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那快速離去的身影,采薇抬眸望向君亦軒,兩人眸底都閃過慧默難測的光芒,沒有追出去,只是隨著護士將雷少臣送往了加護病房。
口袋中的手機還在異常的震動,宮琉璃沒有去理會,衣服上依舊是駭人的血跡斑斑,招了幾輛計程車,別人看到她那樣全都不敢停車,反倒在經過她身邊的時候一踩油門,快速的離去。
好在在跑了第五輛的時候,宮琉璃最終還是攔下了一輛,機械的報了一個地址,不出半個小時到了目的地,待計程車走後,宮琉璃的身後立刻停了一輛黑色的轎車,載著她快速的離去。
就在黑色轎車離去不久,在不遠處的拐角處一抹黑色的身影也朝著相反的走去。
明德的特殊病房,本該明天才醒過來的雷少臣此刻睜著一雙深沉的鳳眸,一言不發的望著頭頂白色的天花板。
掛完電話,君亦軒面色比之前還要森冷許多,收起手機,望著沉默不語的雷少臣,幽邃的眸底掠過無奈。
他跟崠蓮一直都知道他的心口有一道疤,這是除了仇恨之外他唯一不讓其他人踫觸的地方。
他們之前就算擔心,可那道疤畢竟結痂了,只要不去觸踫也不會覺得疼。
可,當他們看到宮琉璃出現在他的身邊的時候,這才發現,原來他一直在疼,只是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
可如今,這道疤痕恐怕是會再次被撕開,而這一次又要花多少時間去修補。
采薇似乎也從兩人的沉默中探究出了什麼,安靜的坐在一邊,一雙澄澈的眸子始終望著窗外,燦爛的陽光斜斜的射進蒼白的房間,金色的光芒似乎想要驅散這一室的悲涼,只是房間溫暖了,可人的心怎麼辦?
「她是跟他一起的?」雖是疑問,可話語中的肯定是那麼的果決,似乎早已經知道,也不知為何要問這一聲,仿佛只是希望那微乎其微的希望能夠出現。
可事實往往是殘酷的,有些時候你越想改變,卻越是改變不了。就如一些事情你越是不想發生,卻偏偏發生。
例如,宮琉璃是宮崎正天的人,她的回來是帶著目的,而那個目的足以毀滅所有人!
君亦軒沒有回答,因為他覺得自己的回答已經沒有,實在的意義。
在采薇的身邊坐下,修長的大掌無力的覆蓋住她的手背,也不知道是想吸取力量還是單純的想要感受她的存在。
感情的事情有多復雜他其實並不清楚。
他生活在一個富裕幸福的家庭,得到的一切遠不是一般常人所能比擬的,甚至于所有人的愛,他是那麼輕易的就可以得到,以至于忽略了什麼樣的才叫愛,也不明白怎麼去愛!
直到遇到采薇,他才漸漸明白。
他不傻,自然也知道宮琉璃對于雷少臣來說的重要性,卻是彼此敵對的立場,而且還是要置對方于死地的地步。
相愛之人手刃,那樣的痛該怎麼去承受?
本就顯得蒼白寂靜的病房,此刻更加的安靜甚至染上了一層沉悶,仿佛隨時是想要將整個空間壓抑住,讓人就連呼吸都變得小心而謹慎,可就算如此,沒呼吸一下,心都會感覺那種窒息般隱隱的痛!
「繼續計劃。」很簡單的四個字,說出來卻很是困難,仿佛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話落有些空洞的雙眸也無力的閉上。
是不是有些人,錯一次就是一輩子的相忘?
因為錯過,所以彼此是用來被遺忘的!
心底的那快要將他淹沒的痛如洶涌的波濤澎湃而上,一個翻滾便將他淹沒了在名為痛苦的潮流中,不能自拔!亦或者是他自己不想出來,或許可以讓他知道,原來他還是活著!
當到達別墅外時,一直沉默開車的司機突然出聲,「宮小姐,主人在里面等您。」
說完下車就去給宮琉璃將車門打開。
望著那森嚴的鐵門,還有門邊一襲黑裝,面色森冷的保鏢,宮琉璃垂下的眼角暮然閃過一抹幽光,停了一會,這才舉步下車朝著里面走去,冰冷的臉加上身上那觸目驚心的血跡,望著著實有些驚悚。
站在門外,一直等候在外的管家立刻上前,犀利的眸光仿佛要將她射穿一樣,平穩的沒有一絲起伏的嗓音像是一部機器的在復述一樣,可听在耳里莫名的讓人心顫。
「老爺在里面。」
朝他頷了頷首,宮琉璃就算對宮崎正川也沒有如這個老管家來得尊重。
這是宮崎正天的幸福,宮崎正川任何的事情他都知道,在宮崎家真正說話讓人信服的,除看宮崎正天之外就是這老管家。
只是這老管家一直都只呆在本家,這次過來這里是為什麼?
要知道如今在本家還有不輸楚崠蓮這樣的敵人。
當初宮崎正天之所以這麼大膽的過來就是因為有這老管家在那里幫他看著,可如今這老管家都來了,他到底還要做什麼?
推開門,看著坐在主位上打著電話的宮崎正天,宮琉璃安靜的站在一邊等候。
宮崎正天這通電話很長,什麼都沒怎麼說就是跟別人閑聊,臉上始終帶著笑意,只是那笑在眼角轉向宮琉璃的時候似乎變得森冷,很虧啊又移開,讓人瞧不出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而宮琉璃無論他準備將自己涼在這里多久都不曾支一下聲,身子就連動都不曾動一下,仿佛就是一座雕塑。
宮崎正天眼角撇到她身上的血跡斑斑,滿目的嫌惡,這才沖她揮揮手,道︰「下去換了衣服再來。」
轉身宮琉璃又一言不發的出去,從老管家那里接過一聲干淨的衣服換上,這才進來。
此時,宮崎正天已經掛斷了電話,看著那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的面容,森寒的眸底是毫不掩飾的不悅。
「宮美,是不是讓你回來,所以就連我的命令都可以違抗?」低低的詢問,微眯的眸子閃動著危險的光芒,宮崎正天悠閑的敲擊著桌子,咚咚的聲響卻好像是午時三刻奪人性命的虎頭鍘摩擦聲,恐怖而森寒。
「輕宮崎先生責罰!」沒有任何的言語,也不去解釋,宮琉璃弓著身,等候著他的處罰。
要知道一般這樣誰不向自己求救,可也就眼前這個女子,當初在暗街看到的時候她寧願被人打死也不向旁人求救,一股子的倔勁,天生帶著的傲氣,此刻明知道自己動怒了也不解釋一聲,還是當初那個自己遇到的被仇恨充斥的女人。
「我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沉默半響,宮崎正天突然道,當初吸引自己的除了她的身世外也就是這骨子倔勁了。
「請宮崎先生責罰。」沒有任何的思考,還是那句話立刻換來宮崎正天的揚眉。起身來到躬身垂眸的宮琉璃的身邊,一雙犀利精湛的眸光默默的打量著她,最後接過老管家手中的鞭子,就是一鞭子抽在了她的身上。
立刻,似乎可以听到皮肉綻開的聲音,陰森而驚悚。
又是一鞭子,立刻可以看到才換上的衣服再次染滿了鮮血,上等的布料甚至還被抽開了,直接可以看到里面被抽打的地方血肉模糊的場景。
但,從頭至尾,宮琉璃都不曾輕吟一聲,貝齒緊咬著唇瓣,咬出血來就直接咽下去,冰冷的雙眼依舊瞪得大大的,望著某一點。
直到她的背部布滿了傷痕,宮崎正天這才停止,將沾染上血的鞭子交給老管家,再看了眼模糊一片的背部,對于她也滿意的點了點頭。
「好了,你現在可以解釋了。」
背部火辣辣的疼,就算再厲害的人也無法完全將它忽視,宮琉璃緊蹙著眉頭,努力的讓自己無視那背部的劇痛,抬眸看向宮崎正天,「溫嵐的事情,雷少臣並沒有真的相信我,所以這段時間都不曾提過石油項目的事情,我如果在那個時候離開,一定會更加引起雷少臣的懷疑。因為我出現的時候正好是他出事的瞬間,他看到了我。我了解他,亦如他了解我一般,所以我那個時候必須在,只有當確定他安然無恙我才匆匆離開,這樣可以引人耳目,也讓他完全的相信我就是以前的宮琉璃而不是宮美!」
聞言,宮崎正天淡淡點頭,望著她的眸色滿是贊賞,「所以你才沒有接我的電話,甚至違抗我讓你回來的命令?」
點了點頭,宮琉璃沒有再多說什麼。
望著面色蒼白得嚇人的宮琉璃,宮崎正天有些不解的道︰「既然是這樣,剛才為什麼不解釋,偏要在挨了懲罰之後再說?」
「違抗了命令就是違抗了,沒有任何理由可以搪塞,這懲罰是我該受的。」堅定而冰冷的語氣,亦如她的人,有時候冷的讓人捉模不透。
可就是這樣人卻偏偏越能得到人的欣賞。
滿意的頷首,宮崎正天很是滿意她的回答。
宮崎正天是堂堂天正的老板,是宮崎家家主,不管屬下是出于什麼原因,違抗了他的命令就是挑戰看他的權威,而這是他最不容許的,所以就算你是事出有因,都不足以泯滅他心中的怒火。
就像是古代的皇帝,塞收邊關的將軍,皇上的一道聖旨,就必須放下你手上的一切,就算你在臨陣殺敵也一樣,不然就是一個抗旨不尊的下場。
而宮崎正天早已經將自己當做了皇帝,所以任何人都不得違抗他的命令,就算你是為了更好的完成你交給你的任務也不行。違抗了就要做好接受懲罰的心里準備。
如果你不甘願還在一個勁的解釋,後果只會更慘!
「好了,下去找醫生看一下傷勢,我希望這件事快點解決,我不希望橫生枝節。」
點了點頭,身子現在疼的根本直不起來,宮琉璃不言不語,轉身一步步小心的朝外走去,而後被儼然比雷少臣身上的傷還要恐怖。
待宮琉璃走後不久,老管家就來再次推門進來,眉頭不似剛才,此刻儼然緊皺著,面上的神色竟與宮崎正天發怒時十分相似。
「怎麼呢?」
「阿寶死了。」
聞言,宮崎正天猛的揚眉,沉聲道︰「怎麼回事?」
想著自己那死無全尸的佷兒,老管家忍不住紅了眼眶,只是多年來身為宮崎家管家的指責讓他不輕易泄露一絲的情緒。
「原來,從意大利回來,楚崠蓮就請了保鏢暗中保護著所有人,尤其是雷少臣、君亦軒和溫嵐,所以今天阿寶撞雷少臣的時候正好被那暗中保護的人發現,在驅車追趕的時候阿寶撞車引發汽車爆炸死無全尸。」說到後面幾個字的時候,老管家也忍不住頓了下,那個佷兒從小是跟著自己,他當做親生兒子般對待,可這次卻……
望著老管家隱忍的悲傷,宮崎正天沉著的面色愈發的森寒,沒有任何安慰的話語,半響才對他保證,「阿寶這筆仇我一定讓楚崠蓮雙倍奉還。」
宮崎家的人從不需要安慰,那是弱者才有的行為,這是宮崎家一貫的宗旨,老管家自然也是深受其影響,對于宮崎正天的保證投以感激的眼神,很快又將外露的情緒首領,這才道︰「老爺這是相信宮美小姐的話?」
「我不相信任何人。」一句話表明了他的態度。
「三天之後,是政府征收尾款的最後期限,卓立一定支撐不下去,逼不得已一定會拋售手中的股份,你暗中命人收購,用國外注冊的公司。還有用天正的名義擬一份合同,交給宮琉璃一定要讓她在三天之後讓雷少臣代表卓立簽下這份合同。」
「什麼合同?」
「卓立願意與天正合作對半開發油田的企劃書。」
聞言,老管家嘴角終于揚起了清淺的弧度。
老爺讓自己先是去了沙特親自調查油田的事,而他過去的時候正是政府準備對外宣布油田將由某沙特貴族與楚崠蓮一同合作開發。
油田開發是確有其事,其中的巨額利潤不是可以想象的,如果老爺能夠在這次油田開發佔據一定地位,本家的那兩位想要搶走老爺和少主的地位那幾乎就是不可能。
而且還可以一定程度壓制卓立反撲,一舉兩得!
「老爺,您放心,我的專業加上宮美對雷少臣的影響,這份合同一定可以在三日內完成。」
誰也不知道,宮崎的老管家,竟然會是世界著名大學哈佛法學博士,在這上面躲開雷少臣的耳目應該不成問題。
只要三天之後事以成事實,楚崠蓮就算有天大的本領,這輩子也別想贏他。
「下去吧!還有繼續監視宮美。一個女人就算再恨,只要還有情,就是最不可靠的動物。」侮辱性的字眼月兌口而出,完全顯示出了他的卑鄙和鄙俗。
「老爺放心,裝在她手機上的竊听器沒有任何的異樣,她應該沒發現,而且照目前的情形來看,應該沒什麼大的問題。」
「好了,下去吧!」
他從來不相信任何人,所以才得以安然的活到現在,並且不斷的壯大天宇,暗中培植宮崎家的勢力。就算是自己撿回來的一條狗,他也不會完全的相信,畢竟畜生又怎麼真的會有人性。
宮琉璃沒有去找醫生,而是徑直回到了自己來A市之後暗中在一位老夫妻的手中買下的一棟小房子。
這房子,不奢華,很是普通,院子四周種滿著各種鮮花,房子被人維護過,亦如六年前自己離開的那般,不曾變過,就連里面的東西也是一模一樣。
當初,第一眼的時候她甚至懷疑這六年是不是都不曾流逝過?不然,為什麼這里還是如六年前自己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
打開家門,將自己丟就沙發邊的地板上,冰冷的觸覺似乎緩解了身上的痛,趴在沙發上,眼低涌動著痛苦的神色。
腦海里一遍遍的放著雷少臣被車撞飛,倒在血泊中的模樣,心絞痛的快要死掉般,淚珠再也控制不住的滴落了下來。
她該恨他的,是他奪走了自己所有的幸福,可為什麼當自己看到他倒在血泊中的時候還是會痛的快死了。
想著,當他知道這一切之後,對自己的失望和蔑視,心更是抽筋一樣,痛得快不能呼吸。
背部的傷沒有任何的處理,由著火辣辣的痛去掩蓋心底那痛不欲生的撕裂,就那樣閉著眼沒有一聲啜泣,無聲的落淚。
六年的時間讓她學會了隱忍,就算是被刀子一刀一刀割在身上她都可以不輕吟一聲,可是現在她好想好想大哭一場!
哭有時候是最好的發泄方式,可她已經沒了資格!
……
第二天雷少臣佯裝醫生所說的那樣醒過來。
睜開眼看到的是熟悉的一片白色,可那輕微的女性香甜的氣息還是未能逃過他敏銳的嗅覺,微微側頭,看到的就是一抹冷艷哀傷的身影屹立在窗邊,一襲黑色的女性襯衣,黑色長褲,將整個人承托的更加欣長曼妙。
不用看,單是那熟悉的氣息雷少臣就知道她是誰。
只不過今天的她看著似乎站的有些不穩,仿佛很虛弱一樣。
她昨天離開之後去見了宮崎正天,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她看來那麼的無力和虛弱?
像是有著心靈感應,一直望著窗外出神的宮琉璃悠然轉身,正好對上雷少臣擔憂的目光。
眼底毫不掩飾的擔憂令她心房一顫,腳步頓了頓,這才朝著他走去。
站在床沿,看著他毫無血色的面容,「怎麼樣?哪里痛?我無給你叫醫生?」
拉住她想要離開的手,含笑著搖頭,「我沒事,不用叫,在這里陪陪我!」
依言,宮琉璃搬來椅子在他身邊坐下,手沒有掙月兌,由著他握著,沒有任何情緒的眸子淡淡的對上他心疼的雙目,「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的臉色雖然一直都不怎麼好,可沒有今天的差,比他這個車禍傷員的還要難看。
搖了搖頭,對于他不自禁吐露的擔憂,冰冷的心似乎漸漸有了溫度,情不自禁的被握著的手反手握住了他,指月復還在他的手背輕輕摩挲,就連唇角都努力的揚起了一絲弧度。
只是這笑卻讓雷少臣覺得異常的難看。
「笑不出來就不要笑。在我面前不用勉強自己。」
多麼熟悉的話,當初他也是這麼跟自己說的,「想哭就哭,在我面前不用委屈自己」只是現在她還有這個資格嗎?
沒有像以前那般听到這句話後的撒嬌和感動,只是將唇角苦澀的笑收斂,安靜的陪著他。
直到君亦軒個采薇來了,都不曾松開彼此。
或許兩人都在貪戀這一刻的溫馨。
看著那病床上彼此緊握的雙手,君亦軒眸色深了深,拉著采薇的手不由使上了力道,這才滿面愁容的進來。
望著他那不甚好看的面色,無力的揚唇,「是不是最後一絲希望都失去了?」
「因為我們的失約,張總不願意繼續貸款給我們。」
就連最後一絲希望都失去了,是不是代表著卓立真的走到了盡頭。
看著以往意氣風發的兩人那難得無力疲憊的面容,宮琉璃垂下了眼瞼,長長的睫羽擋住了眸底所有流動的情緒仿佛將自己放空,亦或者是想要當自己不存在這樣就可以不用听到這些讓她難受的話。
默默的听著他們分析目前卓立的情形,想著可以解決的辦法,但沒有一個是令人滿意的。
「崠蓮那邊知道嗎?」
「你認為有什麼事可以瞞得住他?」
「現在卓立于他可有可無,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大嫂身上。」想著此刻溫嵐的處境,大家也瞬間變得沉默。
雖然現在楚家用勢力壓著不讓帶走溫嵐,可調查的結果依舊沒有任何的進展,一切證據都指向了溫嵐。
「卓立目前只能靠我們倆。」就算是鐵打的身子,這一段時間下來也有些吃不消,更何況是才出車禍的雷少臣,可他絲毫不將自己的傷放在心上,手肘撐著似乎就要起來,被君亦軒手快的攔住,不滿的怒斥,「你這是干什麼?才從鬼門關回來,又想去逛逛?」
對于他的怒斥,雷少臣也只是苦澀的笑笑,「你認為現在的我們還有時間休息,兩天之後可是必須將綠色城市的尾款打過去。」那不是一筆小數目,就算油田的事不急著去解決,可這是燒到了眉毛上的火,還不滅了就要將整個人給燒了。
聞言,君亦軒攔著他的手松了送,臉上也是一臉的無奈。
看著還想起身的雷少臣,宮琉璃突然壓住了他,一雙淡漠的眸子怔怔的看著他,半響才低低的開口,「給我一天時間,我會讓你得到資金。」說完就飛快的松開雷少臣,在他反應不及時就朝外奔去,似乎害怕他看到自己臉上那痛不欲生的神情。
微抬的手隨著那身影的消失無力的垂下。
原來他們不止回不到以前,就連面對彼此都只能演戲!
這樣的認知讓雷少臣覺得異常的可笑,可又無法改變這樣的局面。
痛苦的閉上眼,唇角苦澀的痕跡讓君亦軒無奈的輕嘆,拍了拍他的肩頭,帶著采薇轉身也出了病房,留下這一室的安靜。
……
宮琉璃所說的一天時間真的只是一天,第二天當來到醫院的時候,手中赫然出現了一份合約書。
並沒有直接將合約書擺在他眼前,當看到他比昨天還要難看的臉色之後不由擔心的詢問,「臉色這麼難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面對她擔憂的詢問,雷少臣扯了扯嘴角,緩緩搖頭,眼楮卻是盯著她手上的合約書。
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握著合約書的手不由緊了緊,直到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這才低聲道︰「現在我有辦法可以緩解卓立目前的危機,就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去做?」
聞言,雷少臣面露喜色,道︰「什麼辦法?」
將手中的東西打開,上面赫然顯示的是一份股權轉讓書,看著那幾個字樣,雷少臣都可以感覺得到嘴角嘲諷的揚起,「你認為卓立如今需要專賣股份才能繼續維持下去?」
低低的反問帶著諷刺的意味,讓宮琉璃的心,暮然一沉。
雖然早就可以猜出他的反應,但真實的觸及到宮琉璃還是忍不住的顫動了下,緩緩垂下眼瞼,根本不敢去看那雙銳利的眸子。
「卓立目前的這個樣子,我們就算賣了所有的股份都無法挽救,你難道不知道?」這些日子在一起,卓立的事情她應該也一清二楚才對。
「所以買下的股份可以讓你們足以支付綠色城市的尾款,還會有一筆資金資金注入,而且數目龐大的可以讓你們順利的完成沙特那邊石油的開采。」
話落,宮琉璃立刻感覺到了他眸色的森冷,就算不說特也知道此刻的他一定在懷疑自己了。
「你怎麼知道?」果然,所問的話語中飽含著濃濃的懷疑,以為足夠堅硬的心還是認不準一陣抽痛。
「你第一次強要我的那晚說的。」生硬的不帶一絲感情,仿佛這件事與她毫無關系一般,堅強的外殼再次如壁壘般將自己緊緊包裹住不讓一絲可以傷害到自己的事情侵襲而來,淡漠的舉著手中的合約書,不再開口。
她心扉的敞開是多麼的不容易,可如今又因為自己一句話而牢牢緊閉,雷少臣說不出的苦澀。
將她手中的合約書放到一邊,伸手就將她抱到了懷里,「對不起……」暗啞的嗓音帶著別人不懂的哀傷和悲痛。
覆在他的胸口,宮琉璃沒有任何的言語,只是默默的靠在他的懷里,指尖輕輕滑動,似乎在比劃著什麼。
眼淚被強行逼了回去。半響宮琉璃推開雷少臣,忍受背部的疼痛,將合約書再次拿了過來,看著上面明確的條文,怔怔的看著。
見她只是拿著不動,雷少臣蹙眉詢問,「怎麼呢?不讓我簽?」
「股份轉讓不是該楚崠蓮簽嗎?」
「我們之間有過約定,是具有法律效力的,我可以全權代表他處理有關卓立的任何事物,包括股份的轉讓。」他還以為是什麼,原來是擔心這個。
聞言,宮琉璃眸色顫了顫,拿著合約書的手用力的捏緊,貝齒緊咬唇瓣,在雷少臣想要拿過合約書去簽的時候,猛然縮了回來。
撲了個空,雷少臣狐疑的望著她,「還有什麼事?」
望著那就算是有些蒼白,但此刻都異常銳利的眸光,微垂的睫羽輕顫,猶豫半響才幽幽道︰「我們老板知道你們在沙特有個石油開發的項目,想要參與進來。」
听著那委婉的語氣,雷少臣卻是暮然笑了起來,只是這笑並未達眼底。
「他要佔多少?」
卓立目前的財務困難,基本上沒什麼財團敢冒這麼大的風險,畢竟這將會是個無底洞,但這一切都是建立在大家不知道沙特項目上的結果,一旦知道有些大膽的也會覬覦。
說白了之前的一切為的不就是這最後的石油項目。
「他怎麼會知道?」低低的反問,縮回手,雷少臣面無表情的躺在床上,似乎並不急著去決定結果。
「我們老板在沙特那邊的貴族中有些關系,很早以前就知道這個項目,只是後來因為一些事情而耽誤了,沒能參與進來,後來那邊又一直隱瞞著已經與卓立簽約,直到前幾天沙特那邊公布消息已經與楚崠蓮簽訂了合同,我們老板就想與蓮少商量一下,我這次回來除了找這次珠寶發表會的服裝,還一個任務就是代替他跟蓮少恰談這件事。」
「以卓立目前的財務狀況,就算是綠色城市的尾款都拿不出,更別說石油開采前段時間根本就是一個燒錢的階段,沒有足夠的資金根本是完成不了的。就算卓立得以穩定下來,後期也會被拖垮,只有找到合作伙伴才可以順利的完成,卓立也才能給走出危機,更何況你們該得罪了天正集團。」眼神是工作時的精明,無視雷少臣那難看的面色,「雖然天正做的隱秘,但要查出來也並不難,不然卓立也不會在楚家這樣的背景下無人願意貸款。」其實最主要的還是這個洞太大,就像是一個無底洞永遠也有可能填不滿,所以趨于謹慎大家也不敢輕易的貸款。
「這算不算趁火打劫?」自嘲的低問,看著她的眼神莫名的失望和憂傷。
身子渾身一震,宮琉璃有些委屈的咬唇,「這是我的工作,我必須對我的老板負責。」
沒有再多說什麼,雷少臣拿過一邊的合約書,刷刷的就簽了上去,「我希望一個小時之後就可以看到錢出現在卓立的戶頭上。」
「還有,油田開采的錢也需要三日之後打到這個賬戶上。」隨即又快速的報了一個賬戶,然後就閉上了眼,似乎不願在看她一眼。
這樣就態度著實讓宮琉璃一陣心寒,捏緊手中的東西,靜靜的看了他一眼,這才起身離開。
听著病房門被輕輕關上,閉上的雙目立刻睜開,眸底是抹不掉的痛。
側頭,看著一直沉寂的手機,將那最後一絲的不舍都徹底放開,這才敢拿起它。
听著那方傳來的嘟嘟聲,第一次他希望永遠听下去。
只是事與願違,對方很快就接通了。
像是知道此刻他內心的掙扎,那邊也什麼都不問,只是默默的等著。
「合約簽了,只要三日後宮崎正天將錢打到賬上就可以收網了。我也會在明天將卓立所有的資金全部打出去。」
「少臣,辛苦你了!」那端傳來的赫然是消失已久的楚崠蓮的聲音。
對于整件事情的安排並沒有多做詢問,只是微帶著愧疚的表達著自己的感激和愧疚。
「宮崎正天用卑鄙的手段害死了我父母,這是我該做的!」父母之仇他不得不報。
當年,宮崎正天看上父親的看中的一個項目,只是那時對方更屬意父親來做,宮崎正天為了得到,用卑鄙的手段迫使雷氏破產害得父母雙雙跳樓,這樣的深仇大恨他又如何能不報。
只是那時的他哪里有能力與他對抗,而宮崎正天似乎也擔心他會壯大自己報仇,暗中打壓著他,讓他連一分穩定的工作都找不到,最低迷的時候甚至去做過服務生。
是楚崠蓮在最困難的時候幫助了自己,並且給了自己報仇的機會,對于他,他永遠都只有感激。
兩人沒有多說什麼,很快就掛斷了電話。
望著掛斷之後仍舊若有所思的楚崠蓮,溫嵐小心的將熟睡的孩子放到床上,這才來到他的身邊,溫熱的小手覆在他的手背上,一手從背後圈抱住他的腰,埋在他的背部低低詢問,「怎麼呢?是不是出什麼事呢?」
握住她的手,反手將她拉到身前,淡淡的搖頭,「沒事,很順利。你只需委屈三天,就可以收網了。」
被他拉著來到身前,依靠在他的胸膛上,听著那沉穩有力的心跳,溫嵐只覺格外安詳。
……
手握著那份簽約書,宮琉璃一路駕車瘋狂的行使在路上,根本不曾在意自己闖了多少個紅燈,瘋狂的飆車之後,讓自己冷靜下來,握著那兩份在宮崎正天開來足以毀滅楚崠蓮一切的文件譏諷的揚唇。
沒有直接去見宮崎正天而是將這一切交給了老管家,雖有又快速的離開,她知道真正的暴風雨在三日之後。
一個小時候卓立順利的將綠色城市建設的尾款打給了政府的消息一傳出,卓立一直趨于下跌的股份開始平緩,而後緩慢的上漲,雖然這還不足以解決一切,但起碼是一個好的開始。
而這樣的情形在第三天,不知是誰泄露出了卓立于沙特的貴族竟然在暗中簽訂一份開采石油的合約,此消息一出,卓立的股份立刻快速的回升。
而宮崎正天在看到這則消息之後,收尾卓立百分之三十股份的他儼然成了除楚崠蓮之外最大的股東,看到卓立的股份回升除了楚崠蓮就設計他最開心了,而且新聞上的那則消息更讓他開心不已。
上面報道這則消息是卓立內部高層爆料出來,只是因為才將所需資金打過去,所以卓立還沒有對外公布,而且據說這次與沙特的合作,因為之前卓立出現的危機所以不得不找了一個合作伙伴,而這個合作伙伴十分的神秘,至今外界都不知道是誰。不過,據說卓立公關部已經透露,今晚,卓立將在希爾頓舉辦慶功宴,並邀請了合作伙伴一同慶祝這開心的時刻。
想著慶功宴之後族中那些老家伙知道了這件事,紛紛倒戈站在自己這邊,而那野種父子倆難看的臉色,宮崎正天就覺得十分的解氣。都是他們,之前他才畏手畏腳,很多事情不敢大膽的去做,如今他再一次將宮崎家推向了世界,看還有誰有能力將他拉下馬!
愉悅的關掉電視,宮崎正天很是得意的揚起了唇角。
「恭喜老爺成功了。」
含笑著點頭,望著一直不曾露面的宮琉璃,「宮美去哪呢?」
「她將東西交給我之後就離開了。」
聞言,深邃的眸底涌現陰鷙的眸光,道︰「通知她今晚與我一同參加與卓立召開的慶功宴。」這樣的事情不好好在他們眼前慶祝一番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不知道,當楚崠蓮他們看到自己就是他的合作伙伴時,那臉色應該會很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