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這完全出乎子期的預料。
「我們並沒有成婚。」趙子聿又重復了一遍。
「怎麼可能?上次青姒來信說你們已經決定成親了……」
「是,我們本是要成親的。可天下的事情就是這麼巧,那日我奉父親之命去送彩禮,在路上踫到一個女子,和你竟長得有八分相似。那一刻我才明白,不管你是生是死,是待字閨中還是嫁做人婦,只要我的記憶里有你,我的心中便容不下別人。」
「然後呢?」季子期屏住呼吸,她不敢想象趙子聿接下來做了什麼事情。
「然後,」趙子聿平淡的像再講述別人的故事一樣,「然後,我回到家中對父親說,我不會娶任何女子為妻。」
「你……」季子期不知說什麼好。堂堂國君的女兒被拒婚,可想而知青姒的心里該有多恨。所以,她想出這招借刀殺人。想來父親也猜到青姒的意圖,難怪他在信中說那些生離死別的話。
如今,密州派使臣到鄫國,鄫國一定會將刺殺之事嫁禍給趙子聿,那麼子聿必死無疑。
「你怎麼這麼傻?你這樣得罪青姒,她必定不會放過你的……」季子期抽噎道。
「子期,不要哭。」趙子聿撫模著子期的頭,「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承擔後果。不要為我難過……你離開鄫國,我沒有來送你。因為季大人早幾天已派人知會我——我若不去送你,你的傷痛便會少些。不要恨我,更不要恨你的父親。」
「不。」子期搖搖頭,仰起臉來,臉上淚痕依舊,她微笑著說,「我從來都沒有恨過你。你和父親都是最愛我的人。放心,不管如何,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出去的。」
她擦干眼淚,急匆匆的返回春移殿。如今,讓鄫國國君澄清誤會已是不可能,使者一回來,趙子聿必死無疑。她現在要做的,便是搶在使臣回來之前幫趙子聿逃離王宮。
她心懷忐忑的回到春移殿,卻被眼前的情景嚇一跳——密州,惜玉兩姊妹,還有太夫人都在殿中等著她。
「你上哪里去了?」密州有些不悅,「我們等了你很久了。」
「我」,子期抬眼一看,惜玉正不懷好意的對著她笑,她尋思著說不定他們已知道她的行蹤,索性言道︰「我剛去獄中看鄫國使臣。」
「什麼?」密州詫異,「好端端的去看刺客做什麼?」
「他們不是刺客,這其中定是有什麼誤會。」子期辯解。
惜玉在一旁冷笑道︰「我看是你和其中的某人關系匪淺,舍不得見他在獄中受苦吧?」
季子期一听心下就慌了,但她盡量保持鎮靜,不想先亂了陣腳。
「惜玉有話就直說,不要欲言又止的。你和母妃非要我同你們一起到春移殿說是有事問子期,如今子期回來了,你問就是。」密州不快。
惜玉冷笑一聲︰「我的君夫人,你到現在還把密州哥哥蒙在鼓里麼?那個趙子聿,和你從小就認識,不是嗎?」
子期一听,便知和趙子聿的關系已經無法隱瞞下去,只得微微頷首回道︰「是。」
「可是你昨日明明說和他不熟的?!」子期來不及解釋,密州質問道。
「她沒告訴你,那是因為她和趙子聿是青梅竹馬的戀人。我听青姒公子說,他們一直互相愛慕,若不是君上先人一步,恐怕他二人早已雙宿雙飛了。」
密州緊閉雙唇,一雙眼楮緊緊的盯著子期。子期不敢抬頭,她已不知該如何應對。
惜玉接著說︰「如今看來,君夫人對趙子仍是舊情難忘啊,知道他一出事就急急的趕過去。」
「我只是……」子期低聲欲解釋,卻听見一個冷峻的聲音︰「告訴我,惜玉說的是不是真的?」
密州逼近子期,單手捏住她的下巴,逼著她和自己對視。
「是。」子期坦言。她看到密州的眼神充滿讓人恐懼的力量。
「你現在仍然愛著他,對嗎?」密州倍感絕望,手力也跟著加大,子期感到下巴傳來鑽心的疼——他怎麼可以,因為別人的一句話就輕易的否決自己對他的愛?
她忍住眼淚︰「不,我沒有……」
惜玉看目的快要達到,繼續火上加油︰「昨夜你和趙子聿在後花園中私會,到天快亮的時候才回寢宮,誰知道你們都干了些什麼見不到光的勾當……」
「我沒有!」見惜玉如此冤枉自己,子期憤怒了。
而此時的密州,已如一頭盛怒的雄獅。他用力的甩開手,季子期一個趔趄倒在地上。他可以容忍她暫時不愛他,但是他不能容忍她**果的背叛。
他壓低嗓門,但冷酷的語氣足以讓人窒息︰「說,你昨晚去哪里了?」
「我一直在如玉的房里,並沒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不信你問如玉!」子期拋下往日的矜持,委屈的看向如玉,希望她能站出來說句話。
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如玉身上,如玉沒有正視子期,而是對密州說道︰「如玉昨晚一直和姐姐在一起,並未曾見過君夫人。」
如玉的證詞如晴天霹靂,完全出乎子期的意料。她怎麼也想不到,昨夜那個哭得梨花帶雨、可憐楚楚的女子如今在殿上會如此的冷漠和決絕。