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那麼多年，商錦夜仍記得那時的天空，晚霞遍布，飛紅了天際。
有風拂過操場上的那棵古榕，枝葉搖曳，沙沙作響，一切都很美，溫馨而浪漫，少男少女相對立在樹下，四周靜逸，一切就像是一副風景油畫。
可是，若是她的聲音能不那樣冷漠，她的表情能不那樣冷淡，那真的會讓人相信那是副風景畫。
「慕希晨，這些天，我想了很多。我覺得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該結束了。」
她不敢抬頭，所以看不見他的眼，只知道周圍的空氣一下冷卻了。
「慕希晨。你總是打架，我只想規規矩矩地生活學習過日子，我不想像個小混混一樣生活。我不想因為你而廢了我的未來，你走吧。」
「商錦夜，你抬起眼來看著我。」他的聲音冷漠，有些顫抖。
錦夜咬了咬牙，兩手垂在身畔，死死拽住校服的裙擺，而後倔強地抬起眼來，直視著他的眸。
他的眼光讓她害怕，她幾乎就在對上那目光的同時便想退縮，想逃避，可最終仍是忍耐了下來。
「這是你的真正想法？」他反問，不知道問題出在了哪里，他不信她會這樣絕情。
「是的。」她飛快地點頭，見他要來扯她的胳膊，她一下退開，「慕希晨，算了吧，我說的是真的。算了吧。我只想讀書，我想好了，我要進T大，我的夢想就是T大。」
她的話讓慕希晨的臉色沉了下去。
T大，莊謹言上的就是T大。
「你確定？」他仍不死心。在這一刻他才發現自己對她的感情遠比自己要深。
「是的。所以，你走吧，不要再來了。」錦夜說完轉身便走。
——
「叩叩。」耳邊傳來叩門聲，商錦夜回過臉去，一眼便看見慕希晨正倚在廚房門邊，一臉的笑意。
她臉一紅，有些羞澀，也有些尷尬，似乎腦中的回憶與眼前的一切無法吻合起來，差距是那樣的大，只是一晃而已，便已經是十年。
「做得還順手？」他說著走了進來，捋了袖子，作勢要幫忙，錦夜這才轉醒，推他出門。正巧宋慧接完了電話回來，瞧他這樣，又是一番取笑。
「錦夜。」廚房的門一關上，錦夜便听到宋慧的聲音。
她轉過身來看向她，兩手**地滴著水，宋慧看著她有些局促的模樣，似乎還跟十年前一樣。她的心里便是一軟，「錦夜。我很高興是你。」
她說著這句話，不出意外地看到錦夜的眸底閃過一絲的詫異。
也是的，當年，是她要她離開自己的兒子，此時卻又說出這樣的話，必是會讓人感覺到言不由衷的。可她仍是要說。
「我很高興是你。我也很高興，這麼多年，希晨一直記得你。請原諒我的話，也許這只是我作為一個母親的自私想法，相對于他的財富與事業，我更希望他能有一個穩定幸福的家庭。」宋慧說到這兒，神色微黯，再抬起眼時，又是堅定，「我知道他父親的意思，我也見過何小姐。但是……，婚姻里摻雜了太多其他的東西，特別是利益與權利，便會讓人無端地厭惡。我能理解希晨。當年，我請你離開他，是不願看著他無所事事地墮落，今天，我很高興他又找回了你，是因為我希望看到他的幸福。也許你不能理解，也不能原諒我做過的一切，但是這是一個母親最直白的感情表達。我喜歡你，一直喜歡。也希望你好好愛希晨。」
那天的飯吃得融洽。
商錦夜的一腔忐忑在宋慧的那番話後消彌于無形。甚至于就連承認自己入不得廚房也不再是一件忐忑難堪，丟人不安的事了。
宋慧看著錦夜的紅臉，輕輕地笑，帶著善意與慈祥，「希晨會。他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學會的做飯，有些家常菜做得比我好。只是……」
她停頓一下，錦夜的心便提到了嗓子眼來。
宋慧停下手里的活，轉臉看著錦夜，仍是笑，一臉的溫婉讓人豎不起心牆，「只是，我還是希望你能抽空學學做飯做菜，特別是煲湯。」
說到這里，又是一個停頓，商錦夜見狀都不敢喘氣。
「我不覺得女人為男人做飯是因為必須要做的事，而是因為女人最直接表達愛的方式就是一桌的飯菜。」
商錦夜心尖上一動，回家的車上一直沉默不語著。
直到慕希晨終于忍不住問她，錦夜這才抬頭，「你希望能吃到我做的飯嗎？」
慕希晨心動微震，動作早就快于意識地一把將她摟進懷里，不用說話，便已經明白了彼此的心情。
小小的車廂空間里，兩人深情相擁著，甚至都不需要語言，便已經幸福滿溢。
送錦夜回家，慕希晨迫不及待給宋慧打了電話，起頭幾句時，眼角眉梢盡是得色，「媽，這媳婦兒還滿意不？」
宋慧在那端呵呵笑著。
「別急啊，遲早讓你喝上媳婦兒敬的茶。」慕希晨說著話邊換了鞋，雙倒了杯水，只是還沒來得及喝，就听到宋慧的話。
「希晨。」她的語氣淡淡，「今天你爸給我打了電話。」
慕希晨舉到唇邊的杯子
一頓，復又放下，人走到了陽台上，夜風一吹，微涼，可他還是覺得燥得很，索性解了胸前的扣子。
「他說這次來，想找個機會，把你和何小姐的事情定下去。也讓我準備好，到時出席。」宋慧緩緩道。
「媽。我不會娶何志婷。」慕希晨擰了眉。
「我只想問你一句話，你可還看中慕家的那些股份家產？在你的心里，財富利益與她，孰輕孰重？」宋慧一語中地，慕希晨沉默不語。
她輕嘆口氣，「希晨，男人眼里自然是家國天下，財富權益，可于女人，只不過是一個懷抱，一個家。兩下權衡，你好自為之。」
扣下了電話，今天一天的幸福快樂似乎便被這夜色籠得不見了痕跡。他獨自一人站在陽台上，望著隔壁房間的燈終于滅了，這才收回視線。
他要的是什麼？魚和熊掌不得兼得的道理，他自小便懂，可在現實之中，他卻不願放開任何一手。
若是能兼而有之。他想著，在這個似乎永遠沒有正確答案的命題上浪費著時間。
——
眼見著範清揚的廣告已經成樣，如今電視台上鋪天蓋地全是一號地的勾人倩影。作為方案設計師，錦夜對一號地的工作暫告一段，全心投入了S市體育館和商企的案子中。
莊謹言自那日說過了放棄之後，依舊如常，只是語言間似乎又退回到了最初的時候，溫熙關懷，卻不再有著隱約壓抑的男女之情。
言小棠與方娜被正式任命為商錦夜的助理，共同策劃商企的案子。
方娜一反常態的認真謙虛，小棠則也是一反常態的魂不守舍。
特別是在商企那邊不容置喙地要求小棠擔任兩者間的溝通任務時，她便越發地超月兌了日常的狀態。
商錦夜公事纏身，難得的休閑時間又有慕希晨分秒必爭，看著他緊張籌備著一號地的方案揭幕儀式，自己便也努力抽出空來替他完善著細節。
算算日子，再過十多天便是揭幕儀式的日子，慕希晨鄭重地邀請商錦夜出席。
她掰著手指算了半日，頗為遺憾地搖頭，那附近的幾天日子，她要帶人出差到s市，實地勘察對設計師而言十分重要。
他想著她要陪同莊謹言三五日的時光，便不由得咬牙切齒，不免讓她笑話醋意橫生。
如此一來，他越發起了勁，逼著她同意了一項極不平等的條約。
便是他從自己的公寓里搬進了錦夜的房子。
兩人擠在一張床上，雖然只是相擁而眠，他卻覺得幸福非常，在那天宋慧的那個電話之後，他便極珍惜著與她的每一天，似乎想把每一天共處的日子不斷延長。
只是，兩人同床共枕，他卻並不曾有進一步的舉動。
兩人似乎都是在等待著什麼，等待著一個合適的，可以給自己勇氣的時機。
日子緊張忙碌卻又快樂。
只是，就在這天，離揭幕式還有近一周的時間，商錦夜迎來了個意想不到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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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許久的五一不曾下雨了吧。
不僅是雨，還有極悶熱的天氣。
短途長途的旅行統統沒有。
親們的五一長假過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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