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請下床 六十九 不要走,陪著我!【文字版VIP】

作者 ︰ 顧海謎

等孟浩謙換上路顏堯唯一一件中性化的大睡袍從浴室出來時,路顏堯也已經梳洗好,躺在床上看碟,是楊千嬅的《新扎師妹》。

很老很老的片子,路顏堯看了十多遍,都不曾厭倦。

電影里的楊千嬅,不算驚艷的美女,一出場,帶著率真的傻氣,笑容燦爛得如同三月飛花,明媚得近乎沒天理。

楊千嬅和吳彥祖第一次在意大利餐廳約會,黃浩然用針孔耳麥對楊千嬅說,要吳彥祖對她產生好感,要她電他,哄他,泡他。而那時,她正對黃浩然情愫暗生,無奈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煩怒之時,她謊稱要給男友打電話,直接撥給黃浩然,聲音嬌柔且曖昧,約他出來一起吃飯。

黃浩然一進餐廳,就扯開衣襟,露出兩塊胸肌,一副鴨像。出口的話,更是把楊千嬅嚇蒙,要她**為他還債。

楊千嬅又氣又恨又驚訝又忍耐的表情,讓路顏堯抱著枕頭笑個不停,而另一邊吳彥祖面不改色,無比誠懇,楊千嬅是他的朋友,他不會讓她**。甚至毫不猶豫開出兩百萬支票替黃浩然還債。

路顏堯近乎迷惘,是不是愛一個人就是如此,不用合情合理,一開始就可以給她無限恩寵,亦無需計較家世身份地位懸殊,甚至連她並不干淨的過往也可以一筆勾銷。

接著因為警隊行動變更,楊千嬅被迫和吳彥祖分手。

再遇見,是在警局,她扮作用制服誘惑招攬生意的女郎,而他是為情所困無法自拔的報案人。

隔著一張方桌,她和他在警員的監視下談判。

心理醫生透過黃浩然對她提出指令,其實,她有一個不幸的童年。她因為自卑,所以作踐自己去**。她要懲罰她自己。

楊千嬅經過掙扎,埋下頭不看吳彥祖,抱歉,她無話可說。

在她推開椅子,走人的一瞬,他說,他同情她的不幸,他認定她是灰姑娘,他要把她變成公主,誰知真正改變的卻是他自己。他知道她愛她男友愛得徹底,不惜講義氣為男友賣身,他祝福他們白頭到老。

此時,心理醫師們又發話了,他可能在講反話,他可能已經不再愛她了。他對她極度失望,不要再拖了,分開吧。

楊千嬅閉目,思考,然後仰頭微笑看他,重新開始好不好?

路顏堯不得不贊嘆楊千嬅的勇氣,她似乎始終這樣,為感情執著,堅信自己的直覺,不為人所動,亦不為人所馴順。

是否是好人真有好報?還是傻人自有傻福?

因為路顏堯看見吳彥祖沉默數秒,清澈如水晶的眼楮凝視楊千嬅,不如結婚吧?

路顏堯再次被這種似乎幼稚的劇情打動了,她感動得稀里嘩啦,又哭又笑,把紙巾丟得滿地。

真實中的楊千嬅似乎也是這樣,不算很美,不算聰明,傻得可愛又可恨,從某個角度看她很平凡,時而凶悍時而溫柔,對無所謂的事情滿不在乎,對認定的事情鍥而不舍。多年前,她和丁子高的姐弟戀情並不被看好,可她愛得肆無忌憚,到最後修成正果,時時牽著夫婿大方面對媒體,幸福美滿得人盡皆知。

通常以喜劇結局的女人仿佛都是一樣,沒有太多野心,知足常樂型。

而路顏堯還不是一樣,她不需要孟浩謙家財萬貫,她不需要他權霸一方,她愛得只是他這個人,可是,他卻不明白。

同樣是一類人,劇中,楊千嬅有吳彥祖,劇外,她有丁子高,而路顏堯什麼也沒有。

路顏堯關掉電視和DVD,幽幽地嘆息,而這一切都盡收孟浩謙的眼底。

「真不懂你一部電影看十幾遍,劇情台詞都熟得能背了,還能哭哭笑笑,樂此不疲。」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依然還在醉酒的狀態,路顏堯發現他們今晚的對話是難得的和諧,她不用刻意逢迎,一切話語全憑喜好,而他任她左右揶揄全不計較。

想到這里,她揚起下巴,三個字就阻他,「我樂意。」

他知道是他太遷就她,才讓她張狂,可是畢竟,他們已分開,于情于理,她用不著再在他面前搖尾裝哈巴狗,只是眉頭微蹙,「我睡哪?」

騰出主臥給她,路顏堯抱著一人高的浣熊去客房睡。她從不失眠,可今晚卻在床上翻騰許久都不能眠。

半夜三點,她起來喝水,迷迷糊糊地听見他的夢囈聲。

似乎在喊著兩個字的名字,她听不真切,便停下腳步,推門而入。

果然,他是在做夢,夢到深處,竟然一陣驚愕,冷汗打濕背脊和額頭,左右在床上搖擺卻不能醒。

「浩謙,浩謙……」路顏堯喚他許久,無奈之下,才猛地晃動他的肩。

「爸,爸,我錯了……你別走!」他驟然地做起來,右手伸長仿佛要用力抓住什麼東西,然而等他一睜眼,停留在手心里的卻是空氣。

「做夢了?」

孟浩謙這才看見路顏堯,捧著一杯水,坐在床邊。她的面色看起來並不比他好多少,眼中有隱約的擔憂和焦慮。他點頭,「嗯。」聲音沙啞。

「要不要喝水?」她把水送到他唇邊,手背無意踫到他皮膚時才發現他的臉燙得厲害,眉頭瞬即繃直,她驚呼出聲,「天,你發燒了!」

記憶中的孟浩謙,體質一直非常的好,純屬那種刀槍不入的鐵打身軀,沒想到他也有被磨破的一天。

她打開燈,在櫃子里翻藥,他就定定地看著她的身影,一束黃橙橙毛茸茸的燈光落在她的脊背上,突顯出一個極柔美的弧線,散落的長發絲差不多已垂到她的腳趾上,也許是劉海遮住了眼楮,她很隨意地用手指把它們勾往耳際,于是乎,粉女敕的耳垂露出來,被燈籠出一層淡淡的金色光暈,美而愜意。

「喏。」她把藥片遞給他,他也難得的乖巧,直接就著她的手吃藥。

他的唇舌不小心擦過她的掌心,她心里一悸,迅速縮回手,指尖便狠狠地掃過了他的下巴和鼻翼。

路顏堯只覺氣氛登時有些冷,孟浩謙眼里那抹黑色剪影已是掉到不見天日的深潭里。

他向來這樣,暴風雨來得前夕,平靜異常,只給對方一個暗黑的眼神,貌似提示。

她錯然地地看著他皮膚上淡淡的劃痕,頭皮一陣發麻,聲音有些哆嗦,「不……好意思。」

孟浩謙慢悠悠地喝下一口水,眼楮彎成月牙形,回答得天經地義,「沒關系。」

他今天著實不正常得讓她發指,像是怎麼樣都惹不怒。路顏堯在訝異的同時,又甘之如飴,如果可以,她由衷地希望他們的相處方式可以改變,不再是一個貓一個鼠,或一個是狼一個是羊。

「不要走,陪著我。」在她轉身一瞬,孟浩謙已經捏住她睡衣的一角。

看她遲疑,他一笑,「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麼樣,我還在生病。我只是想留你在身邊,可以安心睡覺。」

當熟悉到靈魂深處的淺淺香氣再次顛覆她的嗅覺時,路顏堯的腦袋一陣迷糊,從發絲到腳趾頭都一陣酥軟。他被她緊緊地抱住,他火熱的身體貼近她讓她有微微的不適,可她不過是輕輕地一側身,他就扎得她更緊。

路顏堯掙扎了幾下,就全線懈怠,頭安然地枕上他的臂彎,在他略顯紊亂的呼吸中進入夢鄉。

孟浩謙卻是一夜無眠。

他知道自己今天的舉措已經超乎尋常,完全不隨大腦控制,所有指令一概由心而發。可他實在太疲憊,脆弱的神經似已達到某個臨界點,稍稍一踫觸,就要轟然崩潰。

路顏堯的睡相很像兔子,又像是蠶蛹,蜷縮在一起,安穩恬適,她亦像是從來都不思考,懶懶的任人擺布,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他做什麼她就接受什麼。

孟浩謙不知是喜是悲。又想起今天在楚氏賽萬俟六十六樓召開的機密會議,覺得疲憊萬分。他整個人已被拋往天際,撥開層層雲霧,他悠然坐在高空之上,俯瞰楚氏和鐘氏為了他為了整個孟氏商榮設下的瞞天過海的陷阱,他仿若置身事外,又如局外人一樣,窺視著楚名雍和鐘黎的各個剛愎自用的把戲。他只覺得可笑。

然而當楚靜怡露面,對著他笑意盈盈問好時,他又覺悲愴,一股從心底蔓延出來的淒然,忽然間就圍繞在他的周圍,興風作浪。

「他們設計陷害我,要我資不抵債,傾家蕩產,甚至余生身陷囹圄的商業陰謀,你有沒有參與其中?」

十多年了,孟浩謙從未這樣失態過,可今天他當著雪海藍幾十位領軍人物的面暴戾地把楚靜怡拖扯出會議室門外,在樓梯間里用強硬的胳臂抵住她的起伏的胸口,右手也毫不收斂地掐住她的兩腮,他的雙眸已經凜冽到了某個巔峰,無情地將她吸入眼底,驟然壓低的聲線彷如寒冰出鞘,「說呀,你快說!」

微弱的抗拒根本不具意義,楚靜怡放開推阻他的手,美目里沉寂千年的驚情層層疊起後,轉瞬又趨于平靜,她的聲線很柔,微揚的唇角似表現自己的譏誚,「是,又怎麼樣?」

心髒在緊縮的同時「啪」地把血液噴到他的全身,孟浩謙潛藏在最深處的情緒終于被全然勾起,他的表情已僵硬,臉上的肌肉像是要碎裂般猙獰無比,那一瞬,他有了掐死她的沖動。他血管暴起的手終于攀上她的脖子,他眼見著她的眼里凝淚,扯開的唇弧有張皇,有驚恐,有抽痛,以及許久不曾釋放的哀求,或者更多。她的氣息越來越微弱,一張紅潤無暇的臉,是前所未有的慘白,掙扎與生命垂危的邊緣,她的眸色越來越暗,到最後幾不可見,瞳孔里只呈現出他清晰的面貌。

孟浩謙在最後一剎那收住手,森冷的眸光似是婉轉無波,他只是嘆息,「靜怡,我們為什麼就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楚靜怡跌在地板上喘著粗氣,平息幾秒,她才緩緩開了口,「浩謙,走到這一步也不是我所願。」

「那我們回頭好不好?」他坐在地板上,視線平和。手指輕點她的五官。

連孟浩謙都不自知,他這句話到底是出自本心還是源于試探。他們背負著整個家族的利益,再不能像無知少年,動輒要為愛放棄一切,做出割腕斷臂的巨大犧牲。

她輕輕垂睫,眼眸半闔,沉默了良久,說︰「十年,我們分開得太久,走得太遠,就算回頭,也無法找到彼此的蹤跡。」

听到楚靜怡理智的宣判時,孟浩謙的魂魄還是出了竅,飛入某個不找邊的星球,尋不回來,肉身如行尸走肉般,毫無知覺。混混沌沌中,他的血脈似有亂流穿襲,迅速滑過心口直逼腦顱,他不是痛,只是麻木,原來一雙無形手已經把他們的距離拉至幾萬英尺。

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蘇軾的詞是否就是在形容這樣的時刻?

他看著她從容不迫離開的背影,幽幽地開口︰「靜怡,為什麼你每次都可以在我面前來了又去,擾亂一池春水後又可全身而退?來,告訴我,到底要我怎麼樣才能學到你只自私考慮自己,全然不顧及對方的訣竅?」

十年來隱秘到無處可尋的心事被撩撥起,她強抑住心口席卷而來的酸澀卻無奈嗓音已失真,「我什麼訣竅都沒有,我只是不愛你了。」

「我只是不愛你了。」孟浩謙喃喃地重復這句話。

「浩謙,其實你一直覺得我此生都欠了你,我應該拿出所有來還你,可是,我卻以為我們再無關聯。還有,我快要結婚了,我恐怕你已經猜到對象是誰,我希望你可以祝福我。」

歲月仿佛驀地成灰,天地萬物都失了色,世事變遷,此生再無可留戀。他費盡千般心思,妄圖鋪設出一張巨網,要讓她纏繞其中,與他再月兌不了干系,此刻,一切都像是一場鬧劇,荒誕不已,可笑非凡。

她只是不愛他了。她只是要結婚了。

孟浩謙很恨自己,他恨自己,為什麼還在在乎她。

于是,他像多年前一樣,縱身一躍跳進寒徹入骨的噴泉里,他希望正如他們的相遇一樣,他可以從這里開始,亦從這里結束。

讓魂魄可以被水洗滌,漂白,從此在沒有她的世界里,他可重獲新生。

孟浩謙擁著路顏堯,深深呼吸她發絲上的洗發水味,絕世罕見的溫柔在眸子里展露片刻後,他胸口浮現隱隱的痛楚,一種模稜兩可的復雜情緒撞擊他的神經,原來他還是不能放開。

回憶的閘門裂了口,他長長地呼吸,瞪視著身邊熟睡的人兒,一個大大的笑容隨之拉開,這一刻,他忽然想,一切還未曾結束,所有的劇情才剛剛開始。

六點多鐘的光景,天還未大亮,黑色的霧靄一點點沉沉散去,消失在地平線的盡頭。路顏堯睡得原本酣甜,可不知是敏感的細胞作祟,她竟然忽然地蘇醒,一睜眼,便從床上坐了起來。偏過頭去,身側的人已經離開,要不是枕頭上淺淺的凹痕,她甚至以為昨晚的一切都是一場夢。

說起來,實在讓路顏堯匪夷所思,他們倆竟然就很簡簡單單、平平靜靜地相擁著睡了一晚。雖然,一覺醒來,孟浩謙早已離開,而所有的記憶真得就成了記憶,因為一切仿佛都化作烏有,再無跡可尋。

照例洗漱、穿衣、吃飯,等她準備出門時,卻意外收到樓層管理員遞來的包裹。說是快遞員昨天沒找到她,所以就交給了樓層的業務部代為簽收。

明明已經清楚里面是什麼東西,可當打開用上等絲綢包裹的禮品盒,那件純白的女圭女圭衫還是讓路顏堯的思維凝結了幾秒,尤其是那張放在衣角處的淺色系賀卡,幾乎奪去她所有的眸光。

寶貝,生日快樂。

這差不多算是她第一次認認真真地看孟浩謙的筆跡,非常遒勁非常漂亮的楷體,並不是她記憶中難以識別的龍飛鳳舞。不過是六個字,她足足看得有五分鐘,一邊在腦海里拼湊著他握著鋼筆揮手幾劃,瀟灑自如卻又慵懶無比的樣子。

路顏堯不是不困惑的,打從他用茶杯砸她她去ICU查看那天,他就刻意拉開他們之間的界限,話語也日漸絕情,似是要把她從他的世界里連根拔起,同時也用了些極端的辦法打消她對他的守望。

而現在,他又若有似無地向她透露某種隱秘的信息,他對她仍有牽念,他要和她重修舊好。

孟浩謙的心思本來就如海底針,難以琢磨到了極致,路顏堯冥思苦想許久還是無從把握,只能垂頭喪氣把那女圭女圭衫丟在沙發上,自己一賭氣,拎著包去了千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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