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三天之李暮年一直在不間斷地用手指敲打著牆面,朱老九幾個人都不知道他在干什麼,還以為他又有什麼毛病了,李暮年也不想再將越獄的打算瞞下去,因為他的計劃顯然不是一個人可以搞定的。他用比較簡短的話給眾人解釋了一下之後,呂猴子幾個人吃驚的連嘴都合不上了。
朱老九看了看身邊的雞骨頭詫異地問道︰「你說……這都是外面那個什麼趙帆送來的?」李暮年點了點頭咬牙道︰「王友賢是不準備放我們出去了,他們一定會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里采取行動,我必須要在這段時間里面越獄出去!」
呂猴子看了看四面冰冷的牆壁嘆道︰「可是要怎麼出去?第一這監獄的門有兩層,鑰匙是從外面開的,里面是開不了的,再說我們也拿不到鑰匙,我就是偷也偷不到。還有,就算我們出的去這牢房,外面還有好幾層電網和武警,壓根兒就他女乃女乃的沒一點可能!」
毛寸兒皺了皺眉頭想了想說︰「晨練跑操的時候我們倒是可以出去牢房,但是這個時候警力也很多,用強的話肯定是不行。就算是出去了也要被武警給追回來。」包皮點了點頭說︰「更、更何況……就、就我們四五個人……」
李暮年深吸了一口氣道︰「不錯,你們所說的我也能想到,可是如果有意外發生呢……」呂猴子幾人一愣相互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會兒奇道︰「意外?什麼意外?」李暮年賣了關子接著說︰「如果有意外分散了武警的注意力,另外我們也可以不用翻過電網直接出去,外面也有接應的車輛。我們就一定可以出去了!」
毛寸兒點了點頭道︰「這樣的話肯定會成功率大很多。但這都是假設誰能給我提供逃跑的車輛呢,如果是你讓趙帆他們提供,肯定他們明著給你,暗地里卻已經準備好在附近設下埋伏了。」李暮年頷首道︰「你說的不錯,我們這次越獄還不能讓趙帆他們知道!必須要靠我們自己的力量,我會想辦法找人幫我提供外面的車輛,另外……只有我們五個人肯定是遠遠不夠的,這監獄里的其他重犯要是到時候能一起幫我們就行了!」
朱老九听他這麼一說後笑道︰「這個嘛……不瞞你說,咱們這塊兒關著的都是重刑犯,都是沒盼頭的家伙,哪個不想跑出去?里面還有我幾個以前關系不錯的混混,這個交給我,每天清晨跑操的時候我跟他們商量一下,肯定能鼓動起來不少人。」
呂猴子捏了捏自己尖瘦的下巴猛然想起什麼插了一句︰「如果我們真的要越獄的話,你可不能跟一些靠不住的家伙說這件事,不然的話要是有人提前告密,咱們不白瞎了麼?」朱老九拍了拍胸口大聲說道︰「你個臭猴子,放心,老子自然是和一些靠得住的人說。」
眾人相互商量了許久,呂猴子負責和朱老九聯絡一些信得過的犯人,包皮和毛寸兒則是趁著晨練跑操的時候尋找監獄中攝像頭的位置、電網設施、一些四周具體環境。逃跑時候的車輛由李暮年想辦法搞到,這樣一來就只等李暮年所說的那個意外的到來……
三天之後正是管子來看李暮年的時間,這次管子剛一見李暮年就嚇了一大跳,眼前的李暮年臉色蠟黃,一雙眼皮烏黑之極,走路的時候都有氣無力,一看就知道是不知道熬了多少天的夜,管子隔著隔離窗愣了半晌才說︰「這TM是不是有人虐待你?怎麼變成這副熊樣子了?」
李暮年擠出一絲笑意︰「沒、沒人虐待我,管子,我想讓你幫我個忙。」管子點了點頭也不含糊︰「你說吧,什麼事兒,只要是能辦到的。」李暮年雙目緊盯著管子嘴巴哆嗦了幾下沒有發出聲音,管子「看」出了他說的什麼意思,當下面色大變嘴巴也顫抖了幾下︰「你真的要這麼做?」李暮年咬了咬牙︰「必須這麼做,眼下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說的清的,我需要一輛車。」
管子點上了一支煙,煙霧漸漸從他的嘴角徐徐而出,那氤氳的煙氣擋在了兩人之間……「好,我有個哥們在二手車市場,我能幫你搞到一輛車,不過可能不會是好車,因為我拿不出那麼多錢。」管子站了起來又用力吸了一口煙有些難受地說︰「就按你說的那一天。車子我會找人開到那里。你可……一定要……」李暮年用力點點的頭︰「我會的!你放心!」
雖然腳上還帶著沉重的腳銬,李暮年的臉上浮出一絲笑意,一口濁氣從他嗓子里面緩緩地吐了出來,「萬事俱備,只欠……」
深夜寂寥,繁星若水,朱老九他們也陷入了沉沉的昏睡,楊黑白依然是蹲坐在角落里,他抬著頭看著鐵窗外那一輪圓月,蒼老的眼楮里面仿佛映出一個女子嬌羞的笑顏,「黃河九曲,落日銀川,孤雁巡回,不見當年黃花仙……」楊黑白嘴唇抖動了幾下喃喃嘆道,他緩緩看了一眼牆邊的李暮年皺了皺眉頭。
皎白的月光之下,李暮年右手手中拿著一小截樹枝,在地上不停地畫著什麼,左手仿佛中風一般在旁邊的牆壁上哆嗦個不停。這幾天來李暮年一直保持著這個樣子,仿佛入了魔一樣,自己腳下的一小塊兒地總是被他畫了又擦、擦了又畫,還不讓別人看見他畫的到底是什麼,就連楊黑白有時候好奇實在忍不住想去看都被李暮年發了狂一樣給惡狠狠地瞪了回來……
「這小子……莫不是瘋了麼?」楊黑白嘆了口氣。
李暮年此時卻依然右手瘋狂地在地上劃拉著,時不時發出幾聲刺兒的尖笑,又時不時忽然大怒將手中的樹枝狠狠往地上一摔大罵幾句,接著再次拿起那截樹枝沒頭沒腦地繼續劃拉。
不知過了多久,整個監獄在深夜之中仿佛一個偌大的囚籠散發著一股說不出的森然之氣,一只貓頭鷹撲啦啦地從不遠處的樹梢上飛了下來,它落在了李暮年的那間獄室上方歪著腦袋好奇地看著下面還在不知道忙活什麼的李暮年……
忽然!整個監獄猶如惡魔復蘇一般輕輕抖動了一下,那貓頭鷹給嚇了一大跳咕咕叫了兩聲展翅而去。與此同時,一聲狂放的大笑忽然從那牢獄內傳出︰「哈哈哈哈……終于讓老子給算出來了!」
兩天之後,趙帆在接待室終于再次見到了李暮年,雖然兩人恨不得把對方給活剝了,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他倆之間並沒有激烈的爭執和叫罵,反而像是老朋友見面一般的開場……
「你好,又見面了。」
「你好,帆哥。」
「我已經安排好了……你可以交出天書了。」
「我想听一听你的安排。」
趙帆將一些文件拿了出來遞給李暮年笑道︰「這是你的案件審核書,我已經撤銷了起訴,兩天之後這里就會放你出獄。」趙帆說完之後將一個厚厚的信封推到他面前︰「出獄的時間由你來定,這里面是兩天之後的火車票,去往各個地方的都有,另外還有一些零錢和一張十萬元的銀行卡,密碼是六個8。我會整天都在火車站的候車廳等你,天書就在你上了火車之後給我扔下來,怎麼樣?」
李暮年接過信封打開看了一下,正如趙帆所說,是一些火車票和三千塊錢、一張銀行卡。「我先回去想一下,兩天之後給你答復怎麼樣?畢竟我不知道你不是在火車上安排了自己的人。」
趙帆點了點頭忽然露出一絲獰笑︰「不錯,你一定要想一個完全之策,不然的話我一定要把你弄死……」李暮年笑道︰「所以說……不要心急,你之前說的都還差不多,只是離開的方式,我再想一個其他方法,兩天之後你來找我。」
趙帆握緊了拳頭臉上的肌肉躍動著︰「兩天之後你要是還給我拖著……老子說不定回來硬的。你可不要試探老子的耐心……」
李暮年哈哈一笑點了點頭︰「你放心,帆哥……」他的臉上緩緩浮出一股凶煞之氣︰「你也要趁著這兩天好好想一個不讓我落跑的方法……因為一旦我出去了,也絕對不會放過你……」
趙帆眼睜睜地看著李暮年哈哈笑著揚長而去,不知為何,自己的雙手開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像是無數的蟲子騷撓著斑駁的牆面,喀喀喀……
李暮年回去之後,大白天整個監獄卻都安靜的出奇。一些獄警都完全模不清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以往這個時候有的犯人相互吵鬧、對罵、玩牌……亂的像個菜市場。可今天不知道為什麼,攝像頭里面呈現出來的卻是一番他們從未見過奇景——所有的犯人吃飽喝足之後都在死死地睡覺。
第二天清晨,獄警們像往常一樣一間間打開獄室的門,犯人們排好了隊開始跑操。領隊的獄警喊著一二三四在前面跑了起來,後面的犯人整整齊齊地跟隨者,連腳步聲都整齊地猶若排練了無數次一樣。
只是過了不到一會兒……領頭的獄警不知為何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起來,因為那腳步聲……太過整齊,整齊的有些詭異。而且那整齊沉重的步調慢慢地偏離了自己的口號,正在朝著一個從未听過的步伐聲而去……
踏踏、踏踏踏、踏、踏踏踏踏……一股寒意忽然從領頭的獄警後背浮出,仿佛自己身後是一群正待沖破地獄的惡鬼!
有幾個獄警正靠著牆壁悠閑地抽著煙完全沒有在意這一點,幾秒鐘後,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一幕出現了——整個監獄居然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踏踏、踏踏踏、踏踏踏踏……犯人們的腳步聲更大起來。獄警們只覺得的身邊牆壁抖動的竟如篩糠一般,一股無以名狀的恐怖涌上了他們心頭。
犯人們的腳步聲越來越大!整個監獄的牆面、屋頂這一刻更加劇烈地顫抖,無數的牆皮、磚塊開始簌簌地朝下掉落!領頭的獄警似乎想到了什麼猛然拔出了手槍朝著身後還在奔跑著的犯人們嘶吼起來︰「停下來!快停下!你們TM的想干什麼!」
然人回答他的只是犯人們憐憫和譏笑的眼神,他們的腳步依然沒有停頓,踏踏踏……踏踏踏……坍塌!整個監獄都開始坍塌起來!那詭異的腳步聲正如一曲魔鬼吟唱的旋律,將整個監獄扭曲、撕裂!將它引向死亡!
正在值班室的幾個獄警驚叫著地震二字沒了命的朝外狂奔!眼前那帶著電網的幾層圍牆終于再也承受不住這劇烈的震蕩,轟然一聲紛紛倒塌碎裂開來!
就是這一刻!李暮年大吼一聲。犯人們猶如洪水決堤一般朝著那缺口沖了出去!身後的獄警們看著眼前這一幅奇景都呆若木雞,直到數秒鐘過去之後一個老獄警才掏出了手機哆哆嗦嗦地撥通了電話︰「喂……出、出事兒了!監獄塌了……監獄塌了!……你說什麼?沒地震——我怎麼知道怎麼回事兒!快派人來!快……犯人們都跑了!都跑了!!!」
公安局內一時之間亂如蟻穴,「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集體越獄?!怎麼可能!」「報告,監獄破壞度已經達到了百分之七十,獄警們沒有人員傷亡,只是犯人都已經逃了出去。」「快!派防暴隊!封鎖主要道路!馬上組成專案組,聯系當地武警出動警犬追捕逃犯!」
整個縣城之內一時之間警笛亂鳴,王友賢听說這一消息之後雙腿一軟癱坐在了副局長的椅子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肯定是那小子……」
數十輛鳴叫著的警車中,一個身形窈窕面容娟秀的女警一邊開車一邊握著喊話器大喊︰「喂!張隊長,我是小姜!有二十多名逃犯已經落網!還有一波兒逃犯朝著北邊去了!那邊是火車站方向!」
「知道了!小姜,你帶領刑事大隊繼續追!我去跟鐵路局聯系!」「了解!」
這女子正是兩年之前的姜若雪,她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又加力踩了一下油門,刺兒的警笛聲猶如幾十年前的防空哨,在整個縣城嘹亮地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