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安宏寒道︰「你就真的想不通為什麼嗎?」輕輕點了席惜之的鼻子一下,安宏寒的目光移向遠處,那里矗立著高高的宮殿樓閣,他的目光變得極為幽深,似乎醞釀著什麼,卻又不能完全的表達出來,「那根導火線便是你,可懂?」
席惜之水靈靈的大眼楮,頓時瞪大,「怎麼會是我?我又沒招惹他們。」
她可是每日安安分分的呆著,最近都沒有闖禍,左右丞相的斗爭,她才不想攙和。
席惜之和安宏寒幾乎是磨著耳朵說話,兩人之間親密的動作,讓不少人都感到不可思議。如同千年冰山的陛下從來不喜外人接近,而看看現在,和某個孩子你一言,我一語,比誰都親熱。
「就算你想安分守已,可是有些人卻不會如了你的意。」安宏寒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上等的美酒,「回答朕,你現在是什麼人?」
什麼人?席惜之無知的眨眨眼皮子,「我不是人,我是貂。」
這句話險些讓安宏寒的臉繃不住,握著酒杯的手,不禁緩緩收緊,力氣大得驚人。酒杯承受不住這般的力量,咯吱咯吱作響,似乎即將快要破碎。
旁邊的林恩雖然听不清楚兩人之間的談話,但是越看那酒杯,眉頭越皺越深。剛才還好好的,怎麼一瞬間,陛下的表情就變得如此恐怖?
嚓一聲,淹沒在喧鬧的大殿之中,酒杯的碎片順著安宏寒的手掌,漸漸滑落。好在大殿內歡聲笑語,極為喧鬧,所以這點聲音,並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只不過伺候在安宏寒左右的幾名宮女太監,卻看得清楚,一個個縮著腦袋,不敢惹怒聖顏。
席惜之離安宏寒最近,盯著桌案上的碎片,心里嚇得劇烈的咯 一下,還沒有意識到自己說錯什麼了。她本來就不是人,不是嗎?
「你現在是朕身邊的紅人。」安宏寒到底是個大人物,很快就平息了內心的怒火,說話又回復到冷冷冰冰,臉上也是沒有一絲表情,「剛才你喊了一聲‘司徒大人’,讓劉傅清產生了警戒。因為你日日呆在朕身邊,且與朕走得最近,無論誰拉攏了你,都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倘若你真的偏向左相司徒,那麼必定會對劉傅清造成威脅。」
安宏寒分析著剛才的形勢,每一句話到戳到了重點。讓席惜之不禁捏了一把汗,就剛才她一句話,竟然引發了那麼多事情?
「為了阻止你進一步和左相司徒交談,劉傅清自然要從中破壞。」這才有了剛才的爭吵事件。
「但是我沒想過攙和朝廷的事情,我不會偏向他們其中任何一個人。」席惜之舉手發誓,沖著安宏寒保證道。
看見安宏寒每日和大臣們周旋,斗勇斗謀,席惜之看著都膩了,怎麼會自己進去插一腳?
「你這麼想,可別人不這麼想。朝廷之中打你主意的人,不在少數。」劉傅清和司徒飛瑜只是其中的兩人而已。
一想到自己已經被很多人盯上了,席惜之就感覺渾身不自在,坐如針氈。夾菜吃東西的時候,也覺得索然無味。
「少與他們接觸,自然相安無事。」安宏寒輕輕拂了拂席惜之耳邊的發絲,輕聲細語說道︰「呆在朕身旁,朕自會保你平安。」
席惜之猶如小雞啄食一般的點頭,哪兒敢有半分的反抗,「我明白了。」
由于兩人所說的話,都非常需要保密,所以他們的距離本來就很近。安宏寒埋著頭,便能聞到某個孩子發絲所散發出來的清香,那是沐浴時所用的香料味道。
越看席惜之那張生動可愛的小臉,安宏寒越發不可自拔。
若是沒了她在身邊,那會多少的無趣?
「群臣都到齊了?」言歸正傳,安宏寒整理了一下衣襟,看向下座的各位臣子。
一國之君都沒有動筷子,其他的大臣更加不敢有任何舉動。在場唯一敢在安宏寒之前動筷子的人,非席惜之莫屬了。很多人都看見過席惜之這般的舉動,特別是常伺候在安宏寒左右的宮女,更是沒有感覺到一絲奇怪。
「回陛下,眾位大臣都已到齊。」林恩見安宏寒問話,立刻第一瞬間回答。
安宏寒滿意的點點頭,手掌搭在雕刻著龍頭的扶手之上,一身霸氣威懾全場,「今日乃是左相司徒治理洪災回朝之日,司徒愛卿乃是一國功臣,次次為風澤國立下汗馬功勞,這一次更是救百姓于危難之中,功不可沒。這場酒宴,便是朕特意為司徒愛卿接風洗塵所準備。」
安宏寒的每一句話,都透著對司徒飛瑜的重視。司徒飛瑜很少听見陛下夸自己,頓時覺得揚眉吐氣,得意洋洋的看了劉傅清一眼,似乎在示威。相對的,劉傅清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下巴的胡子也氣得一抖一抖。
旁邊伺候他的小廝看見了,立刻舉著扇子,為他扇風,似乎想要用這樣的辦法,消除他的火氣。
安宏寒位于上座,自然將下面各位大臣的表情,盡收眼底,神色不變,安宏寒繼續說道︰「因三月前,司徒愛卿有意隱瞞灃州洪災的事,所以這次將功抵過。不過念其為了洪災付出不少心血,還是值得嘉獎,朕便賜予司徒愛卿黃金萬兩。」
一想到那一萬兩的黃金,席惜之都為安宏寒心疼!雖然國庫充實,但是就這樣賜給了司徒飛瑜那老狐狸,席惜之怎麼想,怎麼不甘心。
「謝陛下賞賜,此乃臣理應做的事。」司徒飛瑜今日賺足了面子,從桌案之後站出來,雙膝跪地。
安宏寒輕輕冷哼了一聲,不過由于隔下座太遠,沒有任何听見,他道︰「既然朕賜給了你,那麼就收下,朕不喜歡有人敢逆了朕的意思,司徒愛卿莫非想試一試?」
話中之意,不算客氣。司徒飛瑜也不敢得寸進尺,彎腰謝禮。
「都坐下用膳。」安宏寒拿起銀筷,夾了一片鳳金鱗魚,送進了席惜之的碗內。
縱使沒人他沒說,可所有人都知道,這鳳金鱗魚乃是陛下特意為席姑娘所準備。能夠有口福享受這等美食的人,也只有她一人。
很多大臣都想趁著這個機會,和安宏寒套近乎,可是看見他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很多大臣都打了退堂鼓。唯有幾個德高望重的老臣子,才敢上前敬了幾杯酒水。
期間司徒飛瑜更是纏著安宏寒不放,幾乎是敬了一杯,又一杯。
劉傅清越發看不慣他的習慣,端起酒杯,氣呼呼的一口飲盡,罵了一句,「小人得志。」
早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席惜之就知道安宏寒的酒量絕佳。看著他一杯酒接著一杯酒下肚,而臉色絲毫沒變,越發佩服他的酒量。
久經官場的人,都善于應酬,特別是司徒飛瑜這種老狐狸。
「司徒愛卿年紀雖然大了,可是這酒量,還是一如以前啊。」安宏寒搖了搖酒杯。
「陛下說笑了,微臣的酒量哪兒比得上陛下,只是今日開心,難免多喝了幾杯。」
這次的酒宴不少公主也來了,安雲伊當然也在這個行列之中。她最近受寵得緊,每隔一段時間,陛下都會賞賜給她不少東西,很多人都對她另眼相看。能從一個不受寵的公主,一遭翻身變成最有權勢的公主,並非常人能夠做到。所以很多大臣都處處巴結她,討好她,想要讓她在陛下面前多美言幾句。
只可惜,別人又豈會知道……她受寵只是表面現象而已,皇兄除了賞賜東西給她之外,和她見面的次數都極少。若不是自己創造機遇,大概一個月也見不到皇兄三次。
她這才明白以前六皇姐所處的乃是什麼位置,同樣是公主,就算她翻身了,卻仍舊改變不了在皇兄心中的地位。而看皇兄身邊那個小女孩,明明無親無故,卻能飽受皇兄的寵愛,為什麼那麼不公平。
安雲伊袖里的拳頭,漸漸緊握,心里越發不甘心起來。
端起桌案上的酒杯,一步步朝著九階高台而去。
似乎有一股強烈的怨氣圍繞在周圍,席惜之探頭一看,恰好將安雲伊怨恨的眼神,看盡眼里。那種眼神極為狠辣,根本不似一個小女孩所擁有的,席惜之不禁心里嘆息一口氣,原來權勢真的能夠改變一個人的心靈。
在她剛來到異世的時候,那個小女孩心里至少還懷著一份純真,而現在呢?大概已經被充滿權勢紛爭的皇宮磨滅了。
「皇兄,皇妹也敬你一杯,願風澤國百姓的生活,在皇兄的帶領之下,越來越安樂太平。」說這句話的時候,安雲伊有意看了席惜之一眼,似乎對于她坐在皇兄身邊,很不滿意。
就算那個位置不屬于她,但是也該有一個比她更有資格的人坐上去,而不是一個七八歲的稚齡小孩!
她眼中的嫉妒和仇恨,哪兒能逃過安宏寒的眼?皺了皺眉頭,安宏寒只希望她不要重蹈安若嫣的覆轍。
「皇妹的心意,朕心領了,不過女孩子還是少喝酒比較好。」說完這句話,安宏寒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