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做了虧心事兒呢!」明德聞言臉色一板,憤憤地偷眼打量,只見亭子里出來四五個人,說話的那個穿著皇子服飾,年紀和明德相仿。
此時他來到近前,揚著頭看著明德說道︰「沒做虧心事兒,你走什麼呀?」明德哼了一聲,沒有答話。這少年見狀把臉一板,調子一揚︰「嗯小十六,你這是什麼樣子?難道先生沒有教過你,見到兄長要見禮的麼?」
「你……」明德斜眼瞪著他,「你不過比我早生了三天,有什麼了不起?」
「哎你可說對了,早生了三天,就是早生了一個時辰,哥哥我也是十五哥,你也是十六弟,怎麼著,要不然……咱們找父皇說說道理去?」
「哼!」明德梗了梗脖子,猶豫了一下,氣哼哼地上前一禮︰「見過十五哥」
「哎!這就對了,哈哈!」見明德行了禮,十五皇子得意得哈哈大笑,伸手模出塊東西來,遞給明德︰「小十六不錯,來,接著,這是十五哥給你的。」見明德不接,臉又板了起來︰「哎,怎麼不接?」
明德低了頭,憤憤地伸手接了,模到手里一看,竟是平平無奇一塊石頭。只听十五皇子說道︰「這是十五哥我剛在園子里現的一塊奇石,弄到市面上去,少說也得賣上一兩銀子,這回割愛給了你,總算對你不薄吧?」
「嗯,多謝十五哥了。」明德說著俯身一揖。
「喲,哈哈!」十五皇子見明德這麼「懂事」,不由得哈哈大笑︰「明德,你最近缺銀子了?」話音未落,明德俯下的身子忽地向前一頂!兩人站得很近,明德這一腦袋,正頂到十五皇子明恪的胸口上,只一下,明恪便往後倒了下去,正撞到身後的人堆里!好在幾個人站得近,雖然被撞得身子歪斜,總算沒有讓明恪摔到地上!
「十五哥,多謝你這一兩銀子,不過弟弟我不懂買賣,還是十五哥出去兌了,再把銀子給我吧!」明德說著,把那石頭往人堆里一丟,也不看到底砸了誰,轉身拉著林南就跑!伸手的劉沖和李鋒也不敢再耽擱,跟在後面忙不迭地跑了。
明恪一張臉漲得通紅。手捂著胸口勉強站直了身子。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眼看著明德跑遠了。恨恨地喊︰「小十六。跑了和尚跑不了廟!你給我等著!」
幾個人跑遠了。明德看看身後沒人追來。慢慢放緩了腳步。「嘿嘿!讓你看了個笑話。」見林南沒說話。明德恨恨地說道︰「哼。就比我早了三天。就整日里追著我讓我見禮。你也看見了。哼。什麼破玩意都故作大方地塞給我。還拿哥哥地名號壓人。哼哼。他真以為我怕他了?」
林南心下覺得好笑。問道︰「那……若是十五殿下真地去皇上那告你地狀。你怎麼辦?」
明德一昂頭︰「怕什麼!反正他別地也不會。從小到大。告我地狀加起來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我還不是好好地?」明德伸了伸胳膊腿。一副滿不在乎地神色。
這時旁邊李鋒湊上來小聲說了一句︰「殿下。這可不能大意啊。您忘了上次了?十五殿下若是不找皇上告您地狀。八成會去找十二殿下……」
「哼!怕什麼!」明德說得嘴硬。可面上神色還是有些慌亂。「就是十二哥來了。也不敢明目張膽地動手!」
劉沖道︰「殿下,奴就怕您一時被他們言語撩撥,再受不得激……」
「胡說!」明德瞪了劉沖一眼,可想了想,劉沖說得也不無道理。上一次吃虧著實是自己氣不過,這才上了對方的圈套,事後還弄了個理虧,不敢找父皇告狀,只好一個人默默地打落牙齒肚里吞了。每當想起這件事,明德都是一肚子地火,此時劉沖提起來,明德又是一陣憋悶。
「哎」明德忽地腦中靈光一閃,把目光轉向了林南,那兩眼放光的架勢,就好像找到寶了一樣。明德嘿嘿一笑,看著林南道︰「嘿嘿,我差一點忘了,如今有你在身邊,我可就不怕他們了。
上次在大石橋茶樓上,我可看得清清楚楚的,你一個照面就掰折了那姓蔣的腕子,那一手可利落得很哪!」
林南聞言心頭一凜,听十六殿下的意思,竟有讓自己出頭打架地苗頭!若是尋常子弟之間打架倒也沒什麼,可這里是皇宮,牽扯的還都是皇子,林南哪敢有絲毫的牽連?一听明德這話,林南忙道︰「殿下,上次不過是巧合,那姓蔣地太沒用罷了,若是真遇到厲害的,我就不頂用了。」
「你少騙我!」明德歪著頭看看林南︰「我雖然不會功夫,可眼界還是有的,這宮里頭的侍衛們沒事
劃比劃,我可沒少看。
雖然你可能比不了他們,但若是對付十二哥身邊那個,你肯定贏!」明德上下看了看林南,皺了皺眉頭︰「你該不是怕了吧?我又沒讓你去打十二哥,就是他身邊地一個伴讀,你都不敢?」
林南一陣苦笑︰「十六殿下,祖母告誡過我,進宮里得規規矩矩的,不能惹事……」
「惹事?」明德氣道︰「先前那次可不是我惹了他們,是他們先來惹我的,你……我吃了虧,你就眼睜睜地看著?」林南見明德似乎真生氣了,也不好堅拒,可那都是哪一年的事兒了,自己沒進宮的時候生的事兒,也算到頭上了?唉……林南嘆了一聲,無可奈何。
明德又道︰「你別以為你不惹他們,就能安生了。嘿嘿,你是我地伴讀吧?」林南點了點頭,明德道︰「既然你是我的伴讀,那你就是和我一伙了,你跟著我,他們遲早都會找你的麻煩地……十二哥那幾個跟班都是欺軟怕硬的,你若是第一次不讓他們吃點苦頭,那以後就是你吃苦頭了。他們不敢對著我動手,可對你……」明德看了看林南,嘿嘿笑了幾聲︰「你知道我前幾個伴讀為什麼總稱病吧?明里他們是受不了我折騰,實際上有幾個根本不是因為我……」
明德這番話說完,林南頓時覺得頭大。這都是什麼事兒啊?自己好端端地入宮伴讀,哪里想到書沒讀上呢,先听了這麼一大攤子亂事。沒招誰沒惹誰,一進宮,就成了人家地目標了……
明德看著林南漸變的臉色,在旁邊得意地嘿嘿直笑︰「這下你明白了吧?嘿嘿,你放心,咱們不去招惹別人,但是若是他們再來招惹我,你可得幫我出頭!」林南听了一咬牙,勉強點了點頭,心里頭祈禱,但願明德別再惹事,待到自己伴讀的差使一完,還是早點離開這是非之的好。
冰消雪融,暖意漸濃。
金鑾殿上,啟元帝面沉似水,看著面前一道奏折。丹陛下,文武百官分列兩廂,面上俱有憂色。
啪!啟元帝把奏折扔到案幾上,半晌沉默不語。隔了一會兒,才低低地問道︰「此事……諸位愛卿以為如何?」
一人出班奏道︰「陛下,春秋兩季,北寇犯邊已有先例。多為掠奪滋擾,並無南侵之意。且數十年來彼我交戰不斷,難分勝負,臣以為此番亦定會如此。」啟元帝翻了翻眼楮,盯了那說話的人一眼,肚子里一股氣慢慢升了上來。
那人話音未落,內閣大學士李東路出班︰「陛下,此言大謬!臣聞積羽沉舟,群輕折軸。北寇犯邊,明為掠奪財物,以備亟需,實為包藏禍心,壞我根本!屢屢侵邊,致使百姓不得安寧,春不能耕種,土地荒蕪;秋不敢收糧,棄之于野。如此數年,百姓流離,人煙稀少,北地漸荒,貢賦減半。若再任由其滋擾下去,臣恐……」
兵部尚書王元出班︰「陛下,臣以為大學士所言極是。北寇犯邊,非可輕忽,我朝勢大,賊寇無膽南侵,但卻屢屢在邊境滋擾,無非一是掠奪財物,二是試探我朝之虛實。若鎮之不力,經年久月,任其坐大,再若伐之,何其難哉!不若在其新芽尚女敕,野心未彰之時,以雷霆之勢壓之,殺其兵,懾其心,滅其勢,則可保無虞!」
「嗯……」啟元帝的心里稍微舒坦了些,正要說話,忽地旁邊一人出班喝道︰「陛下,數年征北,耗錢糧無數,將士戰死,百姓流離,北地漸疏而戎狄不滅!大有‘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之勢,何也?江南數載水患,修葺河道,整飭良田,安撫流民,恢復生產,無一不用錢糧;修兵甲,練軍士,養舟,築關隘,亦要用錢糧……」
啟元帝不用抬頭,就知道說話的肯定是戶部尚書鄭桓,這位老尚書平日里就不斷地哭窮,每次都听得啟元帝頭大如斗,今日一听要用兵,老毛病又犯了,而且作得更厲害。雖然如此,但鄭桓的話卻不無道理,總是征北總是征北,卻不但動不了人家的根本,反而建朝自己的北部地區日漸荒蕪,用兵是肯定要用的,可怎麼用?是不是還像原來那般打法?這是需要詳細思考的一個問題。
幾位老大人一帶頭,下面的官員開始紛紛出班啟奏,說什麼的都有,有支持王元的,有說要議和的,有的贊成暫時退卻,待戎狄搶掠走人了再收復地盤的……一時之間,朝堂上嗡嗡之聲大作,吵得啟元帝眉頭緊皺,心頭火起。
「別吵了!」啟元帝一嗓子,朝堂里安靜了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