之運行,既然有‘意念場’,‘意念場’自然可以轉換為‘氣場’,遵守能量守恆定律。」
李暮年似乎想到了什麼登時恍然大悟︰「難道是這天書本身也有場的存在!他在我身上的時候可以對我體內的生物場產生改變,這樣一來才使得我能夠……」
楊黑白看著正因為觸模到了另一個世界而新奇不已的李暮年,心中不由得吃了一驚︰「這小子看著呆如木雞,想不到悟性這麼高,善于舉一反三,推陳出新。我還沒完說他竟然已經明白了……」
楊黑白笑道︰「不錯不錯,你很聰明,所謂一闔一闢謂之變,往來不窮謂之通,無字天書就是這麼一個東西,倘若是你自己一心求死,意識場起到了反作用,無字天書自然也不能救你。而且所謂凡事無絕對,你也不能靠這麼一個東西去做一些冒險的事情。」
李暮年用力點著頭只覺得眼前這老頭兒簡直成了大學教授一般存在的人物,對他欽佩不已,楊黑白接著說道︰「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這是個什麼東西,一定要將它保管好,既然它落到了你手里,那便是你與它有緣。」
李暮年恭恭敬敬地對他行了個禮︰「我一定按照楊大爺說的——」李暮年做字還沒說完忽然听到隔壁監獄出一聲來自地獄的淒厲悲慘哭聲,雖然聲音不大但卻清清楚楚地進到了他的耳朵里。
李暮年微微一怔朝隔壁看了一眼壓抑著心底的不安朝楊黑白問道︰「那……那是什麼聲音……「
楊黑白掏了掏耳朵瞥了隔壁的牆一眼淡淡地說道︰「是那個所長……在拔瞎子了……」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